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心》苏香记

3、寻季

　　临近傍晚，
　　厨房里传来锅碗烹饪的声音，别墅里专管做饭的机器人有些疑惑，走进去便看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形忙碌着。
　　原来是主人新招的机器人。
　　她有些疑惑，主人没和他说晚上都不用做饭的吗？
　　她走过去，认认真真的转告新来的工友：“晚上不用做饭的，主人很少回来，她说了每次回来现做就行。
　　01号点点头，俊朗的面庞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没关系的，谢谢提醒。”
　　表情很淡……
　　为什么不回来吃饭呢，这样对身体哪好呢……
　　他查询大脑里数据中林昱的下班时间，基本确定就是在这附近会准时到家。他微微垂眸掩盖住眼神当中堪称平静的视线，手里的动作有条不紊。
　　白天经历的一切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主人有很多机器人，他并是唯一，也不会最后一个……
　　南风？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秀漂亮的脸庞，那是当下女生最喜欢的伴侣机器人模样，不得不说，他很好看，又比他会说话，还有主人专门给的名字，叫……
　　南风。
　　01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微垂的眼角盖住漆黑的瞳孔，高挺的鼻梁下微薄的嘴唇紧抿，停顿的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堪称完美的烹饪姿势和手法，谁又能想到他的大脑里所有指令乱成一团，机器人守则里强制让他停下烹饪，听从别墅里其他机器人的通知指令，放弃无意义的动作。
　　这不是无意义的，他不停反驳屏蔽着，修长有力的手指弯曲，紧紧握住手里的菜刀，青筋凸起。
　　01号默默体会着身体里心脏的沉闷，迅速处理好了手里的鱼肉，切成薄厚均匀的小段，放油开火一气呵成。

　　林器企业，顶楼。
　　临近傍晚橘黄色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到独立的屋子里，这个时候的光线最为漂亮，作为整个林器企业采光最好的地方，伴随着光线的移动，整个屋子里被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连带着面前的沙发上都带着毛绒绒的质感。
　　林昱放下手头的工作，感受着光线在指尖跳跃亲吻，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
　　今天是11月1号……
　　该变冷了吧……
　　记忆中的温度袭来，与当下微暖适宜的阳光比起来有些割裂。
　　她以前最喜欢冬季，因为这时候母亲会给自己买栗子做蛋糕吃，小小的一块，但很甜。
　　林昱突然很烦，放下手头的工作，约好悬浮车带她去最近的蛋糕店里，她今天迫切的想吃栗子蛋糕。
　　可惜，虽然悬浮车很快，但伴随着环境的改变，夜间人们都会早早收摊关门，等到她到的时候，店家已经在准备打烊了。
　　她可没有一掷千金要求别人为她耗费时间的癖好，已经到了这里，好像再回去工作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回家吧，林昱下达指令。漫不经心的想，大不了让家里的机器人现做晚餐就好。
　　别墅门口，机器人管家身穿服帖的燕尾服，毕恭毕敬的接过林昱手里的挎包，冷清的别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所有机器人都知道她的习惯，她不喜欢晚上有人打扰，所以目及所处只有装横华丽的家具。
　　几乎是踏进客厅的同时，诱人的饭香味从厨房传来，布满了整个房间，伴随着屋子里温度的调整，唤醒了她胃部的知觉。
　　01号一早就检测到主人的到来，站在玄关处接过林昱脱下来的外套，“主人，饭做好了，要吃吗？”
　　微垂的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她，还是穿着昨晚她随便给他拿的衣服，因为做饭挽起的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骨，很性感。
　　林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没有给01号设定符合个人特殊要求的指令，包括但不限于晚上不用做饭，她回来时非召令不得出现……
　　有些杂乱，林昱还没想好就已经不由主地走到了餐桌前。
　　桌子上是几份小乔的菜肴，每一份都只有一点，摆盘精致，在餐桌的灯光下还在冒着热气。种类极多，一看做饭人就充分考虑到了她的饭量。
　　她捡起一块糖醋排骨，很好吃和早上的感觉差不多，还是01号做的，意外的符合她的胃口。
　　林昱吃了几口尝到了记忆力熟悉的味道，恍然大悟，这不是京都人们的口味，她以为自己在京都虚伪与蛇，呆了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京都的口味，原来自己还是最喜欢小时候的味道。
　　应该是01号自动扫描了自己公开的生平记录，毕竟自己小时候呆的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秘密。
　　她忍不住多尝了几口，突然，一阵铃声响起，01号贴心的把通话投屏，声音通过收音传到林昱的耳朵里。
　　是研究人员：“boss，非常抱歉现在打扰您，但是检测到01号最近数据异常，想问一下有问题吗？”
　　林昱忍不住皱眉，她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还被人监视着，即使是为了安全：“没问题，把数据发给我吧，以后我看着就好。”
　　“好的。”挂断后，研究人员在另一旁尖叫，“呜呜，我就说不行吧，boss最讨厌有人看她的私人物品了……”
　　“哎呀，放心，把数据转交给boss之后不就一劳永逸了，来来来，请你吃饭！”
　　“那我要点最贵的！”研究人员攥紧手里抽签用的纸条——最短的，吐槽着自己一如既往地坏运气。
　　01号在一旁默默观察着林昱吃饭的习惯，做的这几道菜里，她最喜欢吃甜口的，偶尔吃辣的会因为被辣出眼泪而不得不停下，但还会再拣第二筷子。
　　应该是喜欢，但又吃不了很辣的。
　　他默默记下来后，检测到林昱打完电话后心情莫名阴郁，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大脑中还是给出了现在的最优解。
　　他走进厨房，拿出了今天下午做好的蛋糕。
　　是栗子蛋糕！
　　林昱有些欣喜，如愿以偿的吃到嘴里，淡淡的栗子香气充满了整个心口，是幸福的感觉……
　　她开口咬住叉子，奶油在口腔里蔓延，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忍不住把一旁的01号叫到面前。
　　01号单膝跪地，微垂的眼角向上撩起，深黑色的瞳孔里倒影着她的身影，极低的姿态配上这张带有攻击性的面容，可以充分满足人类的征服欲。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握住林昱伸过来的腕骨，慢慢的贴近自己的脸颊，带着柔和的温度。
　　“主人。”语气黏黏的，带着独特的磁性。
　　林昱才发现面前的机器人早已把上衣打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肌肉，线条紧实有力，在灯光下性感极了。
　　她蹙眉：“为什么不系好？”
　　“因为主人今天早上很喜欢。”声音很低，有些委屈。
　　“咳！”林昱掩饰性的吃了口栗子蛋糕，她确实很喜欢，“以后不用这样……”
　　顿了顿，又补充道：“早上可以。”
　　她看了数据，是有些波动，但眼前的机器人很乖，一心一意的看着她，看着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她突然不想给01号设立指令了。
　　可能是栗子蛋糕确实很好吃……
　　林昱无意识的咀嚼着，纯白色的奶油粘在嫣红的唇瓣又被小巧的舌尖扫进嘴巴里，她还穿着今早上那套淡紫色的套装，外套脱掉后露出浅白色的打底，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
　　01号吹眸，掩盖住瞳孔里闪动的数据，颈部的喉节上下滚动，再抬眼依旧是极乖的模样：“主人，要体验吗？很舒服的。”
　　白皙的手指被带动着向下滑动，手指下的皮肤紧致富有弹性，带着成年男子灼热的体温，一直燃烧到了林昱的心尖。
　　伴侣机器人模式已开启，01号大脑检测当下场景，自动调换。
　　林昱怔愣了几分，她没见过伴侣机器人，好像就是这种状态？
　　似乎之前家里有人送来了一个伴侣机器人，配置很好，正好自己朋友在场，怂恿着她启动后又连带着起了个名字。毕竟，她从来不会去专门给机器人重命名，麻烦得很，又记不住。
　　不过后来就忘到脑后了，再加上输入的指令，从来没有见到过第二面……
　　手指被带动着向下牵引，逐渐感受到指尖越发滚烫的温度，林昱静默了几分，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伟大的”父亲妻妾成群，纠纷不断，为了争夺家产所有人丑恶的嘴脸……
　　她有些抵触，在触及前微微用力抽出被拉着的右手，指尖滚烫的温度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01号手指悬浮在空气里罕见的露出了几分无措，柔软的触感从掌心被剥夺，连带着让他清楚的得到了一个认知：
　　主人不愿意，
　　主任不愿意碰他……
　　他的大脑疯狂的运转，企图遵从指令调回家政模式，可他的模拟心脏却发出不堪重负的沉闷和压抑，像是被人狠狠挽去心口，连带着呼吸困难的窒息感……
　　对啊，他不用呼吸，连呼吸都是模仿的……
　　主人不喜欢自己当伴侣，为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她已经有了别的伴侣机器人，不需要他……
　　不需要……
　　“主人……”01号垂眸，被灯光分割后的脸庞一般落在阴影当中，空气中的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像是被压垮般不堪重负。
　　这一声“主人”突然提醒了林昱，他是机器人。林昱不由得自嘲，怎么今天晚上的温情让她忘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机器人又不会有生育问题。
　　01号收回手指，站起来，僵硬的握住衣衫上的扣子，想把衣服系上。既然主人不需要，又何必在这里碍眼……
　　“过来，跪下！”林昱清冷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他从来不知道这么几个字堪比火焰，一瞬间让他重新感受到了温度的含义。
　　“不是你说的吗？”顿了顿，带着不用质疑的话语：“怎么，不愿意？”
　　哪会不愿意，即使现在让他销毁他也没有任何疑问，不论是底层指令还是这颗运转的心脏……
　　01号双膝跪地，脊背挺直，大腿上部正好在林昱脚下。
　　林昱看着眼前的机器人，真的很像一只大狗狗，很乖。微垂的眼角模拟快感泛起薄红，无论她脚下怎么用力都毫无怨言……
　　感受到临界值后，林昱毫无心理负担的停下动作：“乖狗狗，想要吗？”
　　伴侣机器人的感官很敏感，所有的感知不断冲刷着大脑，留下浅浅的痕迹。
　　“主人……”有些黏糊的语气，尾音不受控制的颤抖。
　　林昱感受到底下先是传来灵活温热的感觉，然后是饱胀感，有些难受。好在01号很听话，说停就停，得到她的许可后才会进一步动作，微微的颠簸感混杂着溢出的水声，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投掷到了火炉里，越烧越旺……
　　“主人……”机器人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我起个名字好不好？求求你。”身下动作不停没有一点求人的态度。
　　脑海里的底层指令疯狂的警报阻止！
　　严禁机器人向人类提出要求！
　　严禁机器人向人类提出要求！
　　他毫不在意，再次轻声询问：“好不好。”
　　林昱大脑罕见放空，有些不能思考，她急需要到达终点，急切的抱紧手底紧实的腰腹。
　　“嗯……寻季……”
　　断断续续的话语被01号在其他声音里捕捉出来。
　　寻季……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他心脏缺失的一块填补好，就像是空落落的水槽一瞬间被流水充满，甚至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