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主［穿书］》云阶月

11、除族

　　屋檐下铁马被风吹动，台阶上落花拂动。
　　苏遥夜别了下耳边的碎发，拒绝了仆人的服侍，自己踏过阶上落花，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花盆内的灵花摇动叶子，散发出清香，欢欣鼓舞地迎接自己的“主人”，鸟架上的小彩鸟扑愣着翅膀，“啾啾”地鸣叫起来。

　　房间里的所有摆设都和颜灵离开时一样，她走前还给灵花浇了水，给小彩鸟放满了食物，窗户也特意留了条缝，方便小彩鸟飞去院子里玩。

　　小彩鸟是颜灵执行任务时，从外面救回来的，灵花是生母养的，生母死后她带回来养着。
　　偌大房间里只有这两样东西是最重要的，苏遥夜走到花架边，指尖拨弄花瓣，轻声说：“抱歉，我不是你们要等的人。”
　　“我不会在这里久留，你们要和我走吗？”灵花的花叶轻轻卷上苏遥夜的指腹，有些痒。

　　“就当你答应了，”苏遥夜弯了弯唇角，偏头看向小彩鸟，“你呢？要一起走吗？”
　　小彩鸟从架子上飞了下来，站在苏遥夜肩膀上，拿头蹭着她：“啾啾啾。”

　　苏遥夜给它梳理了下羽毛，笑道：“看来是同意了。”

　　她将二者分别收进灵兽空间和储物玉佩，又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见兰草旁摆着一把七弦琴，上前轻拨了下琴弦，琴声清越，似万壑松风。
　　桌案上的鎏金香炉，做工精细，和苏遥夜以前在博物馆看到的还漂亮。

　　没等苏遥夜将整个房间都转一遍，就有婢女来打断了她探索新地图：“大小姐，家主请你去明理堂一趟。”
　　苏遥夜心道来了，点点头抬步往外走去。

　　婢女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为了不失体统，颜家弟子在府内禁用飞行灵兽、传送符和神行符，只能一步一步走过去。
　　一路上遇到的仆人见到苏遥夜，都要停下手里的活，向苏遥夜行礼问安，给苏遥夜整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总担心折寿。
　　虽然修士寿命长，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吧。

　　煎熬了一路的苏遥夜，终于走到明理堂，看到里面正襟危坐的长老和颜子恒夫妇后，忍不住悄悄地松了口气。
　　坐在首位的颜子恒放下茶盏，道：“灵儿，你过来。”

　　大半颜家的长老都来了，他们身后站着不少弟子，冲苏遥夜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堂内摆着两具眼熟的尸体，颜子恒脚边跪着名钗环散乱的黄衣女人，正哭得梨花带雨。
　　看见苏遥夜过来，女人顿时目露凶光，冲上来就要掐她的脖子，口中嚷道：“小贱人，你还我孩儿命来！”
　　是颜木和颜丹的生母，四姨娘。

　　苏遥夜移步避开了扑来的四姨娘，看着她摔倒后伏地痛哭，摩挲了下指腹。

　　见四姨娘如此狼狈姿态，颜子恒揉了下额角：“把四姨娘请回院子里去，没我吩咐不准放出来！”
　　“是。”两名婢女应声将哭闹不休的四姨娘架了下去。

　　隔了老远苏遥夜还能听见四姨娘尖厉的喊叫：“颜灵！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呼吸微沉，苏遥夜用力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无视掉刚才四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时，坐在颜子恒边上的周夫人拂了拂袖子道：“灵儿，有弟子状告你在妖兽秘境里杀害自己三弟三妹，有这回事吗？”

　　苏遥夜的视线扫到二长老身后，站着那两名最后登上灵舟的颜家弟子。
　　在秘境里，苏遥夜就是引了他们找到颜木和颜丹的尸体。

　　“灵儿？”周夫人微皱了眉头，又唤了一声。
　　暂时抛开所有杂念，苏遥夜道：“他们是我杀的。”

　　掌管刑罚的大长老重重冷哼一声：“好个歹毒的女子！残害手足，死不足惜！”

　　“你为什么这么做？”颜子恒问道。

　　“是他们先要杀我。”苏遥夜略去崔绍庭的存在，将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大长老厉声道：“死无对证，你想怎么说都行！”
　　“是啊，死无对证，想怎么栽赃都行。”不等大长老发火，苏遥夜又说，“我有什么理由特意去针对他们？再过不久，我就会是少家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还搭上自己的修为前途？他们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不顾一切去谋算的东西吗？”

　　大长老一时语塞，颜灵确实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反倒是颜木和颜丹有充分的理由去暗算颜灵。
　　就在这时，周夫人开口了：“纵然事出有因，但木儿和丹儿死在你手下却是无可辩驳的。”
　　四长老也道：“我观颜丹的致命伤是刀伤，用的也并非是我颜家功法。颜灵，是否有其他人参与其中？”

　　“是一名用刀的散修，我救过他，他帮我杀了颜丹。”苏遥夜垂下头，一副乖巧认命的样子。
　　颜丹身上的伤被苏遥夜破坏过，所以没人认出是温孤言下的手。

　　“按照族规残害手足者，理当废去全身修为，逐出家族，并广告天下。”周夫人慢吞吞道。
　　“是极。”大长老附和说。

　　没人为颜灵说话。
　　在她中了天香落灵散，修为下跌后，她就已经失去了价值。天香落灵散的毒极难解，需以极寒之物粹洗经脉才能去除。
　　极寒之物难寻，妖兽秘境中倒是有，可惜下一次开启要五十年后。特意去寻的话吃力不讨好，一个还未公开的少家主而已，底下有的是年轻弟子可以顶替，更何况这个少家主还不得族人支持，能趁机换掉扶自己支持的人上去是最好的。

　　苏遥夜早就猜到了他们的态度，撇了下唇，正要再开口时，颜子恒发话了：“残害手足确实该依族规处置，但此事是颜木他们有错再先，依我看逐出家族就可以了。”
　　话音一落，周夫人保养良好的指甲险些掐断了，但依旧温声道：“虽然是灵儿被暗算了，但木儿和丹儿可确确实实丢了性命啊，只是逐出家族是不是太轻了。”

　　“……”颜子恒皱起眉，手指曲起在茶几上轻轻敲了几下，又道，“那就再罚十鞭家法吧。”
　　家主既然已经发了话，其他长老目的达到，也不再说什么，就这样默认了。

　　而周夫人含笑对苏遥夜说：“灵儿，还不谢过父亲。”

　　虽然很不情愿，但苏遥夜也不得不承认，颜子恒开口定下的惩罚，比她预想的结局要好很多了。
　　鉴于这点薛定谔的父爱还是有点用的，苏遥夜跪了下来，向首座的两人叩首，谢过他们的养育之恩。
　　她在现代都没跪过她爸妈，苏遥夜一边机械地念台词一边吐槽。

　　终于走完流程，苏遥夜跟着大长老去领鞭子。

　　众人散去后，颜木颜丹的尸身被抬下去安葬。颜子恒坐在位子上没动，周夫人温声道：“老爷，我是灵儿他们的母亲，看着他们长这么大，见他们会为了少家主之位自相残杀，实在是痛心疾首。”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颜子恒冷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想扶老二那个废物上位，这次的事没有你敢说你没有煽风点火？”
　　咬了下唇，周夫人勉强笑了下说：“老爷说什么呢，灵儿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

　　“够了，”颜子恒挥手打断了她，“你给我听好，这个少家主我选谁也不会选老二。你这段时间也确实挺累的，后宅的事就先交给别人吧，呆在在自己院子好好休息。”
　　深吸了口气，周夫人咬牙应道：“谢老爷体恤。”

　　待颜子恒离开，周夫人心中恨恨地想，真要心疼那个女儿，就把人保下来啊，作为家主他不可能这点事都做不到，就像他当初明明能保住发妻一样，拿她撒什么气。

　　另一厢，大长老已经请出了家法——老粗老长一条鞭子，光是看一眼苏遥夜都心里发慌。
　　打在背上，几乎要把苏遥夜的内脏都打碎。她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惨叫出声，好不容易挨过十鞭，低头呕出了一口血，眼前全是黑的。

　　大长老站在苏遥夜面前，语气漠然道：“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颜家中人，你的生死荣辱都再与颜家无关。”

　　这话说的，你们什么时候管过弟子的生死。
　　苏遥夜抹了把嘴边的血，往嘴里塞了颗回气丹，都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被打包丢出了颜家大门。

　　站在空阔的大街上，苏遥夜无言地盯了颜家的匾额片刻，在心里对颜灵说，我知道你想带母亲离开这里，但现在还做不到，以后我会帮想办法你完成这个愿望的。
　　随即苏遥夜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为四大家族，颜家还是有点气度的，苏遥夜身上的法宝和灵石都没被收走。
　　她拿了一百块上品灵石到珍宝阁租了两匹灵驹和一辆马车，坐马车从西城门出了卧春城。
　　然而马车跑到一半，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抱歉了，颜大小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到了下面要找就找你那些弟弟妹妹吧。”领头的人狞笑着挑开了马车的帘子，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马车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