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的神棍顾问》诱饵和云

20、回家

　　“回家？”

　　周雪安吃惊地抬起头来，
　　“不是还有‘仗’要打吗？我都已经做好了今晚睡沙发的准备了。”

　　厉恒轻笑出声，
　　“谁告诉你‘打仗’就一定要守在战场上的？”

　　“战争的艺术，不在于冲锋，而在于布局。”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绝对的自信。
　　“现在，我的团队，厉氏集团那些拿着顶薪的专业人士，正在我为他们制定的方向上，全速推进。他们会将我需要的所有情报和武器，在天亮之前准备妥当。”

　　“而你，”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变得无比深邃，“你是我手上最关键的，能决定战局走向的那张王牌。”

　　“所以，我要做的，不是让你去前线冲锋陷阵，而是把你——”
　　“——我最不可替代的王牌，安安全全地送回家。”

　　周雪安敲了一小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可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懂，还需要我吗？”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
　　商战固然精彩，
　　可她还是想做一条咸鱼。

　　厉恒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唇角勾起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

　　“周助理，别忘了你包里现在躺着的那张便签，它生效的前提是‘事件结束后’。这几个字意味着，金易能源这件事没结束前，你跑不掉。”

　　他看着她因为他的话而微微变化的表情，继续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充满了压迫感的声音说道：

　　“而且，我需要你，需要你那我目前还不知道如何解释，却又该死的，异常精准的‘超能力’。”
　　“我需要你待在我身边，看着我，看着我的对手，看着这场战争中的每一个人，然后告诉我敌人下一步会怎么走，以及，他们的弱点在哪里。”

　　“所以，”厉恒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的摸鱼生涯，结束了。”

　　“......”

　　周雪安无语地，悻悻地吃完了那道甜点，
　　像是在为她即将逝去的摸鱼生涯而默哀。

　　厉恒倒是很有耐心地等着，丝毫没有催促，仿佛他们现在不是身处一场数额百亿的，争分夺秒的商战之中，

　　而是......小情侣的悠闲午后。

　　这个突然的念头冒出来，把厉恒自己也吓了一跳，
　　等周雪安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厉恒才收敛起心神站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冷峻逼人的厉氏集团CEO。
　　仿佛刚才那个会笑，会开玩笑，甚至会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周雪安身上的男人，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走吧。”
　　厉恒当先一步走向电梯，一路无言。

　　地下车库里，那辆迈巴赫早已在电梯门口静候多时。

　　司机为他们拉开车门，厉恒让周雪安先坐了进去，然后自己从另一侧上了车。

　　车子平稳的启动，出了车库，无声地汇入了云新市川流不息的，闪烁的夜间车海里。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微弱气流声。
　　厉恒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似乎是累了。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的指尖正在膝盖上，带着一定频率的轻轻敲击着。
　　那是一个属于厉恒的，大脑正在高速思考和布局的信号。

　　周雪安当然没发现这个信号，
　　她像一只吃饱喝足，还不用敷衍主人逗弄的小猫，慵懒地窝在迈巴赫舒适的后座里，
　　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拉成一条光带，然后飞速地倒退，消失。

　　偶尔没有光影的时候，厉恒那张刀刻般英俊的侧脸会倒映在她的窗前，
　　那种时候，
　　她们似乎离得很近。

　　近得周雪安似乎能透过那张看不清表情的侧脸，
　　透过那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也透过那紧闭的嘴唇，

　　看到厉恒掩藏在其中的，真实表情。

　　可是那倒影转瞬即逝，瞬间就被窗外耀眼的灯光吞没了。

　　他们就这样，在一种奇异的，既疏离又亲密的沉默中，到了周雪安所住的小区门口。

　　厉恒没有立刻让司机开锁，而是睁开了眼睛，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周雪安。

　　“周助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和低沉，却无比认真，
　　“我没有看过你写的小说，准确来说，我没有看过任何一本网文小说。”

　　“所以我不知道，一个合格的‘霸总’，应该是怎么样的，”

　　“但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厉恒俯身凑近，他身上的气息再次将周雪安全然包裹，
　　“而你，是这个故事里，我亲自选定的，唯一的女主角。”

　　先是醇厚的雪松香气熨帖着她紧绷的神经，让每一寸细小的结都舒展开来，
　　然后是霸道的烟草气息侵入她的大脑，让她无处可逃。

　　最后伴随着气味的是他蛊惑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会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把我们今晚讨论过的所有剧情，一步一步变成现实的。”

　　说完，厉恒俯身凑近周雪安。

　　她看着他慢慢凑近，瞳孔瞬间放大，
　　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嗓子眼，

　　他想干什么？
　　强吻？
　　还是......什么别的？

　　没等周雪安想出第二种可能，
　　厉恒就伸出了手。

　　随着车门锁“咔哒”一声，
　　厉恒替她......打开了车门。

　　......

　　车外的冷风灌入，将周雪安有些发红的脸颊吹得冷却了一些。
　　刚刚那股让她心神不宁的气息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周雪安长呼了一口气，心脏放回胸腔里。

　　她收起了往日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转身看向厉恒，

　　“厉总，我想澄清一件事，我是写网文的，靠给女性‘造梦’而赚钱。”
　　“但作为‘造梦者’，我很清楚那只是不会发生的梦而已，所以我接受你的安排，是因为合同上那两万五的月薪，甚至运气好一点，可能会变成两百零二万五。”

　　她的语气温柔，却无比坚定，
　　“至于女主角什么的，还没有今晚的一顿牛排来的实在。”

　　“所以，晚安。”

　　说完，周雪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告别笑容，
　　随即推开车门，

　　潇洒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小区。

　　车门自动关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响，将厉恒和车外的世界再次隔绝，
　　也隔开了周雪安小小的背影。

　　车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厉恒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未动，
　　他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看不出是怒，是笑，还是震惊。

　　周雪安那番话像一把最锋利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将他刚刚才为她营造出来的，所有暧昧的，充满了故事和宿命感的氛围解剖地一干二净，露出了底下最赤裸，最现实的骨肉。

　　她将他那句从未有过的，几乎可以算作是“表白”的，关于女主角的宣言，和一顿牛排放在了同一个天平上，

　　然后天平甚至连左右摇摆都没摇一下，

　　直接往牛排的方向倒去。

　　“女主角......”
　　“还没有......牛排来的实在......”

　　厉恒低声地重复着周雪安最后的那句话，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无奈，又极度兴致盎然的，低沉的笑声，
　　在这寂静的车厢里轻轻地回荡。

　　这个女人，
　　这个该死的，聪明的，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她总能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的时候，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她拒绝了他为她铺好的，通往女主角宝座的所有台阶。
　　她告诉他，她不相信梦，哪怕她是那个亲手造梦的人。
　　她告诉他，想要打动她，靠那些虚无缥缈的浪漫和承诺，根本没用。只有最实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才能让她驻足。

　　“周雪安......”厉恒靠回椅背上，目光还停留在窗外她消失的那个方向，
　　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终于撕下了所有怕吓到小兔子的伪装。

　　他如墨般漆黑的眼神里翻涌着滔天巨浪，比今晚任何时候都更加危险。

　　厉恒抬起眼，对着前排因为他的眼神而有些瑟缩的司机，用不容置疑的，冰冷的语气下达了指令，

　　“开车。”

　　车子平稳地驶离这个与它格格不入的老旧小区。

　　厉恒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充满了烟火气息的，老旧而斑驳的居民楼。

　　不想做梦？

　　很好。

　　那我就让你看看，

　　现实，远比你笔下任何一个梦境，都更加......

　　令人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