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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结缘始于贪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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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盘在他胸口扒不开的蛇，白辞霜目前还没有和一条蛇做的打算，遂将他抱起来撑着灵力罩将他带到潭水里。
白辞霜抬手打进一道灵力，潭水冒出热气，他抱着烛九阴走进去坐在潭中暗石上。
闭上眼浅寐片刻，白辞霜道：“阿九，我真的要闭关了。”
“师尊如此执着于提高修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告诉我吧。”烛九阴从水里冒出头。
白辞霜沉默半晌终于道：“你是烛龙，得天道气运化形，所以修炼迅速。
“天道？”
“对。”
“我？”
“嗯。”
烛九阴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他虽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不对劲，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天道有关系，他满脸疑惑地看着白辞霜。
“你修炼以来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没有，我一直修炼顺遂......”烛九阴想起自己一件事：他修炼太顺利了，从来没有遇到天劫。
白辞霜继续道：“等你修炼到入劫境巅峰估计所有的事都会想起来，天道给的意志不能违背，你满身的气运会被做成红烛维护大陆的稳定。”
“我知道的也是大概，很多都是猜测。”
看到他呆愣着睁大眼睛，白辞霜干脆把额头抵上去的将与容苛的谈话通过神识传进去。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烛九阴沉默许久终于抬头，他看着白辞霜问道：“师尊你累吗？”
“不累，”白辞霜摇摇头，“看到你时只觉得被骗了，你明明不想活却还与我许来世。”
“不过再来一次我可能真的会很累。”
真的吗？那数十年的风雪算什么呢？你在湖边枯坐等我转世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烛九阴将他抱紧：“我会想出办法的。说不定等师尊出关这件事就已经解决了。”
雪又下起来，白辞霜看着落下的点点冰晶没有说话，化掉的水珠落在他头发上像是早晨沾满露水的白叶草。
第二天，白辞霜封了空明殿开始突破境界。
一个月过去了，白辞霜没有出来。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直到第三年冬天将过，空明殿里灵力汇聚，烛九阴知道再过不久白辞霜就要出关了。
这期间他白日坐在空明殿前的台上等待，夜晚就回到白辞霜屋里的竹榻上睡觉，竹林砍了又长，长了又砍，烛九阴的竹艺倒是有了长足的进步，他将白辞霜的竹屋翻新重建，精致了数倍有余。
可这些年即使没有修炼，境界也到了入劫境巅峰。
入劫那一瞬，以往九次轮回的记忆冲进他的脑海，他发觉自己似与天地共感，哪怕是万里之外的事也在眼前。
一道声音说这百年来世上并没有出现新的要飞升之人，所以杀意只在他脑海里动过一瞬就消失了。
千年的岁月呼啸而过，每一次的死亡与新生让他逐渐生不出什么波澜，无非就是化形、修炼，再用一身血肉制成红烛，留下嶙峋白骨被封进蓝湖，省得怨气肆虐。
只有还没死透的神智等着一年半载后消散。
好像只有前几次踏入入劫境的时候尝试过反抗，但是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第一次知道真相时烛九阴满心的不可置信，几十年刻苦修习，最后的结局却是成为一把杀人的刀、天道的傀儡，若是换成人修恐怕要道心不稳当场崩溃，他试图自废修为却发现没用。
他挣不开天道。
而且修为只是让他成为杀人的刀，献祭时只要他满身的血。
失忆而后记起，只有痛苦累世叠加。
天道意志掌控身体后他的原形更加庞大，此方天地加诸己身，眼开则昼，闭目则冥，他行走于云雾山河之中，被偶尔窥见他的生灵称为烛龙。
烛龙游走世间寻找入劫境、合道境人修妖修，不是杀了就是逼出天道誓。
数百年前，烛龙停在天行宗，当时的宗主道心坚定，修为半步飞升自然不甘立誓，于是和几位长老联手与烛龙鏖战东海。
宗主和几位隐世长老身死道消，烛龙受重伤道出杀人缘由，遂与几位不愿意飞升的长老达成协议：烛龙以血肉撑起正在崩碎的天行宗大陆，由他们负责红烛的派发，将孤岛划给历代烛龙居住，奉他为宗主，每一生都要护着天行宗。
天道无心无情不在乎人修的小心思只要能达成目的它便同意。
交易成立以后烛龙引颈受戮，高台上鳞片散落满地，皮被揉成烛芯，鲜红的血肉被剥离制成烛蜡，剩下红白交错的骨头落在地上。
烛九阴砸在地上，他还活着。
他的意识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天道无知无感对此视而不见，最终这骨头从孤岛扎进海里，怨念满身，他在漆黑的水中身形暴涨，却有千万钧的重量压在身上，连骨头都在崩碎，痛到极致时他恨天地恨世间众生最后恨自己。
他在这幽深的海底消磨意识，天道却抽身而去。
一次一次又一次，这荒唐的命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更荒唐的是被天道认定的傀儡竟然在这不断的重复中生出了灵魂，天道控制不了完整的灵魂，因此面对天道意志时他被控制的程度大大降低，虽然最后的结局还是死可是和天道作对却痛快极了。
天道要确保能控制烛九阴在最后一刻受死，自然无暇顾及其他时间，不得不放松对他的管控，烛九阴轻而易举地让三位大长老对他毕恭毕敬。
但是很快他就又觉得无趣起来，因为蹦跶着死的蚂蚱和趴着死的蚂蚱没有区别。
七情六欲他有但是不全，最不缺的是恨最不懂的是爱。
可是爱是最难得到的，一个只知道修炼杀戮的工具怎么会配得上谈爱与被爱？
直到上一世他在空明殿等死时，一个妖突兀地打开殿门，在这段不够长的时光中留下一抹沉重的刻痕。
少年携风入殿带着花香，翩然而过的衣摆让他想起春日因风而落的花瓣，抓住面前这只鬼鬼祟祟的人时，他神识一过发现他果真是一只花妖。
还是辞霜花。
竟然是辞霜花。
烛九阴感觉自己已经空掉的胸膛里有东西狠狠跳了一下，直到他对上那双狡黠的眸子，又将那些疯狂一一按下去。
生死人，药白骨。
如果，如果这是入劫境的辞霜花，吃掉它是不是能救回白骨嶙峋只剩魂魄的自己？
他盯着白辞霜许久，毛骨悚然的目光可能让面前的妖有些恐惧，看着面前瑟缩的花，他心里最终冒出一句：算了。
一个注定要死的傀儡，一场摆脱不了的宿命，面前这个不知是单纯还是愚蠢的花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到入劫境，救不回自己的。
剥皮放血后他注定撑不过一年，临死前能和这花妖待着倒是十分有趣，如果留他在身边接下来的日子看起来不会无聊了，便随意开口道：“我想收你为徒。”
花妖很敏锐，第二天就找到他的埋骨之地——蓝湖。
烛九阴在水中白骨里栖着想看看这花妖要做什么，孰料他只是甩下鱼竿然后躺下睡着了。
而且，毫无防备。
性子如此跳脱轻佻，难当大事，我今日放过他，万一哪天这花妖被别人吃了，真是......烛九阴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
哪怕把白辞霜赶去修炼后，这花妖还不安生终日四处乱逛实在是让烛九阴焦头烂额。
但几个月过去，烛九阴发现这花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除了好看之外还有……良善。
每次对上白辞霜含笑看他的眼睛时，都会不自觉地担心白辞霜看到自己死后会是什么模样。
于是他给自己几世前认识的一个僧人发信，希望等自己死后能将蓝湖封起来，不要让白辞霜这么快知道真相。
僧人面上似喜似悲，他答应了，也做到了。
最后几日，烛九阴只余残念沉在海底看着雪落在白辞霜与之一色的发上，他有些后悔，自己的一念之差害得白辞霜枯瘦至此。
即将消失的残念在水里望着白辞霜，他分不出心中是什么情绪只是默念道：“你......忘了我......以后不要再遇到我了......”
可是，有些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放不下，他最终还是将白辞霜拉进了累世因果。
“师尊！”
空明殿大门缓缓打开，初春微寒的东风扑到白辞霜身上，白辞霜抱住身上的烛九阴久久不语。
“怎么这么黏人？”
“师尊，修为如何了？”烛九阴从白辞霜身上下去拉着他的手问道。
“生魂境巅峰，离入劫还差一线。”
“很好。”
白辞霜没有听清疑惑道：“什么？”
“师尊闭关三年，我想你了。”烛九阴低下头，抬手摸他鬓角，竖起的金瞳富有侵略性，。
“你......”白辞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烛九阴卷住，一晃眼就站在一大片花丛前。
他看着面前蓝白交错偶尔有金红色混杂其中的花，发现这里是蓝湖。
“你以前种的妖果呢？”
烛九阴掐下一片白色花瓣头也不抬：“花太小，不好看，我移到竹林旁边了。”
“师尊，喜欢吗？”
白辞霜该怎么说，即使是花妖也是有领地意识的，不过面前只是些没开灵智的花，便随他去吧。
他点点头。
烛九阴将他按倒在花草间贴着白辞霜的右耳轻声道：“那师尊怎么奖励我？”
白辞霜许久没与他靠得这般近，灼热的呼吸贴上时，不自觉地闪躲一瞬。
不等白辞霜说话，烛九阴把摘来的花瓣送进他嘴里，微苦的味道在两人口中传开，两厢推拒后最终还是烛九阴咽下了花瓣，他皱皱眉：“太苦，不好吃。”
“张嘴。”
白辞霜被烛九阴环着腰，露出一声轻笑，抬起左手将一抹蓝白色按向烛九阴的嘴。
水润微甜，力量精纯，烛九阴立刻就察觉出这是什么，他咽下去舔舔唇道：“师尊真好吃。”
“行了，从我们刚遇见开始你就想试试，现在得偿所愿了？”
“到了入劫境巅峰想起来什么没有？”白辞霜晃他的胳膊暗示烛九阴站起来。
“小花妖。”
白辞霜停下来看着他。
“容苛对你不好。”烛九阴艰难地开口，“他，我想......”吃了你，他想到什么闭上了嘴。
一声轻笑传过来，“怎么算是不好？收我为徒、教我剑法、送我宝物......”
“他别有用心......”
“是又如何？”白辞霜满不在乎，“我都没有这样对你用过心，你不还是跟着我走了？对吧，师尊？”
最后两个字压在烛九阴的耳边，声音低沉且郑重。
听到“师尊”这两个字烛九阴愣住了，他目光微闪满脸不可思议。
白辞霜见状哈哈大笑：“这是最后一声了，上一世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烛九阴看他不自觉地心神动荡，悄无声息地伸手解他的衣带，可惜，被发现了，白辞霜按住他，烛九阴歪头面露疑惑与无辜。
白辞霜没有生气，只是示意烛九阴看向因他散发出的灵力开得更热烈的花团。
“确定要在这里？”
烛九阴闻到繁杂的花香，总觉得风中的花粉好像要扑满白辞霜全身，又看到一朵快蹭上白辞霜脸颊的白花突然觉得它们碍眼极了。
来日一定要拔掉，他心想。
一把抱起白辞霜，霸道的灵力荡出去，所有的花都萎靡起来，烛九阴闪身回了竹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