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途同归》一口酥不约

13、傀儡王朝，血丝观音

　　离开沧澜江的阴影，四人小队行进了数月，一路降服了些作乱的小妖，功德簿上总算有了些进项，但水妖兄妹带来的压迫感始终萦绕心头。这日，他们进入一个名为“南燕”的国度。

　　南燕国都，繁华似锦，车水马龙。但一踏入皇城，四人便感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极其不适的压抑气息，仿佛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牵动着每个人的喜怒哀乐。

　　“奇怪，”墨渊眉头紧锁，看着星盘上紊乱的指向，“此地龙气衰微，却有一股极强的阴邪之气盘踞皇城上空，怨念深重，且……充满了‘操控’的意味。”

　　楚瑶吸了吸鼻子：“好像有股……陈年木料和淡淡血腥味混合的怪味。”

　　谢无忧打量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低声道：“你们发现没，这些百姓笑容僵硬，眼神似乎缺少点活气，像是……提线木偶。”

　　很快，他们就从茶楼酒肆的闲谈中拼凑出了信息：当今南燕皇帝沉迷于一位名为“妙音夫人”的宠妃，对其言听计从，荒废朝政。这位妙音夫人体弱多病，深居简出，却极爱看戏，尤其喜欢看那些悲欢离合、结局凄惨的戏文。传闻她容貌绝世，心肠却狠辣无比，稍有忤逆者，皆下场凄惨。

　　“妙音夫人？”苏玉窈沉吟，“此名号，倒与我等同为音律之道，只是……”

　　“只是这味道和感觉，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楚瑶肯定地说。

　　四人决定夜探皇城。凭借法术，他们轻易潜入禁宫。越靠近皇帝寝宫，那股阴邪的操控感和木料血腥的混合气味就越发浓重。隐约间，还能听到一阵若有若无、旋律诡异、仿佛用指甲刮擦朽木的琴音。

　　他们潜伏在寝宫殿顶，揭开琉璃瓦向内望去。只见龙床上，年迈的皇帝眼神空洞，如同傀儡般呆坐。一位身着暗红宫装、外罩墨黑纱衣的女子背对他们，正在抚琴。那琴通体乌黑，琴弦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由凝固的血液拉成——正是血丝琴！

　　女子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头来。那是一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完美到近乎虚假的脸庞，眉眼精致如画，却毫无生气，瞳孔深处闪烁着非人的、冰冷的光泽。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声音柔媚入骨，却让人毛骨悚然：“本宫的殿顶，何时来了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暴露了！

　　四人立刻飞身落下，严阵以待。

　　“妖孽！你究竟是何物，竟敢操控帝王，祸乱朝纲！”墨渊厉声喝道。

　　“妙音夫人”轻轻拨动一根血丝琴弦，“铮！”一道无形的音波利刃般射向墨渊。墨渊星盘格挡，竟被震得后退半步，盘面光芒一暗！

　　“本宫乃陛下亲封的妙音夫人，”“她”轻笑着，站起身，动作间关节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更显诡异，“至于真身么……你们可以叫我——血丝观音。”

　　话音未落，她十指翻飞，血丝琴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根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色丝线从琴弦中激射而出，并非射向四人，而是射向殿外！

　　刹那间，殿外守卫的禁军、伺候的太监宫女，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嘶吼着向四人扑来！牵丝傀儡术！

　　“小心！不要伤及无辜！”苏玉窈急道，她的琴音响起，试图安抚那些被操控之人的心神，但血丝琴的魔音更胜一筹，她的琴音如同泥牛入海。

　　楚瑶扔出束缚性的丹药，但被操控的傀儡力大无穷，轻易挣脱。谢无忧的魅术对这些失去自我意识的傀儡毫无作用。墨渊的阵法需要时间布置，却被潮水般的傀儡围攻。

　　“没用的，”“血丝观音”——木偶妖好整以暇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这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国都，无数人都已被我的‘情丝’沾染。只要我动动手指，他们就会为我而死。你们……敢杀光这满城百姓吗？”

　　四人投鼠忌器，顿时陷入苦战，只能被动防御，险象环生。

　　木偶妖似乎觉得还不够，她玉手一翻，掌心出现几个贴着符咒的小木偶，口中念念有词。邪蛊术！

　　霎时间，墨渊觉得体内灵力运转陡然滞涩，楚瑶感到五脏六腑如同针扎，谢无忧眼前幻象丛生，连苏玉窈的琴音都开始走调！这邪蛊术竟能远程咒杀！

　　“这样下去不行！”谢无忧咬牙喊道，“必须先打断她！”

　　苏玉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突然盘膝坐下，不顾自身受到的诅咒，将全部心神融入琴中，一曲《破障》不顾一切地奏响，音波凝成一束，直冲木偶妖手中的血丝琴！这是两件乐器、两种音律法则的正面碰撞！

　　“轰！”

　　音波交击，气浪翻滚！苏玉窈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而木偶妖的血丝琴也发出一声哀鸣，几根琴弦险些崩断，她操控的傀儡动作也为之一滞！

　　“好机会！”墨渊强忍不适，一道金光符箓打向木偶妖本体。楚瑶也将最后几颗破邪丹砸了过去。

　　木偶妖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身形化作无数暗红色丝线，融入宫殿的阴影中，消失不见，只留下她充满怨毒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坏我好事！你们给我等着！本宫定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傀儡们纷纷倒地，昏迷不醒。老皇帝也晕了过去。

　　四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气，个个带伤。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依靠蛮力的妖怪，而是一个极其擅长伪装、操控和诅咒的诡异存在。这个“血丝观音”，比他们想象的要难缠和可怕得多。南燕国的水，比沧澜江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