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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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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仪令点头应下,心中却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娘子如何能认出自己颇感好奇。
“富大人与楼上那三位大人可是相识?”杨夏引富仪令入座,示意映秀上茶。
“今日受邀前去赴宴,可无奈桌上诸位道不同尔。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愚本不欲与之深交。”富仪令接过杨夏倒的一杯茶,啜了一口。
杨夏点头说道:“那三位大人和富大人确实不像同路人。”
前些年杨夏就听父亲讲过,那年科举榜首的富仪令卓尔不群,文采品德皆是上等。
他又嗅了一下茶香,赞叹道。“好茶!不过于那席间听说了娘子的茶馆,倒是十分感兴趣,就同他们一道过来。这一看,便知今夜,虽令人不快,倒也是不虚此行。”
“能准确拿捏住世子的喜好,又将茶馆设计的如此……如此别具匠心。娘子似是在有意吸引这些拉帮结党的朝中蛀虫,当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富仪令双手交握放在唇上,眼神炯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夏,好似想看清这个女子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杨夏面纱下嘴角微微翘起,他能注意到自己的意图,这位富大人果然不简单。若是他日想扳倒钟达,这样心思清明的能臣,正是需要结交的助力。
“开门做生意,若想多赚些银钱,自然不能只盯着平民百姓。这个道理,想必富大人比妾身更明白。”她言语含蓄,却意有所指。
他垂下手,放松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笑道:“可娘子想要的,不仅仅是赚银子吧?”
杨夏面纱下的笑微微一僵,他如此直白发问,不知是敌是友,自是不能和盘托出。
正斟酌间,富仪令又接着说道:“是愚唐突了,娘子权当没听到。愚只是觉得娘子有胆有谋,十分佩服。”
这时候守在雅间门口的小厮跑来,“掌柜,上面的客人要回了。”
听到这话,富仪令便向杨夏行了一礼:“改日,愚也带些好友来与娘子捧场。”
“那妾身就先谢过富大人。”杨夏回了一礼。
待全部送走了这几条大鱼,杨夏便直接关了茶馆的门。
夜深了,静谧的宅院里。金冗侧身看着呼吸逐渐沉静的杨夏,问道:“白日里可是有人来捣乱?”
“唔,是有个醉汉,倒是没惹出乱子来。你如何知道?”杨夏睁眼看了过去。
“郎齐与我说的。”
“你与他倒是常聚。”杨夏又闭上了眼睛。
“明日我告了病假,到茶馆去陪你。”叫郎齐在茶馆,金冗觉得他着实是靠不住。
反正手下的人均已散了出去,等查到什么还需些时日。万一再有个什么醉汉壮汉的,还是他自己守着安心。
她再次睁开眼睛,“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碍,可能先前所中余毒未清,偶尔有些头晕。听小五哥说,先前是夫人帮我解毒,可知我先前所中,究竟是何毒?”金冗淡淡地看着杨夏问道。
杨夏被他看得心慌,索性又闭上了眼睛转过身去。“不知,我也只是用了寻常的土方子。”
若是那绝无生还可能的朱衣谒,怎会被寻常偏方所解。她与长庆侯世子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身后金冗没有接话,她便闭着眼睛假寐,却不料疲惫袭来,竟真的沉沉睡去。
等她再睁开眼,已经天色大亮。
这几日忙于茶馆开业前的准备工作,杨夏累得不轻,这好不容易喘口气,没想到就睡到了这个时辰。
她隐约听到院中金冗和郎齐交谈的声音,正准备打开房门,却从交谈声中听到了她熟悉的名字。
是吏部侍郎的名字。
这个被远亲受累牵扯进鬻官案的官员,怎么会出现在他们两个的口中?
杨夏附耳在门缝上听了片刻,确定二人谈论的事情,正是有关鬻官案。
但他们推论的方向却离与真相南辕北辙。
她忍不住推开了门,看着谈论戛然而止的二人说道:“不必遮掩,我都听到了。”
郎齐吞了口唾沫,瞥了一眼身旁的金冗。
“也没什么,郎齐他在靖王手下做事,正在查一个案子。有些事情想请我帮忙。”
在靖王手下做事?杨夏想到上一世这鬻官案的祸首,就是由靖王殿下揪出,不禁心下了然。
可这二人谈论的方向明显偏离了真相,杨夏又不由得有些着急。
靖王耽搁的时间越久,无辜受到牵连的官员受的罪也就越多。
“那我也能帮忙,待茶馆步入正轨,往来皆是相关之人,也许能探听到些风声。”杨夏心想,到时再给他们有意引导一下查案的方向就好。
“不行!太危险了。”
金冗厉声制止了杨夏,然后又感觉自己语调太过强硬,柔声说道:“那些人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个个老谋深算。你赚他们的银钱便可,但别想着从他们那探听消息。其中凶险,非你能想象。”
若只是今生这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她或许无力而为。但她前世嫁入侯府三年,倒是学了不少保命的本事。
杨夏假装顺从地应下,心中却另有计较。
走到茶馆,却意外地看到映秀已经在大堂忙前忙后。
看到杨夏来了,映秀放下手里的活计走来说道:“小姐,您可算来了。一大早就来了好些客人,我都照你吩咐的安置好了。二楼伺候的,全是您特意招来的那些聋哑伙计。”
同时走过来的不只有映秀,还有一早就等在茶馆的富仪令。
金冗刚进茶馆,就看到了眼熟的人,拉着郎齐立马转身。
“宋娘子,巧思啊,倒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些个能识文断字,同时又能保守秘密的伙计?”富仪令只盯着杨夏看,并未在意到她身后仓皇而逃的两人。
杨夏没想到这富仪令竟真的带了许多同僚前来。
看来,距离茶馆走向正轨之日不远了。
“富大人抬举了,妾身只是想着,贵客们若有要事相商,定是不愿隔墙有耳。”
听二人相谈甚欢,金冗缩在门前的屏风后,盯着郎齐问道:“富仪令昨日便来了?”
郎齐不知所谓的点了点头。
“那你昨日怎么不说?”金冗没想到茶馆今日就有了生意,来的还大都是熟人。
避免身份暴露,二人只能翻身跃上了茶馆的房顶。
“王妃……似乎与富大人颇为投契?”郎齐刚坐下来,就说了句金冗不爱听的。
“富仪令昨日来作甚?”金冗瞪了一眼郎齐,想将他一脚踹下房顶。
“昨日就是他拦下了那个醉汉的。”
“要你何用?”
“我瞧着王妃和他相谈甚欢,还未见过王妃对你这么笑过。”
“……”金冗更想将郎齐踹下去了。
等富仪令一干人离开,杨夏才回过神来,和她一同来的金冗和郎齐不见了踪影。
杨夏在茶馆转了一圈,最后在后院抬头看天时,才看到坐在房顶上的二人。
“上面景致这般好,这么久了还不打算下来吗?”
“看夫人与人相谈甚欢,不忍打搅罢了。”金冗纵身跃下,面上淡淡地说道。
“你说富大人啊,他不过是同我谈一些生意上的事,哪就到了相谈甚欢这个地步。”杨夏侧头看向金冗,也没从他脸上看到些别的表情。
金冗依旧冷着脸,“富大人可是当年的状元榜首,风姿卓然,引得好些官家小娘子倾慕,还有的甚至托家里人上门提过亲。”
杨夏抿住唇,不叫嘴角上扬的太高。这人是吃味了吗?
“哦?那我倒是头一回听说。不过富大人也确实是翩翩浊世的佳公子。”
金冗脸上的表情眼看就要绷不住,嘴却还硬着:“同他交谈,你十分欢喜?”
“是啊,富大人人中龙凤,谈吐举止得体,头脑也十分灵光。同他交谈确是令人愉悦之事。”杨夏看出眼前这人就是在吃味,一是想故意逗他一逗。
再是,他连她探听消息都不允,若是知道她有意拉拢富仪令,是因为存了想向长庆侯世子寻仇的想法,怕是要将她永世都关在宅院里才安心吧。
郎齐在一旁坐如针毡,尴尬地挪动脚步,默默撤了出去。
“靖王也是龙章凤姿,睿智英武更胜百倍,夫人怎不去同他交谈甚欢去。”金冗醋劲儿上头,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好端端的,扯不相干的人干嘛……靖王殿下我只听说过敌国将士皆惧怕他的骁勇。至于谈吐举止,我又没见过……”杨夏话还没说完,金冗沉着脸转身就走。
“哎……”这人怎么回事?
虽然世人都说靖王殿下凶煞似修罗,但杨夏前世曾听贵女们闲聊,都说他是不输潘安的俊郎。只是终日都冷着脸,看起来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
金冗一边走一边气,嘴里嘟囔着:“我倒是不相干的人了。”
郎齐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王妃又不知靖王就是你……这醋吃的,有点牵强了吧。”
“……”金冗快步走在前面,回宅院取了些东西就回了王府。
“你去和她说,她同谁交谈甚欢就去找谁罢,反正她当初与我成亲,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