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但贵族学院》森森言

6、第 6 章

　　“江容！饭我就放在这，你爱吃不吃，我义务在照顾你的同时还要当你的出气筒！”张念宁将饭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对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的江容怒目而视。
　　坐在轮椅上的江容向她投去目光，几秒后他又轻飘飘地移开，目光游离，就是不回复张念宁。
　　张念宁重重地叹了声气，烦躁的地揉了揉头发，她真是没想到，在江容的梦里，她居然要扮演江容的女友，照顾双腿残疾的江容。
　　这是一个悲情的故事，一对热恋小情侣一同遭遇车祸，男生奋力推开了女生，自己却失去了双腿，再也无法行走。他失去了工作，生活上也无法独立，自此，他性情大变，变得阴晴不定、敏感易怒。
　　“不耐烦了？那你走吧。”江容冷冷盯着张念宁，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厌恶。
　　他的手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明明眼神是冷漠的，手却在轻微地颤抖着。
　　他在恐惧，恐惧女友真的离开他。
　　既然不想让她走，为什么还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张念宁拉起江容放在膝上的手，用力掰开了他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
　　“吃饭吧。”她说。
　　江容的眼眶泛红，甩开了张念宁的手，声音发抖，“照顾一个站不起来的残废是不是让你很痛苦？”
　　张念宁微微蹙眉，作为女友，男友因救她而受伤，她怎么会觉得照顾受伤的男友是件痛苦的事？可江容此时绝不是在和她讨论，他只是在宣泄情绪，因此张念宁没有选择回答他，静静地等待着江容将怨气都宣泄出来。
　　她的沉默就像一根针扎在了江容的心头，痛得他无法呼吸。
　　“宁宁，你走吧。”江容绝望地闭上眼，心情复杂。
　　张念宁看看桌上快凉了的饭菜，端起碗，递到江容的手中，“阿容，先吃饭吧……”
　　江容瞬间睁开眼，一把将手中的碗扔出去，陶瓷碗砸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四分五裂，饭菜也散落在地上，被冰凉的地板夺去温热。
　　一片狼藉。
　　江容撇头避开了张念宁茫然的表情，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张念宁也被激起了脾气，强忍着怒气问道：“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是啊，我是在发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残废不值得你再费心思，快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施舍。”江容转回头看向张念宁，阴阳怪气道。
　　依照着任务要求，张念宁沉浸式地站在女友的角度思考，可她还是不明白这江容为什么乱发脾气，做完饭给他盛好端上桌，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张念宁是真的好奇自己哪里没做对。
　　“宁宁，你还爱我吗？”江容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
　　肯定爱啊。张念宁点点头。
　　江容没有再说什么，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他才抬眼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望向张念宁，说：“你不爱，我能感受到。”
　　张念宁下意识想反驳，女友如果不爱男友，怎么会愿意一直尽心尽意地照顾他，她应该有很多方法让自己轻松一点。话未出口，她急地一怔。
　　女友爱他，扮演女友的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因此江容才会因为感受不到女友爱而崩溃。
　　想通了这点，张念宁决定换一种思路完成任务，如果在裴延礼的梦里，她是真实的张念宁，那么在江容梦里，她就要变成那个深爱江容的宁宁。
　　好在她很会共情。
　　张念宁想明白后抬头，看向江容，却正巧看见一滴泪从他的眼眶流出。
　　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倔强倨傲，眼神凌厉，泪水却像一封写满了委屈和爱的自白书。
　　张念宁吐出一口浊气，拉住江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开口道：“阿容，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江容迟疑几秒，眷恋地摩挲了两下张念宁的脸颊，“宁宁，这不是爱，是怜悯。”
　　没等张念宁说话，江容呼出一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心，道：“我不想拖累你，宁宁，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明明提出分开的人是他，可眼神委屈巴巴像条流浪小狗般挽留的也是他，张念宁歪歪头蹭了蹭他的手，回道：“和爱的人在一起，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生活。”
　　江容苦笑了一声，“我给不了你什么了。”
　　张念宁笑着摇摇头，“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我什么都不要。”
　　江容听到这话却开心不起来，他看着张念宁的脸，这张年轻的稚嫩的小脸，还没吃过什么苦，总觉得一切都会变好。
　　他不想耽误张念宁，可要他狠下心赶走她，他也做不到。说到底，他还是自私。
　　他恨自己这双再也站不起来的双腿，恨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恨自己在车祸后还苟延残喘地活着带给宁宁无尽的痛苦。
　　抑制不住的泪水掉在枕头上，江容睁开眼，迟疑地擦去眼角的泪，撑着床坐起身，愣愣地看着手指上的泪水。
　　做噩梦了。
　　江容新奇地回忆着那个梦，却怎么也记不起梦里“宁宁”的长相，既然想不起来他也不再去想。确保自己的双腿还健在，他哼着歌走下床去洗漱。
　　他心情还不错，准备去学校上上课，找裴延礼玩，特别是在昨天看到裴延礼心神不宁的样子后，他确定学校有好戏看。
　　江容想起那份摆在裴延礼桌前的入会申请书，明明是他的字迹，申请者却是一个脸生的女孩。什么样的人能让裴延礼帮忙写入会申请书？江容很好奇。
　　他托腮坐在课堂，脑子却神游到了不知哪里，周围的同学都在或多或少地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猜来猜去的多没意思，江容决定去当面问问裴延礼，他大摇大摆地站起身从教室走出去，全然不顾讲台上的老师。
　　老师也习以为常，只是停顿了一瞬便继续自顾自地讲课，周围同学倒是有几个悄悄扬起头，扫了几眼后低下头在手机上交流起这位班级的稀客。
　　江容插着兜，走在走廊上。
　　迎面走来一个低着头浑身湿漉漉的女生。
　　这种事在这所学校和吃饭一样稀疏平常，江容瞥了一眼，并不在意。
　　那女孩抬头和江容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
　　本该只是一次陌生人之间的擦肩而过，江容却停下脚步，看着越走越近的女同学，他迟疑了几秒，说出了她的名字：“张念宁？”
　　张念宁停在他的面前，抬起头拨去被水粘在嘴角的头发。看着江容，她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昨天她还在人家梦里逼他吃饭，现在在现实中遇到，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她扯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问道：“你认识我？”
　　江容当然不认识，只是他强大的记忆力能够让他记住昨天裴延礼桌上那份申请表的全部内容。
　　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张念宁，没找出她有什么独特的地方，便反而对她更加感兴趣了，他很好奇，裴延礼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张念宁见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看来看去，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肌肤上，这种感觉实在说不上好。她咬咬牙，准备结束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
　　江容“嗯”了一声，看着张念宁瑟瑟发抖的背影，解锁手机拍了一张发送给了裴延礼。
　　他想了想，又恶趣味地加了一句：“该你英雄救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