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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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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意是被胳膊的酸胀疼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昏暗的光线从床帏缝隙里钻进来,投在墙壁上落下细碎的光影。
大脑懵怔了好几秒,模糊的视线才渐渐聚焦起来。
待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足足有两米宽的大床上,凌乱不堪,衣服裤子,还有某些小件散落一床。
大红锦被下,她是光着身子的。身侧的人,同样未着寸缕。
床铺虽大,但同裹一床被子的两人,只占据了一小部分,女人更是被她挤得都已经睡到墙边了。
更让她脸红心跳的是,她的半边身子都压在女人的身上,脑袋枕着对方的锁骨,发丝缠在人家脖颈间,一条手臂还紧紧圈住纤细的腰,掌心下尽是细腻滑嫩的肌肤。
更更过分的是,她的腿还不安分地挤在对方双腿之间,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灼热的温度,还带着一丝可疑的黏腻。
这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睡姿!
乐意僵硬地动了动胳膊,酸疼感从指尖蔓延到肩胛骨,简直比在餐厅里端了一天盘子都酸爽,后背更是火辣辣地疼。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支起身体。
原本温暖的被窝里钻进丝丝凉风,身下的人冷的缩了缩身体,腿间蹭过她的膝盖,那温热的触感更是让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还有,女人唇齿间不经意溢出的闷哼声。
直接让乐意从脸上红到了脖子根,连耳尖都烧得发烫。
楚知言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一张红得要冒烟的脸,那人一手撑墙、一手撑床,悬空定在她上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将人往外一推。
乐意毫无防备,被推得向后倒去,摔在床上,一并带走的,还有盖在两人身上的锦被。
周身温度骤然降低,凉意毫无阻碍地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楚知言瑟缩着抖了抖,指尖到脚踝都透着过度劳累之后的酸疼。
她羞恼地咬着嘴里的软肉,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捞过一旁皱巴巴的外衫,裹在身上,勉强遮住重要部位。
乐意裹着厚厚的被子,有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抬眼便看见,女人背靠着墙壁坐着,墨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在肩头,几缕碎发黏在苍白的侧脸上。
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上,赫然印着几道红紫交错的斑驳印记,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乐意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是第一次,没有经验,莽莽撞撞的,实在是有些太不知轻重了。
视线下移。
女人身上只搭着一件月白绫罗中衣,衣料轻薄,勉强遮住上半身,笔直修长的双腿被迫暴露在外,肌白胜雪,晃得人挪不开眼。
破碎之中又带着无尽诱惑。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鼻间滑落,滴在被褥上。
脑中闪过鲜血滴落在精致锁骨上的画面。
她怎么又流鼻血了?
啊!真是丢死人了!
乐意一边手忙脚乱擦着脸上的鼻血,一边在凌乱的床上和地上寻找可以遮体的衣服。
这些看着就复杂的衣服,她既不会穿,也不会脱。
当时,情急之下,好像还扯破了好几件。
她在床尾的角落里找到另一件中衣和一条裤子,缩在被子里别扭地穿好后,将被子推到女人面前,全程不敢抬头多看女人一眼,生怕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流下来。
乐意有些紧张,说话不自觉结巴起来,“我,我会负责的。”
楚知言盯着那床被子,不是很想碰,但迟疑了一瞬,还是伸手拉过来裹在了身上。
身体陷进绵软被子里的瞬间,竹叶与甘草混合的清冽苦香扑面而来。
那是两人日夜纠缠后,留在被褥上的气息。
楚知言眼底温度冷了几分。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负责。”
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沙哑的嗓音,又让人听得心里发闷。
乐意沉默。
事后才说什么“会负责”的话,确实给人一种“渣女”的感觉。
她想了想,决定先介绍自己的情况:“我是临城警校大三的学生,无母无父,只有一个姥姥。虽然还没毕业,但寒暑假我都会去送外卖,开学期间也会做兼职。赚的钱不多,不过除去学费、生活费和姥姥的医药费外,还能有些富余。等我毕业以后,肯定会更加努力工作,给你……”
楚知言始终没出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喋喋不休,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这人顶着精致容颜,说得胡言乱语,却面带真诚。
长手长脚的身躯,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姿态乖巧,但眼神飘忽不定,一副想瞧她,又不敢明目张胆看的模样。
这样的人和记忆中嚣张跋扈的武郡王世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到底又想玩什么把戏?
乐意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女人都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忐忑不安的心彻底死了。
也对。
自己无母无父,又是个穷学生,家里还有年迈多病的姥姥要照顾。
既没有家世背景,也无法保证什么安稳生活,任谁都不会愿意选择这样的伴侣吧。
乐意抱着膝盖的掌心微微出汗,她无措地蹭了蹭布料,声音渐渐低下去:“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也没关系,我……”
“这才成婚第二日,世子便不想认了。”
楚知言终于开口。
嗓子还是哑的,依旧没有情绪起伏,像是在平静地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不是……”
乐意急着想否认,可话到嘴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成婚?
世子?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世子。”她指着自己,呆愣愣地问:“我吗?”
楚知言:“……”
现在看,更像是被热潮烧坏了脑子。
“本宫没心思同世子玩‘谁是谁’的戏码。世子若是玩够了,便叫人进来伺候吧。”
说完,楚知言便阖上了眼,显然是不想再理会床边的人。
她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杀了这人。
乐意张了张嘴,可看到女人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话到嘴边的又生生咽了回去。
叫人进来伺候?
她的目光移向紧闭的房门,但没多停留,很快便又收回视线。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乐意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回忆着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事。
先是在送外卖的路上被失控的卡车撞飞,再醒来就到了这个满是红喜字的陌生房间,然后是这个清冷漂亮的女人,还有……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乐意来到梳妆台前,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她百分百确定镜子里面的就是自己的脸,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镜中人的区别。
因为长时间在外日晒雨淋做兼职、跑外卖,她的皮肤黝黑粗糙,常年饮食简单又不规律,更是让她带着几分营养不良的清瘦。
可镜中的人,肌肤白嫩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脸颊两侧还带着婴儿肥,处处都透着养尊处优的娇憨,一看就是从未受过苦的模样。
她的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乐意走到门边,试探着轻轻一拉。
前夜怎么都打不开的门,此刻竟轻轻松松被拉开了。
门外站着三个女人,一个身着小厮服饰,两个是侍女装扮。
其中一个侍女见了她,就一直恶狠狠地瞪着她,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小厮打扮的人,语气恭敬:“世子,浴池已经备好,您可以去沐浴净身了。”
乐意不知道对方口中的世子会做什么回应,只能板着脸,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在对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
她转头望向床铺的方向,想到要同女人分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且她昨夜将人折腾得够呛,现在怕是难受得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照顾她。
乐其福至心灵,“长公主那边,小的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人竟然是公主,再想到她一直自称本宫,乐意心下了然,兵荒马乱的,还真是自己疏忽了。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她是因为被情欲冲昏了头脑才疏忽的。
*
雾气氤氲的浴室内,大理石砌成的浴池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胸腔里的氧气几乎耗尽,乐意才从水中钻出来,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五官滚落,划过纤细的脖颈,最终坠入水中。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气息逐渐平稳下来。
只听着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一声无奈的苦笑声。
她好像真的穿越了。
就这么毫无准备地,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没有系统指引,没有原身记忆,更不知道所谓的剧情走向。
除了知道原主的脸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她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
乐意靠着温热的池壁坐下,目光扫过这间宽敞的浴室。
单是这用来洗澡的地方,就比她前世那间狭窄逼仄的出租屋还要大上一倍多,雕梁画栋,摆件精致,处处都透着主人的尊贵。
这也使她愈加明白,在这样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自己根本跑不出这座不知是长公主府还是世子府的府邸。
正烦闷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她忽然想起了昨夜那一黑一白两个光团。
乐意试探着喊道:“小黑?小白?”
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是她神志不清产生的幻觉?
不对,绝对不是幻觉。
乐意环顾四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是死了之后才来到这里的,那是不是再死一次,就能回去了?”
说干就干。
她正准备从浴池里站起来,又想到自己还光着身子,随手拿起池边整齐叠放的干净衣物,胡乱裹在身上,穿得凌乱,却能遮住大半肌肤。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大理石,光滑坚硬,一看就很结实。
乐意抬手拍了拍冰凉的浴池台面,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对着空气确认:“我真的撞了啊!我可真的要撞了!”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她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心一横,就要朝着那坚硬的池壁撞去。
“你这次要是死了,可就真的彻底死了。”一道幽幽的声音在浴室内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乐意睁开眼,转身望去。
果然,那一黑一白两个光团正悬浮在她身后,微微闪烁着光芒。
好耶,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