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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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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次求婚之后,许沉再也没提过那枚戒指。
他把它锁进一个羊绒盒子里,藏在床头抽屉,隔三差五擦一遍,又换上干净的绒布。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是他一生的赌注。
程暖也没再提“婚纱”“婚礼”或“孩子”这些词。
但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时不时地召唤他。
她发消息说:
“哥哥,今天下雨,我不想打伞。”
于是他放下会议、放下晚宴,从城西赶到她别墅门口,撑着伞等她出门。
她穿着白裙,踩着他影子里那一圈雨水,像踩一朵莲花。
她没说谢谢,也没说走吧,只是靠过来,把手搭在他臂弯。
那一瞬,他觉得自己像新郎。
可她不是新娘。
她只是“程暖”。
她只是——永远站在光里,看着他为她低头,沉溺,疯魔,却从不出手把他拉住。
*
又一年的初夏。
程暖生日那天,许沉定了她最爱的那家山顶餐厅。
他选了临窗的位子,提前去试光线,换过花瓶,甚至提前预留了一套她能顺手披上的薄毛毯——他记得她讨厌晚风吹肩膀。
她来得比他说的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穿着杏白色的吊带长裙,戴了一副墨镜。
他站起来替她拉开椅子,她坐下,一边拨头发,一边说:
“哥哥好用心呀,这桌花是茉莉吗?”
他点头,眼神像小狗摇尾巴一样明亮:
“是你去年点过的那款,我还记得。”
她笑了,没说夸他,只是取下墨镜,说:“哥哥今天有点不一样喔。”
“哪儿不一样?”
她拿勺子搅拌奶油:“眼睛看起来,很像你小时候那个流浪狗。”
他没说话,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她忽然问:“哥哥还戴着那项圈吗?”
他点点头,拉开西装内衬,让她看到锁骨下那条银链,尾端那颗程家徽记,还在——
从未摘下过。
“好乖。”她说。
*
她吃了几口蛋糕,又看了他一眼:
“哥哥最近……有没有新的女朋友?”
他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没有。”
“你这样不行耶。”她像在教训学生,“老是围着我转,会被别人看出来的。”
他说:“别人看出来也没关系。我不打算藏。”
“那你总要结婚吧?”
她语气轻松,好像真的是在随口问问。
他望着她眼睛,忽然很轻很轻地说:
“我已经求过一次了。”
“再来一次也没关系呀。”她喝了口茶,转头望向窗外,“如果我哪天忽然答应了呢?”
他呼吸一滞。
她没有看他,只是嘴角微弯:“哥哥不会还留着那枚戒指吧?”
他没回答。
她回头看他一眼,眉眼干净,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
“那太可惜了耶,等不到我,也不能拿去送别人。”
他盯着她,忽然觉得有一点点悲伤,又说不清楚是哪里。
他慢慢站起来,像多年前他第一次在她家后院表演小丑戏那样,单膝跪地,动作笨拙,却无比认真。
从西装内袋,取出那个羊绒包的银盒。
他没有打开。
只是举着,像献礼。
“如果哪天你想戴了,”他说,“我会一直带着。”
“哪天都可以。”
她没有笑,也没有愣。
只是低头看了他一眼,说:
“哥哥真是……从小到大,都一样心急。”
她声音轻得像风一样。
没有回答。
但也没有走。
*
他跪在那一瞬间,有风从落地窗吹进来,吹起她的裙摆,也吹得他眼眶发酸。
她不答应。
也不拒绝。
她没有说“我爱你”,更没有说“我愿意”。
但她也没有离开。
她还坐在那儿,像从前无数次一样,看着他、听他说话、看他跪下、看他把整颗心掏出来。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
他只想一辈子,被她看见。
哪怕是以跪着的姿态。
哪怕她一生都不说“可以”。
他也会一直等。
只要她说一句:“哥哥,我想你了。”
那就够了。
*
那天晚餐结束后,他没有送她回家。
她说“我约了朋友”,上了另一辆车,车窗拉上后,他没看清是谁。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开走,站了很久。
然后慢慢蹲下来,把那只戒指重新包好,藏进怀里。
等下一次她想看时,再拿出来。
下一次,也许是她生日。
也许是她心情不好。
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到来的某一天。
但他会等着。
带着项圈。
带着那枚她从未戴过的戒指。
带着她说“太心急了”的声音。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