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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通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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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恒再次按下了通话按钮，这次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陈宇不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厉总？”
陈宇已经习惯了线路一被接通时，听筒那头传来的厉恒连续不断，逻辑清晰的指令。这是他和厉恒多年以来的工作默契，也是他进入高速运转的工作状态的指引。
而这次，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宇甚至可以听到那片寂静里，厉恒有些不稳的呼吸声，那是他从未在运筹帷幄的厉总身上看到的，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无法控制的慌乱，所以率先开了口。
厉恒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给我所有关于周雪安的资料，我不要那些写在简历上的。动用我的私人关系去查，查那些不为人知的，甚至不引人注目的所有细节。”
“特别是......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
厉恒张了张嘴，把“超能力”三个字活生生咽了下去。
他真是疯了，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小说，也不是什么漫威的英雄电影，
怎么可能会有“超能力”这种东西？
“异常敏锐的洞察能力和推理能力......”厉恒低声重复了一遍他与周雪安初次交锋时的推论，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然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深沉的探究欲与占有欲，
“周雪安，你说的，最好不是真的。”
厉恒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将脑海里的念头暂时压下，转身投入了纷杂的公司事务和紧张的“战争”之中。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
十二点半，陈宇走进来，将一份午餐菜单放在他的桌上，用眼神询问他是否需要现在点餐。
厉恒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然后，他站起身，推开了他办公室的厚重大门，走向了周雪安的玻璃鱼缸。
厉恒没有敲门，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而周雪安似乎毫无察觉，她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埋头看着手里的一份纸质资料，直到厉恒推门走了进去，他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盖住了她手里的文件，
周雪安才猛地一惊，抬起头来。
“周助理，”厉恒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看来你的创作已经渐入佳境了。”
“不过午饭时间到了，在这之前，告诉我，你为王振业准备的那个‘噩梦’该从哪里开始？”
厉恒手撑在她办公桌上，再次拉近了距离，目光赤裸裸的俯视着还在资料中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懵懂的周雪安，
“你的答案，决定了你中午可以享用的‘午餐标准’。”
......
这是什么？
午餐威胁？
周雪安仰着头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厉恒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她确实觉得很愤怒。
不过她的愤怒并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出于一种自己的软肋被别人拿捏住了的愤怒，
她很想白他一眼，然后告诉他我去吃食堂。
但是她想了想那张一回去就被自己小心翼翼夹在了书里供起来的两百万的便签，又想了想周五晚上那份入口即化的和牛，
周雪安还是很没骨气地开口了。
“不是一天嘛，这才半天呢。”
厉恒挑了挑眉，那句“那中午就吃便利店里的三明治”还没说出口，周雪安就继续接话道：
“但是，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愣了一下，饶有兴致的直起身，然后拉过身旁的椅子，隔着办公桌在周雪安对面坐了下来。这是第一次，他将自己放在一个“非掌控者”的位置上。
“很好，想知道我要什么，意味着你已经开始试图站在我的角度去思考了。”
厉恒收起了所有玩笑的意味，表情变得严肃而专注，
“我想要的，有三样东西。你可以理解为三个层次的目标。”
“第一个，最表面的目标，战争的武器。”
“我需要王振业亲口承认金易能源的核心技术存在致命的，不可修补的缺陷。并且拿出可以证明这一点的，无法辩驳的内部数据或文件。这是我们用来彻底打垮他们股价，摧毁市场信心，以及逼他们董事长上谈判桌的武器。”
“第二个，更深层次的目标，战争的局势。”
“我要知道，这个技术缺陷，除了他还有谁知道？金易能源的董事长知道多少？他们内部的应对方案是什么？他们有没有为了自救而偷偷联系过其他的买家？我要的，是他们在整场战争中，藏在暗处的局势。”
他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
“但最核心的，也是只有你才能帮我拿到的，第三个目标......”
“......是战争的人心。”
“是能让王振业从金易能源的功臣，彻底转变为背叛者的心理变化。”
厉恒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的，不只是一次性的情报。我要的是他这个人，要他心甘情愿地带着他的技术，他的团队，他所有的秘密，从金易能源那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主动跳到我的船上来。”
“战争的‘武器’和‘局势’，我的团队用时间和压力，总能逼他吐出来。但只有你，一个懂得如何构建和摧毁一个角色内心世界的‘造梦者’，一个自称有‘超能力’的‘算命先生’，才有可能操纵人心。”
操纵人心。
这四个字一出口，连周雪安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厉恒不会真的以为她像是什么小说里的女巫一样，挥一挥魔杖，对方就会像中了邪一样两眼冒出红光，然后对她言听计从？
她自我怀疑了一瞬间，
自己这个X……是不是装得有些过头了？
但是没办法，总不能X装到一半就说自己不行的吧，那也太丢人了。
于是周雪安暗暗咬紧了后槽牙，“行，明天上午我会给你答复。”
“明天上午？”
“对啊，你不是说有一天时间吗？就算是女巫施展巫术也要先配个魔法药水吧。”
厉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女巫？
魔法药水？
这个女人还是会找比喻。
“好，我给你足够的时间配你‘魔法药水’，并且在你‘施展巫术’之前好吃好喝地供着你。”
厉恒站起身，手再次撑在周雪安的办公桌上，连同电脑屏幕一起将她包裹起来，
他俯身凑近，近到可以看见周雪安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语气更加低沉，也更加不容置喙，
“但是，周助理，别忘记了我是资本家。资本家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你的‘巫术’最好能让我满意。”
说完，厉恒又看了她几秒，确保这句话在她心里投下足够重的分量之后，转身走出了周雪安的办公室。
不久后，陈宇亲自送来了午餐，
还是周五那家餐厅，主厨特制的南瓜汤，一小份菲力牛排，和一份提拉米苏。
东西还是一贯的好吃，
可周雪安吃着有点味同嚼蜡。
她虽然做神棍多年，“忽悠”几个人不在话下，可王振业是一家上市公司的CTO，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话术就能糊弄过去的，
再加上他现在被控制了，整个人应该处于一种极度的应激状态，能不能正常沟通尚且两说，如何能让他接受厉恒的条件，心甘情愿地加入厉氏集团？
最重要的是，周雪安见不到他，没办法用自己的“超能力”去分析王振业。
纸面上和视频里的资料虽然详细，但终究还是隔着一层冷冰冰的介质，她感受不到他的状态，也看不到他的眼神。
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周雪安施展不开。
她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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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挤地铁，到家，点外卖，吃外卖，然后瘫在沙发上玩手机，
周雪安的生活和云新市几十万的上班族没什么不同，但是只有她知道，书桌上的架子里，那本厚厚的，硬皮封面的，精装哈利波特的第一本里，夹着那张两百万的便签条。
而决定自己是否能把那个写在纸上的数字变成银行卡里的余额的，是自己能否搞定那个叫王振业的人。
正当周雪安一筹莫展的时候，微信又自顾自地响了起来，
是她的编辑，也是怂恿她写一本时下大热的霸总题材的“始作俑者”，许姐。
“雪安，”语音一接通，许姐那热情的声音就从手机听筒里传出，瞬间打破了出租屋内焦灼到粘稠的气氛，“你的那本霸总小说取材得怎么样了？”
周雪安沉默了，
这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她倒是想说她手里有很多精彩的素材，比如说十五页的行为协议，还有厉恒精彩的“资本家”论，最重要的是，自己好像发起了一场了不得的商业战争。
但这些......应该不是霸总文的受众想看的吧，
而且就算真的有人想看，那份龟毛到变态的保密协议也不准她写啊！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个，许姐，那些爆火的霸总文里面的霸总都是什么样的啊？”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看！”许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种写惯了权谋文的作者，去看那种不讲道理的霸总爱上我的甜宠戏码，是不是觉得看不下去？”
周雪安被赤裸裸地拆穿了，但自尊心让她垂死挣扎道：“嘿嘿，也不是，这不是我最近比较忙......”
“行了行了，你就别狡辩了，虽然我跟你的时间不算久，但在这方面我可比谁都了解你。”
许姐根本没给她挣扎的机会，耐心解释道：“霸总文里面的霸总，有钱就不用说了，高大，帅气也是基本门槛。最重要的是，他对别人都不屑一顾，唯独对女主那是霸道里透着温柔。”
“总而言之，就是想把女主吞吃入腹又舍不得......”
“......想把女主护在掌心又忍不住想把她欺负哭。”
“明白了吗？”
“......”
周雪安的大脑宕机了三秒，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作为被楚宁评价为“长得像个海后，实际是个母单”的周雪安，从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
她所信奉的人生信条就是：
爱情诚可贵，美食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再加上那件事的阴影，周雪安大学四年虽然桃花不断，但连异性的大手都没牵过。所以她毕业的时候，在她们大学流传着一个传言，
某位校花虽然长得顶好看，但好像不喜欢男人。
所以，顶着“性向不明”称号毕业的周雪安真的不能理解这种，成年人的拉扯和暧昧的乐趣。
许姐听着对面的一阵沉默，长叹了一口气，“唉，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只写那种烧脑权谋文，从来不写小甜文的原因是吧。”
“所以不是你不想写，而是你根本写不出来。”
“......”
扎心了，
简直太扎心了。
这年头，不仅要被那个龟毛的老板要求施展什么她根本不会的魔法，
还要被自己的编辑嘲讽能力不行。
周雪安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在心里默默地把老天爷问候了十好几遍。
殊不知，老天爷......
可是长了耳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