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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酒店启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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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苏漾所在的小区，她径直下车，两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
莫逸看着苏漾进了楼栋，再看着她所在的房间亮起了灯光，却依然没有离开的打算。
苏漾将手提包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包里的星星钥匙扣突然滑落在地。
她低头，望着这当年她和莫逸一人一个、被自己带着九年的钥匙扣，大颗的泪滴忽然砸向地板。
往昔再次袭上心头。
已进入冬天的天城，温度持续降低。
大一的苏漾也把衣服从毛呢外套换成了羽绒服。
她的短发，稍微长长了些。
因闺蜜岑音设计比赛入围，去外城参加决赛，所以原本约好一起去看两人喜爱的某位知名男歌手的演唱会，现在变成了苏漾一人。
天城的冬夜总带着股子利落的冷，周五的晚高峰刚过，体馆外的飘雪直往领口钻。
但场馆外的广场早被热情焐得发烫。
穿羽绒服的姑娘举着应援灯牌跺脚，戴毛线帽的大叔攥着荧光棒哈气。
连便利店的关东煮锅都腾着热气，成了临时避寒点。
“好期待，他三年没在天城开演唱会了。”
穿红色毛衣的女孩把脸贴在玻璃上看检票口，睫毛上沾着雪粒，跟身边的朋友说着。
检票闸机“嘀嘀”作响时，场馆内的暖意携着音乐涌出来。
环形舞台上，十六盏追光灯正调试着角度，像十六颗蓄势待发的星。
舞台中央的升降台蒙着黑布，底下隐约能听见调音师喊“主歌部分升半调”。
前排的VIP区已经坐满，有人举着手幅，有人把脸贴在栏杆上，指尖随着暖场曲打拍子。
苏漾虽然只是一个人来，但一进场馆立马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这是自己第一次看这位歌手的演唱会。
想想一会就要看见真人了，克制不住的兴奋。
她只简单背了一个牛仔小包，找到自己的位置便坐了下去。
她的位置属于内场后排，虽离舞台稍远了点，但仍然可以看见舞台全景。
演唱会的鼓点正撞在心脏最软的地方。
苏漾把荧光棒咬在齿间拧开盖子，薄荷味的凉意在舌尖炸开时，余光忽然扫到右侧空座动了动。
她下意识转头。
黑色羽绒服的帽檐垂着，露出一截苍白的腕骨，正弯腰调试座椅角度。
那人抬眼时，额发被场馆空调吹得翘起，在暖黄追光灯下格外扎眼。
莫逸！
苏漾的荧光棒“啪嗒”掉在地上。
她盯着地上那截蓝紫色光带，发不出声音。
“要捡吗？
漾同学。”
低磁的声音擦着耳尖过去。
苏漾猛地蹲下，指尖先他一步碰到荧光棒，掌心汗湿得几乎握不住。
抬头时，莫逸已经半蹲着，羽绒服拉链滑下半寸，露出锁骨处一枚小小的星星吊坠。
“谢谢。”
她把荧光棒攥得太紧，塑料壳在掌心压出红印，
“我刚才，手滑了。”
苏漾这才发现他手里捏着两张荧光棒，她的那支掉在地上，另一支不知何时被他捡了起来。
灯光映着他的黑眸。
她开口，
“你也喜欢他？”
“嗯。”
他点头，目光扫过舞台，
“他新专辑的主打，我循环了两周。”
苏漾的心脏漏跳半拍。
她上周刚把这首歌设为起床铃声。
舞台突然炸开烟花特效。
金色光屑簌簌落进内场，苏漾望着他被光照亮的侧脸，她攥着荧光棒的手更紧了。
“一起拍张照吗？”
话出口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莫逸歪头看她，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星子，几秒后，
“好。”
苏漾颤抖着打开相机，取景框里，他的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
她数到三，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忽然偏头，
“你荧光棒拿反了。”
照片里，苏漾对着镜头笑得甜蜜，莫逸的下巴微微抬起，正侧脸望着她，嘴角噙笑。
像极了，她在闹，他在看。
伴着最后一曲，演唱会终是结束了，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去。
只是刚到出口，走在后面的苏漾，突然被自己身后着急出来的一男子不小心撞了下，她一声惊呼。
好在莫逸反应快，一个转身将她涌入自己怀中。
苏漾抬头，莫逸墨色的眸子紧盯着自己，心跳顿时加快。
“没事吧。”
他眸光微闪。
“哦，没事。”
苏漾低头忙直起身子，强壮镇定。
莫逸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你怎么回去？”
两人已来到马路边，莫逸回头。
苏漾看了眼身后的场馆，
“我本来是和音音一起来看演唱会，她因为参加比赛，所以没来。”
“嗯。”
莫逸继续望着她。
“这个点宿舍都关门了，所以我们定了这附近的酒店。”
因为风大，苏漾将帽檐往下拉了拉。
“哦。”
莫逸轻应了声，突然被她拉帽子的动作逗笑了。
有点可爱，他觉得。
“怎么了？”
见他忽然笑了，苏漾莫名。
“没什么。
哪个酒店，我送你。”
莫逸眼睛看向路边。
按着导航，两人来到酒店前台。
他们前面站着一男一女，虽然正在办理入住手续，可却也是搂搂抱抱难舍难分的样子。
撞见这幕，苏漾难为情的侧过头去。
见她微红的耳垂，莫逸低头唇角微弯，小女孩！
酒店电梯镜面蒙着层薄雾，莫逸盯着倒影里女孩的身影，眼尾微红。
“叮——”
10层的按钮刚亮起，金属门滑开。
一穿西装的男人夹着公文包走进来，身上混着烟草味。
他的目光先落在苏漾身前的牛仔包上，咽了口口水，忽然凑近，
“小姑娘，住哪个房间？
哥哥帮你按电梯。”
苏漾的手指绞紧了牛仔包布带。
莫逸注意到她后颈泛起薄红，他注意到她每次紧张时就会如此。
“不用。”
他往前半步，把苏漾挡在身后。
他的手掌虚虚贴在她后腰，隐约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她跟我走。”
男人嗤笑一声，西装袖口蹭过莫逸胳膊，
“兄弟挺护食啊！
我就问问。”
莫逸双手握拳，目光厌恶的看向男人，此刻的他有点像头快炸毛的小怪兽。
苏漾在他身后轻轻拽他衣角，他能感觉到她在抖。
电梯数字跳到“16”。
“1607房。”
男人突然报出个房号，眼神黏在苏漾脸上，
“巧了，我也住那儿。
要不去喝杯水？”
“不必。”
莫逸声音发哑。
男人眯起眼，他忽然伸手去碰苏漾的手腕，
“小姑娘一个人在外，小心点。”
莫逸猛地转身，右手撑住男人胸口把他抵在金属壁上。
他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却冷得像冰块，
“再碰她一下，信不信让你上明天的新闻。”
男人的脸瞬间煞白。
他瞥了眼莫逸攥紧的拳头，又看了看靠在角落的苏漾，骂了句，
“疯子”。
出去时撞得电梯晃了晃。
静默里，苏漾轻轻扯莫逸袖口，
“你，没事吧？”
莫逸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汗。
他低头看她，她睫毛微卷，眼瞳中含着光芒，
“刚才谢谢你。
“应该的。”
他别过头。
“我送你到门口。”
他说，声音比刚才轻了些。
两人出了电梯。
苏漾从帆布袋里掏出个小东西塞给他，是演唱会周边钥匙扣，星星形状的，
“送你，希望带给你好运。”
莫逸攥着钥匙扣，看她刷门时发抖的手指。
门开的刹那，她忽然回头，
“能陪我么？
有点害怕。”
莫逸呼吸一顿。
走廊感应灯渐次亮起。
莫逸望着她期盼的眼神，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扣，星星在掌心发烫，
“好。”
进了房间，苏漾低头手里死死拽着牛仔包带。
怎么是个大床房？
音音不是说是双床么？
酒店客房里浅白灯光漫过米色床单，莫逸站在落地窗前，手指轻轻摩挲着窗帘褶皱。
苏漾站在床尾，
“要不，你睡床吧，我去沙发？”
“不用。”
他立刻转身，眸子深了深。
话音刚落，两人都僵住了。
“我睡沙发。”
他语气生硬得像在说服自己，
“沙发硬，我惯了。”
苏漾先笑了，把枕头往床中间推了推，
“那，一人一半？”
莫逸没动。
他盯着那道被月光切开的床垫，
“行。”
他最终坐下，后背绷得像张弓，
“我睡里面。”
苏漾没再争执，默默把枕头往床外侧推了推。
两人先后换鞋，默默洗漱，动作默契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直到关了灯，黑暗里只剩床头小夜灯的暖黄以及电视机的微微弱光，空气才开始发紧。
隔壁忽然有了响声。
先是女人压抑的轻喘，接着是男人含糊的低笑，布料摩擦声混着床垫的吱呀声，像阵潮水漫过薄墙。
苏漾的枕头咚地掉在地毯上，她蜷在被子里拽莫逸的袖口，
“那是什么声音？”
莫逸的呼吸停滞。
他想起十六岁在KTV打工，躲在卫生间听客人调笑“包厢公主”。
此刻要怎么对她解释。
“。。情侣。”
他声音发闷，指尖无意识捏紧身下的床单，
“正常。”
苏漾似懂非懂“哦”了一声，忽然，
“咦，电视怎么没信号？”
她翻身去按遥控器，屏幕闪了两下，跳出一个镜头。
男女主在浴室里拥吻，花洒的水顺着发梢滴在锁骨，镜头慢放着他们的呼吸交缠。
苏漾的眼睛一下子瞪圆，遥控器“哐当”砸在床头柜上，
“这也太。。”
莫逸刚要起身，就见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床头柜。
他几乎是本能扑过去，手臂环住她膝盖窝，两人踉跄着倒在床边。
苏漾的脸贴在他胸口，能听见他砰砰的心跳声。
她闭了闭眼，电视里的吻太烫。
她想起演唱会他护着自己的样子，想起电梯里他发红的眼尾，忽然有了期待。
莫逸喉结发紧，怀里的人温软得像团云，可他。。
“对不起。”
他猛地推开她，声音沙哑，
“我，去沙发。”
苏漾跌坐在地毯上，看着他踉跄着走向沙发，他的背影在暖光里发抖。
电视机还放着那部电影，男女主的吻还在继续。
苏漾蜷在床沿，盯着莫逸蜷在沙发上的身影。
他连被子都没盖，只抱着自己的外套，好像只受了伤的怪兽。
凌晨四点，莫逸盯着天花板的月光。
转头望向床面，苏漾的呼吸均匀绵长。
其实他知道。
她闭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扇子。
她摔倒时，先抓住的是他的衣角。
她问“这是什么声音”时，眼睛亮得像在等一个答案。
可他不敢。
怕自己的阴影，会弄脏她的星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