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书》华淑

30、第三十章

　　原计划在纽约待一个月，时间到了路北年也没见顾昂有要走的打算，天天在自家跟李秘书伤春悲秋。

　　“李秘书，你说，怎么把这尊大佛送走，他不走，我就得一直呆在纽约，偷懒都不敢。”

　　跟随顾昂过来的李秘书倒是很惬意，像休假一样，穿衣风格又恢复了以前，辣眼睛。

　　此刻他正闭着眼睛在室外泳池边享受日光浴。

　　“小陆总，你问我，那我肯定希望顾总一直留在纽约的，这个月简直是我这两年最闲的时候。”

　　“也不知道当初从港城回去之后顾总受什么刺激了，把我跟peter一个人当两个人使，自己更是化身工作狂魔，啧，早晚有一天身体是要累垮的。”

　　李秘书唏嘘，但也就只敢在路北年面前发发牢骚，对peter说，后脚就传到顾总的耳朵里去了。

　　“咱俩关系对立，你休想好过，明天开始继续给我开车，我不能看见你这么闲。”

　　站在阳光与阴凉地带的分界线边，心里赞叹两声李秘书真耐晒，逐渐往屋内退后。

　　“行啊，只要不是给顾总开车，都跟休假一样。”

　　从那天酒吧之后，顾昂搬出这栋别墅，住到了隔壁别墅园，就要求自己开车上下班，连路北年的陪同都被拒绝了，回归了之前在纽约的生活，很显然这次顾昂有常住的打算。

　　路北年天性潇洒，爱往雪山跑，一年有半年都在世界各地看雪山，顾昂不过来视察，他就线上办公，经常看见他的背景里出现雪山，更别说是这样的夏天，他简直想让顾昂直接把他流放到北极。煎熬，太煎熬了。

　　对何衍之的话充分思考过后，何知舒竟真的萌生出去上上班的想法，上次正儿八经的工作，还是当年她那本小说的指导拍摄，去年播出反响十分不错，连带着顾垣的咖位也更进一步。

　　她也不是没想过继续重拾老本行，只是经历的增加让她不是那么憧憬爱情，甚至说是对爱情有些恐惧，怕步入了何若之的后尘，自是写不出刻骨铭心的故事，也就不了了之。

　　获得伦敦大学经济学研究生也是因为何衍之以前说过她有学经济学的天赋，并不是她喜欢，何家的事情尘埃落定她还没来得及去思考未来就被自己丢进经济学的学习中，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才是她真真正正做回自己的时刻。

　　慌张和无助的情绪在心头荡漾，让她觉得很难受，想哭。

　　“斐斐，你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呀？”

　　陈斐睁着困乏的眼睛，实际已经快睡着了，听见何知舒莫名其妙的问题，她打起精神，微微思索了一下。

　　“没想过意义这东西。”

　　“你知道的呀，我从小就在这边长大，我爸妈一直让我记住我的根在华国，学的一口流利的汉语，上学了，和同龄人一起去学校，放学了就在家玩，偶尔出去玩，我哥爱管着我，不让我出去瞎混，后来认识了你，带着你一起玩，你走了，我好像也就没什么朋友了，就自己一个人瞎玩，所以到现在我依旧在啃老，每天就是玩啊。”

　　“不去思考意义，就不会产生困顿了，舒舒，你别想它，活着就是最好的意义。”

　　何知舒看着陈斐，有些羡慕她不会去想到这些，一瞬间，现实和思想的落差感涌上来，让她产生一种不值得的情绪。

　　“那我们能干些什么呢？”

　　“睡觉，我现在就只想睡觉。这几天换环境了我没睡好。”

　　“那我们就回去睡觉。”

　　深吸一口气，靠在陈斐的肩膀上，人体的温度让她感到短暂的踏实，一齐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陈斐就搂着她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许是受到她的感染，何知舒也睡着了。

　　久违的她做了一个梦，是她在京市秋意别墅的场景，那时的她短暂的逃离了所有一切，纯粹又轻松的和这个世界产生关联，梦在顾昂出现时戛然而止，同时她也被惊醒。

　　侧头望去，陈斐还睡着，轻轻的拿开她的手，走到外面的院子里。

　　天已经亮了，偶尔一阵风吹过，带着清晨的凉意，措不及防的，她朝隔壁房子望去，对上顶楼窗前一双漆黑的眸子。

　　何知舒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抬脚出了自家院子，敲响隔壁的院门。

　　片刻后，刚才顶楼上的人给她开了门，带着惺忪睡意的顾昂开了门就转身往屋内走，她鬼使神差的跟上去，不忘把院门带上。

　　顾昂身上穿着漆黑的家居服，带着身穿白色吊带睡裙的她走到了她刚刚看到他的那个房间。

　　她站在刚才顾昂所站的位置看下去，自家院落的情况一览无余，抱臂转过身，一张带着凉意毯子围上她的肩膀，很快又温暖起来。

　　顾昂退坐在床边，摸出一根烟点燃，沉静的看着她。

　　看完顾昂的行为，何知舒迎上他的目光，一步一步走进，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从他手里拿走未燃尽的烟递到自己嘴边。

　　初次吸烟，她被呛得眼眶泛红，溢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强忍住咳嗽，她抽完了剩下的半支烟，生涩的把烟蒂放进烟灰缸里，有些适应了烟草的味道。

　　顾昂从她的指缝里注视着她的行为，并没有出声阻止。

　　昨晚他就知道她回来了，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想站在窗前看看那间有她的屋子，谁知正好与院子里的她对上双眼，眼见她朝这边走来，拼命告诫自己的顾昂还是下楼给人开了门，带着她来到了这一间被他改成卧室的顶楼。

　　何知舒发现抽烟似乎能缓解她忧郁的情绪，拿下放在顾昂双眼上的手，对上他的眼神，想让他再给她一支烟。

　　对面人的情绪从渴望逐渐变得不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顾昂不动手拿，眉心一蹙，带着情绪的转身，准备自己从床头拿。

　　指尖还没碰上烟盒就被攥住，疑惑的眼神望过去，撞进始终平静的眼眸。

　　顾昂带着她的手站直身体，把人打横抱起，一起躺在床上，一声很轻的叹息伴随他的手覆在她的眼上，阻隔了她的视线，随即把人抱紧。

　　“还早，再睡一会。”

　　沙哑的嗓音在何知舒耳边响起，随后是呼吸声，她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挠在顾昂的掌心，不知不觉间没了动静。

　　她睡着后顾昂拿下挡住她视线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清晰的触感让顾昂终于确定他不是在做梦，心满意足的把人抱得更紧也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何知舒躺在自己家客厅的沙发上，掀开身上的薄毯，上午十一点，楼上卧室的房门还关着，早晨的事情是梦吗？

　　她走出客厅，看向那个顶楼，窗帘被紧紧的拉上了，似乎……一直都是拉着的，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嘴里也有淡淡的烟草味，梦，也会这么真实吗？

　　一整天何知舒都心不在焉，从昨晚突然降落的情绪到早晨莫名其妙但又很真实的一个梦，她向陈斐表达了对隔壁新搬进来的人的好奇。

　　“哎呀，su，我哥都说那个人不太好惹了，听话，咱不好奇。”

　　起身把频繁往隔壁看的脑袋扶正，对上自己的脸。

　　“你不是说要找生活的意义嘛，我觉得以咱们现在的年纪，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

　　陈斐神秘的朝何知舒眨眨眼睛，在她满怀期待的眼神下开口说了两个字。

　　“消遣。”

　　于是下午陈斐带着她到了商场，像是很久没有消费过，两人看上眼的东西全部被刷卡带走，无脑刷了两个小时，两人都累的不愿意走路了，给了商场导购一个地址，陈斐拉着她最后走进那家叫‘ang’的酒吧。

　　“fei，这里能消遣什么？买很多酒回去喝？”

　　何知舒觉得可以，毕竟上一次喝完直接穿越到了第二天下午，打算大买一场，结果陈斐告诉她不是来买酒的。

　　一脸奸笑的陈斐凑近何知舒的耳朵，“到这里当然是女人这辈子最大的消遣啦。”

　　见何知舒还是一脸不解的看向她，陈斐恨铁不成钢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睡——男——人——”

　　“你确定这里有你说的那种非法生意？”

　　她不相信陈斐敢出来干这件事，陈迹尘算是一个有些传统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这边把陈斐管的那么死，要是知道陈斐敢在外面随便，都不用明天早晨，今天晚上陈斐的腿就会断。

　　“肯定有啊。”

　　陈斐清清嗓子，又凑过去小声开口：“我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之前我在别的酒吧见别人点过，这里这么大，肯定也会提供这种的。”

　　信誓旦旦的叫来服务生开了个包厢，陈斐进去就开始点男模，为了让何知舒放心大胆的干，她主动问她面前喂她吃水果的那个娟秀的金发卷毛小帅哥。

　　把人吓得退后好几步，连带着其他几个人也都默默退到门口。

　　“我们是正经服务的，女士。”

　　“啧，装什么呢？”陈斐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又开口：“说说我冲多少的卡才可以。”

　　记得面前的几个人都快哭了，任凭他们怎么解释陈斐就是不相信没有这一项，何知舒在一边看陈斐的表演，暗想陈斐这么多年都接触了些什么人。

　　最后没辙了，主管出面严肃的向陈斐解释了这一事情，要求陈斐向工作人员道歉，两人低眉顺眼、态度良好的认了错，灰溜溜的逃出这家酒吧。

　　“啊啊啊啊，我以后绝对不会进这家酒吧了，太丢人了。”

　　“fei，我第一次觉得你哥管你管的还是有些松了。”

　　何知舒试探的开口，受到了陈斐义正言辞的哭诉，和生气的十连语言暴击，场面又变成她开始哄人。

　　顾昂听完酒吧主管的汇报，靠在三楼的栏杆上看了下面的人群很久，有些庆幸一向不着调路北年做了件最正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