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同归》一口酥不约

17、青岚雾隐，新程启

　　南燕国之事，如同一场惊梦，随着车马颠簸渐渐沉淀于四人心中。功德虽厚，代价亦是不轻。木偶妖“血丝观音”的诡异难缠，尤其是其“不死”特性与操控人心的手段，给四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一路向北，气候渐寒，人烟渐稀。连绵的山峦取代了平原，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冽之气。墨渊手中的星盘，指向愈发清晰——下一处机缘（或劫难），就在这片名为“青岚山脉”的深处。

　　“青岚山，据古籍载，乃上古灵脉遗存之地，多奇花异草，亦多精怪异兽。”墨渊一边驾驭着新购的、刻有简易浮空阵法的马车，一边解读星盘，“卦象显示，山中灵气虽盛，却隐有‘困’‘迷’之象，需格外谨慎。”

　　楚瑶扒在车窗边，好奇地张望：“困？迷？难道有迷阵？还是有什么会迷惑人的妖怪？我的‘清心明目丹’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她说着，掏出一个玉瓶晃了晃，里面丹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谢无忧斜靠在车厢另一侧，闻言挑眉笑道：“楚师妹，你那丹药，效果是有的，就是味道……上次那颗差点让我以为误食了陈年抹布。若真有迷惑人的精怪，怕不是被你的丹药先给‘净化’了胃口。”

　　苏玉窈端坐一旁，指尖轻抚过琴弦，发出几个零散却清越的音符，似在调试音准。她抬眼望向窗外云雾缭绕的山峦，轻声道：“山深林密，气息混杂。墨师兄所言非虚，此地确需步步为营。” 经过南燕国一战，她对气息的感知愈发敏锐。

　　马车驶入山脉，道路变得崎岖难行，最终在一处隘口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和缭绕的白色山雾。四人只得下车步行。

　　雾气比想象中更浓，十步之外便难辨人影，连神识探出都感到滞涩。林中寂静异常，唯有脚步声和偶尔滴落的露珠声，更添几分诡异。

　　“这雾……有古怪。”墨渊停下脚步，星盘在他掌心发出微弱的光芒，指针摇摆不定，“并非寻常水汽，内含阻隔灵识之效，我的推演受到极大干扰。”

　　楚瑶立刻掏出几颗散发着薄荷清香的丹药分给大家：“这是我新改良的‘破障丹’，应该能抵御部分迷障效果。”

　　丹药入腹，一股清凉之意直冲灵台，视线果然清晰了些许，但雾气对神识的压制仍在。

　　谢无忧折扇轻摇，试图驱散些雾气，效果甚微。他环顾四周，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看来，这次的‘功德’，没那么容易到手了。说不定，藏着什么喜欢玩捉迷藏的小可爱呢。”

　　正说着，前方浓雾中，隐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婉转凄清，似女子低泣，又似山鬼夜吟，听得人心中发毛。

　　“来了。”苏玉窈琴弦微颤，已然戒备。

　　楚瑶紧张地抓住苏玉窈的袖子：“苏姐姐，这歌声……好吓人。”

　　墨渊凝神细听，沉声道：“歌声能穿透迷雾，直抵心神，绝非寻常。大家靠拢，勿要分散！”

　　四人背靠背，缓缓向歌声传来的方向移动。雾气翻涌，那歌声时而近在咫尺，时而远在天边，引导着他们在林间兜兜转转，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

　　“是迷魂类的妖物？”谢无忧试图捕捉歌声中的情绪波动，却发现其飘忽不定，难以锁定。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浓雾中，无数双幽绿色的光点，自四面八方亮起，缓缓逼近。

　　“不是一只……是一群！”楚瑶失声叫道。

　　墨渊星盘光芒骤亮，照亮了周围——那是一只只体型如豹、通体覆盖着苔藓般伪装、双眼幽绿的雾隐兽！它们借助浓雾隐匿身形，行动无声无息，显然是将四人当成了闯入领地的猎物。

　　“结阵御敌！”墨渊低喝，一道简易的防御光幕瞬间撑开。

　　然而，雾隐兽极其狡猾，并不硬冲，而是不断喷吐出更加浓郁的白色雾气，这雾气竟有侵蚀灵力光幕的效果！光幕迅速黯淡下去。

　　苏玉窈琴音乍起，试图驱散雾气、震慑兽群，但音波在浓雾中传播大受影响，效果有限。楚瑶的丹药扔出去，在雾中爆炸，视野更是白茫茫一片。

　　谢无忧的魅术对这些灵智不高的妖兽几乎无效，他只能凭借身法游走，用扇子点出几道凌厉气劲，击退试图近身的雾隐兽，显得颇为狼狈。

　　“不行！这雾是它们的主场！我们必须冲出这片区域！”墨渊当机立断，放弃固守，星盘指引着一个方向，“向东北方突围！那边雾气似乎稍薄！”

　　四人各施手段，边打边退。苏玉窈的琴音开路，楚瑶的丹药断后，墨渊和谢无忧护住两翼，艰难地在雾隐兽的围攻下向东北方向冲去。

　　也不知奔逃了多久，就在四人灵力消耗大半，即将力竭之时，前方雾气骤然稀薄，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古旧石亭矗立在山崖边。而那些雾隐兽，追到雾气边缘，便不再前进，只是发出不甘的低吼，缓缓退回了浓雾之中。

　　四人冲入石亭，瘫坐在地，大口喘息，个个都是一身狼狈，衣衫被雾气打湿，沾满了泥泞和苔藓。

　　“呼……呼……这些鬼东西，比木偶妖的傀儡还难缠！”楚瑶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谢无忧靠着石柱，苦笑道：“至少……它们不吃魅术这一套。”他看向同样气息微乱的苏玉窈，难得正经地问，“苏仙子，没事吧？”

　　苏玉窈微微摇头，调整着内息，目光却落在石亭中央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上。碑文模糊，但依稀可辨“观云”二字。

　　墨渊走到亭边，望向脚下翻滚的云海和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沉声道：“我们似乎……闯入了青岚山脉的深处。此地灵气异常精纯，这石亭……恐怕也非寻常所在。”

　　新的冒险，已然在这云深雾绕处，悄然拉开了序幕。而青岚山脉隐藏的秘密，远比几只雾隐兽要深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