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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鬼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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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镇外某樵夫家。
阿满偷偷推开院门溜了出来,从樵夫家西走二里,有一个乱葬岗,附近常有新死的鬼魂游荡。
他瞧中了一个神情恍惚的小孩鬼,手中捏着一张怪异的符咒,跟踪了一路。
等到时机合适,阿满快步上前,把符咒拍在小孩身后,又念了句咒语,小孩鬼就立时变成了一只小羊羔。
他把小孩鬼变作的羊羔抱起来,往回走去。
“!”躲在一旁目睹了一切的苏遥夜暗暗惊叹,居然还有这种操作,空手变白羊。
苏遥夜跟着阿满,见他如法炮制又变了只大羊牵回去。
等阿满回到樵夫家,探头看着满圈挤挤挨挨的山羊,苏遥夜陷入沉思。
回来路上她不断试探,发现阿满已经有了些微灵力,勉强入道了,但除了靠着咒语驱动那怪异的符纸外,没有其他能力,完全没察觉身后有人跟踪。
而这些由鬼魂变作的羊,人吃了后阴气入体,容易体虚和招惹不干净的东西,鬼本无无实体,但化作羊被人吃了后,魂体受损,亦无法投胎转世。
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缺了大德了。
至于吃坏肚子那男人,纯属活该,刚好吃到了死在自己手下之人的冤魂,变成羊熬出来的羊汤。
其他吃了鬼羊的人死不死难说,他是百分百死定了。
认真想了想,苏遥夜还是决定不能让阿满继续这样下去害人,潜进了屋子,从阿满怀里摸了张符出来,并把人和羊都一起绑走了关起来。
不眠不休研究了三天,苏遥夜终于研究出了破解之法。放掉那些鬼魂后,苏遥夜这才解开了阿满的昏睡咒。
阿满在饥饿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镇外破庙的柱子上。
白天见到的女人在不远处架着锅煮东西,见阿满醒了,盛了碗羊杂汤给他:“吃点东西吧,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汤端到面前,羊腥味立刻扑了一脸。阿满本来是很饿的,但看到苏遥夜煮出来的羊杂汤后,一下子就不想吃东西了。
粗陶碗上浮着浑浊的油花,汤面上漂着几点焦黑,看着像溺死其中的蝇虫尸首。
苏遥夜看了看碗里东西的卖相,嘀咕道:“怪了,每个步骤都是按老伯教的来的啊,怎么我煮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你绑我做什么?”阿满没心情陪苏遥夜探究厨艺,不耐烦道。
没理他,苏遥夜自顾自尝了口汤,整张脸立刻扭曲起来了,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
“你没听见吗?!”阿满伸腿想去踹她。
她搁下碗躲了,盯着阿满的眼睛,开门见山:“你那符纸哪来的?”
“关你何事?”阿满恶声恶气。
“本来是不关我事的,”苏遥夜悠悠说,“但你拿鬼羊假充真羊,害人又害鬼,不管一下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阿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当着阿满的面,苏遥夜从储物玉佩里掏出了一瓶又一瓶药:“我这个人吧,不太喜欢对人使用暴力,比较喜欢和平点的方法,比如下药施咒这些。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只好给你喂几颗毒药了。”
拿起一瓶装在红色瓶子里的回气丹,苏遥夜忽悠阿满道:“此药名为九日逍遥丸,它能让你时而飘飘欲仙,时而如坠地狱,两种感觉如冰火两重天,给你极致的痛苦体验。”
仗着阿满对修仙界没什么了解,苏遥夜肆无忌惮地胡扯,一连扯了三四种地上无天上也无的剧毒,阿满终于受不住了。
在苏遥夜拿着瓶什么钻心蚀骨灭魂散逼近的时候,阿满喊道:“行了行了,我告诉你行了吧!”
苏遥夜放下瓶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吧。”
“符咒是我师父给的。”阿满道,“我原跟在一个坑蒙拐骗的老头身边,拜他为师,跟他到处算命骗钱。后来我发现师父出来算命骗人,还有别的本事。”
原来老头本是出身黑渊的魔宗弟子,这符咒是他师门几年前新研究而出的化兽符。他们宗的功法需要以人魂为食。
有些初入门的或者被强抢来的弟子不愿吸食人魂,宗门就研究出这个符咒,把人魂变作牲畜模样,再让弟子吃下去。
有的人知道真相自欺欺人,有的不知道,但后来也逐渐习惯。
往往到了最后,这点负罪感跟修为进境的好处比起来,完全算不了什么。
老头在宗门属于最底层的弟子,眼看寿数将尽,突破无望,忽然特别想念自己在南明的故乡,所以卷了宗门一部分化兽符逃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老头实在没什么用,他一路都没有遇到宗门里来追杀的人,有惊无险地回了南明国。
“师父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家乡的村子早就毁在一场灾荒之中了。他无家可归,只好四处漂泊,偶然间捡到了我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此我们相依为命。”阿满面露哀伤。
“他骗钱的本事源自他们宗门的邪法,没法教给我。他怕我饿死,所以把这符纸给了我,教了我使用的方法。”阿满垂着头一五一十地都说来,“他还教了我看见鬼的办法。”
“后来那办法用多了,我竟然不用也能见鬼了。”
平常就能看见鬼后,阿满行动方便了很多。每到一个地方就先去找附近有没有乱葬岗,专抓那些弱小的孤魂野鬼,变成牲畜后拿去贩卖。
每到一个地方就换一种牲畜卖,集市结束就离开,半天都不多留。
他卖的牲畜比其他人都便宜,而且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所以基本上都能卖光。
听完这一切,苏遥夜慢慢把地上的药瓶子收起来,低垂着眼思索该拿这个阿满怎么办。
想了许久,苏遥夜把从阿满身上收来的符纸都烧成了灰,然后打了个法诀进他体内。
阿满之觉浑身冰凉,惊恐万状:“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勾当了,你放过我吧!”
拍干净手上的灰,苏遥夜道:“你能看见鬼,是因为你已经入道。现在我封了你的经脉,并打了阴气和禁制入你的经脉,从今往后,你阴气缠身,易召邪祟,每晚都无法安睡。每逢阴气重的时候,更会如入冰窖,浑身刺痛。”
“要想解除惩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就努力做好事赎罪吧。”苏遥夜手指一划,解了阿满身上的绳索。
阿满手脚皆僵,动弹不得,只能恨恨地瞪着苏遥夜。
灭掉不远处的火堆,苏遥夜浑身轻松地离开了破庙。
她自觉这件事处理的还不错,默默在心里点了个赞。
正打算继续赶路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你这样断了他的财路,他估计要恨死你了。”
回头苏遥夜看见破庙屋顶上坐着个黑袍人,已不知在那看了多久的戏。
黑袍人曲着一条腿,一只手搁在膝盖上,看上去颇为潇洒自在:“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不怕他解开禁制后,来寻你报仇吗?”
发觉这人没有恶意,苏遥夜放松了绷起的神经:“青云大陆那么大,他想报仇也不一定找的到我。”
“你还真是单纯,“似乎是笑了声,黑袍人说,“或者说是心善啊。”
苏遥夜撇嘴,暗暗嘟囔,要你管。
“但愿你能一直保持这份心善吧。”黑袍人看够了戏,手一撑屋顶,跳了下来,几个起落就没了踪影。
莫名其妙地看着黑袍人离开的方向,苏遥夜小声说:“遇到神经病了?”
另一边,林子深处,一群散修正在溪边休息,见黑袍人回来,有人问道:“风寻月,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有没有肥羊可以宰?”
风寻月冷淡道:“不过两个穷散修打架而已,全身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十几枚下品灵石而已。”
“那就算了。”
这时,领头的修士道:“话说我们这同行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你的真容啊。看你皮肤那么好,容貌应该也是不错的,不如摘下来,让我们瞧瞧。”
那人说着就要来拉风寻月袍子上的兜帽。
领头人修的功法精于炼体,身材魁梧如山。风寻月虽然身材高挑,但在领头人面前,也被衬得娇弱起来。
然而不等他手伸到面前,风寻月的刀就已经出鞘,拦在二人中间。
三寸宽的刀面映出领头人半边黑下来的脸,刀上的寒光死风寻月露出的半边下巴一般冰凉。
风寻月声音嘶哑:“我们不过暂时同行而已,没有必要知道对方太多。”
冷笑一声,领头人道:“风寻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也得看你们几位有没有资格喂我罚酒了。”风寻月语气不屑。
这时见情况收不住了,其他人连忙上来劝说:“老大,老大,算了吧。”
“这人成天披着个大黑袍子,指不定是貌似恶鬼,无法见人。”
“老大想要女人的话,过两天咱们到城里,去青楼不就好了,那儿的女人不仅漂亮,还主动,何必跟个不知好歹的较劲呢。”
你一句我一句地递台阶,领头人终于重重地哼了声,转身走开了。
其他人跟着他也远离了风寻月。
风寻月没管他们,设下结界,兀自抱刀休息了会。
距离她穿越来青云大陆已经快五年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恍如隔世。
她是个孤儿,八岁的时候从地下黑市被杀手组织买了回去,从此以后,生死不由己。
长大后为了脱离组织,不惜与组织首领鱼死网破。没想到临死的时候突然一颗流星砸下,把她连魂带人砸来了异世。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有点像风寻月以前所在的杀手组织,但又比组织好很多。
只要她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休息好后,风寻月与这批人分道扬镳,独自踏上了前往凤梧山拜师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