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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疯子 ...

  •   当日,六皇子的生辰宴席过半时,司寇河还有军务要处理,便请辞。

      秦昭云欲留下与姑母说些体己话,便提议,“何不留若若妹妹再玩会,晚些她同我一起回。”

      司寇河点点头,“臣妹年纪小贪玩,想在宫中再多待会,有劳六皇子多加照拂。若若,别玩太晚,天黑前务必要回府。”

      “小河将军尽管忙你的去,若若我定替你们照顾好!”六皇子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司寇河看了看风渊,方才行了礼告退,同九歌折铁一并退了出去。

      很快,席间有人碰洒了司寇若的酒杯,沾湿了她的衣裙,即刻有婢女引她去侧殿更衣,风渊是男子,被留于门外等候。

      行云流水的招数,不加掩饰,悉数落在司寇若眼皮底下,她不动声色,全部接招。

      看着司寇若进去,风渊在门外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按着司寇若的叮嘱,照着她的嘱咐去探查那“皇宫里的味道”。司寇若交代过他,她进去之后不必再等。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慌。

      司寇若久久未归,那六皇子越等越心慌,他可是和司寇将军拍过胸脯看顾好若若的。

      他跑去那侧殿寻人,敲了半天不见答复,便破门而入,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母妃,若若不见了!”祁成顾不得礼仪,慌忙冲进安妃寝殿,求助母亲。

      “什么?!”秦昭云闻言亦是急得站起,和六皇子二人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安妃倒是慢慢啜了口茶,“派宫人去四处寻寻,皇宫大,一时迷了路也是有的。”

      “姑母……”秦昭云看了一眼姑母的神色,猜测其中恐有内情,噤了声。

      安贵妃心下暗道,姐弟俩的心眼子加起来还没有那丫头一个零头多,不知道瞎操心什么。

      可谁曾想到,司寇若也有算有遗策的时候。

      太子东宫,后院,梧华阁,是太子书房。

      这院中常年不设宫人,连个洒扫的都没有,安静异常,寒冬腊月,院里只剩厚厚的积雪和簌簌落下的雪声。

      梧华阁中有一面书墙,码得整整齐齐,存着经年来收藏的古籍。古籍墙后藏着一个阴暗逼仄的密室,里头没有烛火,仅中间一面墙的壁龛上放了一颗夜明珠,发出阴冷幽暗的微光。

      空荡又湿冷的密室,除正中间一把椅子外,再无其他家具。

      司寇若正被束于那椅上,眼睛上被蒙了一条黑布。她眉头紧皱,紧抿着唇,这阴暗湿冷的空间令她忍不住想作呕。里头没有任何火源,她衣衫单薄,寒意铺天盖地的来。

      周围似有活物在异动,发出嘶嘶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近,密室被重新打开又关上。

      有人进来了。

      她感觉到有温热的鼻息打在她脸颊上。“若儿妹妹,许久不见,你如今,出落得愈发出尘脱俗了。”

      司寇若侧开脸,躲开他的鼻息,眉头紧蹙。“太子殿下倒是不同,长相和手段都是越来越下作了。”

      “我下作?!”祁玄粗暴地扯下她眼上的黑布,“我下作?”

      他将袍袖挽起,露出一节小臂,捏住司寇若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那双被西南瘴气毒虫侵蚀过、布满伤痕的手。

      “司寇若,你知道西南是什么地方吗?”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白日虫蛇横行,毒蚊如云,夜里湿冷的寒气深入骨髓。”

      “那是瘴疠之乡!是蛮烟瘴雨的化外之地!”

      祁玄伸手,那一尾红黑环纹相间的赤练蛇便盘上他的手心,他将那毒蛇放到司寇若眼前。

      “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这四年,我每一天都在恨你!”

      那赤练蛇冲司寇若吐蛇信子,发出嘶嘶的鸣叫,鳞片在微弱的光照下反射出瘆人的冷光,一股独属于冷血爬行物的强烈腥臭味钻进鼻中。

      司寇若的手仍被束在椅后,指甲嵌入掌心,额头有细汗沁出,但她面上仍神色如常,轻蔑笑道:

      “看来西南果真是蛮瘴之地,殿下待了四年,记性都变差了,将京中之事都忘了!

      需不需要我提醒太子殿下,是你先欲陷害我兄长,诛我全族。

      而且,送太子殿下您去西北巡兵的,是陛下。

      不信任你,忌惮你,讨厌你的人,是你的父王,是皇帝陛下。”

      祁玄是疯子。

      但司寇若处事风格向来遇强则强,遇疯则更疯,她用言语之刃,疯狂戳向祁玄心底的最痛处。

      “司寇若!”祁玄双眼赤红,声音隐忍着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司寇一族,不是自诩要守护祁国,守护祁氏皇室吗?我亦是正统太子,我是父王的亲儿子,我是祁国的太子!为何……”

      祁玄话没说完,便被司寇若打断。

      “祁玄,凡事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你父王,虽给了你太子之位,那他可曾将你当做储君培养?

      立你为太子,不过是他为了粉饰太平、维护正统的手段罢了。

      不止是你的太子之位,等你父王坐稳了这江山,你母后还能不能坐稳这皇后之位,还未可知呢。”

      说完,司寇若又是一声冷笑。

      祁玄双眼通红,身体因为克制自己的愤怒而发抖,手一松,那赤练蛇掉到了司寇若腿上,盘作一团,它同司寇若对视片刻,并未攻击她,而是顺着她的腿往下爬。经过小腿处裸露的肌肤时,鳞片传来冰凉黏腻的触感。

      司寇若闭了闭眼,强忍住呕吐。

      祁玄亦转身,平复了几息,似是终于记起了什么。

      “你当真相中了祁成那个草包?”

      “本来相中了你的,奈何太子殿下总想暗杀我。”

      “你、你在胡说什么?”祁玄目光闪躲,似乎是没想到这司寇若竟敢如此大胆直白,一点都没有贵女做派。

      看他那副闪躲的样子,司寇若眯起眼,“前几日有两个刺客跑到我院中想刺杀我,被我府卫击退,那两个刺客留下了些特殊的证据。”

      祁玄冷静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什么证据?怎么就能认定是我做的?”

      “那贼人逃窜之时,在府墙上留下了一些红土,似乎是西南特有的红土。殿下刚从西南归来,见多识广,可曾知,京城何处会有那样的土?”

      “澹宁妹妹,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蠢?”祁玄俯身,手撑在椅子两边扶手,脸凑到司寇若面前,侧过脸在她耳边问:

      “如果证实不是我做的,那你便能与我联姻么?”祁玄眼中似含了期望,行至今时今日,他亦疲乏,像饥渴交迫的旅人,双手紧握住司寇若的肩膀。

      “你先把我松开。”

      祁玄笑笑,替她解了缚住双手的绳索,司寇若终于感到自在些,但这阴冷湿暗的密室,还有那爬行物身上的腥臭味,仍令她感到强烈的不适。

      祁玄看着她,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松了松手腕,冷冷说出,“做梦!”

      祁玄轻笑,似乎这个回答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在笑自己那点幼稚的期许。

      他笑着靠近她,贴近她耳侧,“那你说,咱们在这密室中共处一夜的消息如果传出去,父皇会不会直接赐婚于你我?”

      司寇若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全数吐在太子祁玄身上。

      祁玄觉得自己真应该离司寇若远点,要不是听了舅舅的安排,他根本就不会想着这样招惹司寇若。

      此女小时候便是泼皮无赖,如今长大,外表瞧着是千金贵女之姿,内里仍是无赖宵小!

      密室门重重关上。

      祁玄快步走回自己的寝殿去更衣,等他换上一身玄色衣袍,再款款回到梧华阁,密室门已大敞着,那一整面典籍书墙,又变成了一麻袋。

      玄色衣袖下不由攥紧了拳头,“风渊!!”

      另一边,护国公秦淮安同司寇河一行一起出宫,路上无话,他便想起最近听来的一桩奇闻轶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百川可曾听说,北漠狼妖之事?”

      “北漠狼妖?孩儿未曾听说。”

      “也是,你已归京数月,我也是近日在京营中听来的奇闻轶事。”秦淮安如今任禁军提督,掌管着京营。

      “听说几月前,北漠边境遭大风侵袭,黄沙退去后,竟露出层层叠叠的枯骨,数量惊人。有人怀疑,是狼妖所为。”

      “枯骨?难道是……人骨?”

      “没错,有当地牧民发现后,上报给地方官员,经过探查,那些枯骨皆是人骨,且从骨骼风化痕迹看,都是同一时期遭屠戮致死。”

      秦夫人惊奇道,“听说北漠有些不开化的民族,至今仍保留着活埋祭天的仪式,这该不会就是……”

      秦淮安摆手,摇了摇头,“若是活埋祭天,那骨骼即使风化散了,也该是完整的,但这些骨骼上骨裂狰狞,断口处似有兽类齿印,其印巨大,远超寻常狼类,如今北境人人自危,恐有狼妖现世。”

      司寇家几人都陷入沉默。

      见状,秦淮安便打算就此打住。

      司寇河却又冷不丁开口,“岳父大人,若是几月前就发现的,我同大哥都在军中,怎的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真相未明,担心引起民众恐慌,自然是不能将此事广而告之。而且……”秦淮安将声音又压低了一点,“听说那些尸骨瞧着像北狄人,未免引起两军交战,更要保密。”

      司寇河是陛下亲封的镇北大将军,对秦淮安说的“狼妖”之事,竟也一无所知。他同折铁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再言语。

      帝师和护国公两府虽结了亲,但两位朝廷重臣不好过于亲近,为表避嫌,两家来往反而比未结亲的时候还少。

      如今秦淮安借着这个机会提及此事,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

      司寇若被风渊从密室中救出后,脸色一直很苍白。风渊不知从哪薅来一件厚厚的雪色狐裘大衣为司寇若披上。

      “回家。”他蹙着眉头,压抑着眼底的不快,内心暗自后悔,今日不该放她一个人。

      司寇若摆摆手,“我没事,你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在一个园子里,有一个人在和皇帝下棋,那人身上有那个味道。但是……”

      “但是什么?”

      “我不认识他。而且,他身上的味道非常浓,那晚的人身上味道是淡淡的。”

      “你带我去。”

      到了西姜园,司寇若并未见到风渊说的那个和皇帝下棋的人,远远看过去,亭中空空如也。

      司寇若正欲往亭子中进一步探查,忽然有一席黑袍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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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12.8更新: 单机心态调整中+卡文期,暂时调整为一周2更。 部分内容可能会调整,不影响原有剧情线,已经读过的无需重读。还没读的宝宝可以养肥再宰。 祝各位宝宝们看文愉快,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