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合欢宗重建计划》倚木之船

3、第 3 章

　　K1320，扭曲金属堆叠成诡异模样，四处一片破败景象。
　　但来到这个星球的人，一定会被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吸引。

　　那是一个飞船造型的建筑，门口金属牌刻着大大的“合欢精神疏导”几个大字，四周被清理出一片干净空地，甚至有些像模像样桌椅摆在门口。
　　一切都和这个死寂的星球显得格格不入。

　　江栖百无聊赖在门口打扫灰尘。
　　今天是难得空闲的一天，她刚刚总走最后一名来访病人。
　　这几日她随着诊治的人数增加，识海也更加强大。

　　她一边摆正摊子外的桌子一边思索着，自己也应该注意灵力加强，正好可以趁着今天空闲，去捡一捡那种带有灵力的宝石。
　　之前在卡穆大叔那里，她了解到那种带灵力的宝石是从星际兽和矿石中得到，被成为能量石，是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原料。
　　垃圾星上堆放着各种垃圾，不是就能翻找到一块能量石。

　　然而还没等江栖开始行动，在外面的小傀儡“叮叮”跑回来。
　　今天竟然又有人来拜访，她连忙披上一件宽大的破旧风衣，戴上自制面具，在自己身上下了一层看不清身影的幻术。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带着一种奇特韵律，踩在碎金属上的声音，比常人要更加清晰。
　　来的一个江栖从来没见过的人。

　　他身形高大健硕，即便微微弯着腰也难掩他挺拔的骨架，一身磨损严重的战斗服被他穿出了别样韵味，虽然蒙着面，但也能看出他的相貌非凡。
　　此时他眉宇间流露出疲倦和痛苦，一只手捂着额头，指尖似乎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看着眼前男人的惨状，江栖瞬间切换成医生模式，内心直觉却向她诉说着这个男人的不简单。
　　“新来的吗？有哪里不舒服呢？”江栖亲切的带男人来到诊所边：“你可以坐下说。”

　　雷瑟斯看着前面给他带路的背影，心中深思。
　　他观察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

　　根据副官的情报，他来到K1320星探查那个神秘的“垃圾场神医”。
　　很快他便找到了目标，但所见景象却超乎他的预料。

　　在这里就诊的人比他想象中更多，大多是自己军部的队员，还有些慕名而来的病患，每个人在就诊之后，脸上肯定的神情做不了假。
　　这个没有任何行医执照的神医确实在医术上有所造诣。

　　之后他又发现了在卡穆口中核心被破坏的飞船，虽然已经截然不同，但是他还是能辨认出着就是那艘军用飞船。

　　接下来观察让雷瑟斯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疑虑也不断加深。
　　他看到给那些人治疗的，分明是个瘦弱少女，他更加深入的进行观察。

　　伪装成病患的雷瑟斯在摊子边坐下，注视着那个穿着宽松衣袍，带着面具的神医，他更加确认自己的观察。

　　垃圾场上开始卷起沙尘，风呜咽着灌进这个小诊所。
　　诊所内用废弃电池驱动的小灯，在将武器和自称头痛欲裂的男人剑投下摇曳光影。

　　江栖将指尖伸向那个虚弱的男人，她决定在给这个奇怪男人治疗时给他打下精神烙印。
　　然而，当她小心翼翼将自己的神念探入对方体内时，她愣住了。

　　没有预想中的精神乱流，没有创伤留下的沟壑和阴影，甚至没有普通人拥有的思绪杂音。
　　这个男人的精神力是一片深不见底，平静无波的幽暗深海。
　　他的神念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反而被那无边沉寂所吞噬得无影无踪。

　　她意识到这个人根本没有病，这是一个陷阱，对方是冲她来的。
　　一股寒意瞬间从江栖脊椎骨窜上头顶。

　　几乎是本来反应，江栖使出了精神烙印，平时极大成功概率的功法，在男人强大精神力海中却毫无作用。

　　江栖快速思考着办法，趁着这个男人还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用自己最拿手的反制手段—魅惑术。
　　她抬起眼，那双平日里用来伪装无辜或平静的大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惊人光彩。琉璃色瞳孔伸出仿佛有旋涡生成。
　　她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不自觉产生喜欢的精神波动。

　　然而，男人，或者说是联盟指挥官雷瑟斯，依然平静的坐在那里。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那双冰蓝色的淹没，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清晰倒映出江栖眼中试图兴风作浪的漩涡，眼中一片了然和清明。

　　“你就是用这种小把戏影响我手下精神力的吗？”雷瑟斯平静的问道。
　　他伸出手一把握住江栖的手腕。

　　手下的触感让他一愣，他知道这个神医很瘦弱，但是没想到手腕纤细的仿佛一折就断。
　　他控制住挣扎的江栖，将手伸向用于伪装的面具。
　　一张瘦削的倔强脸庞映入他眼帘，这少女比他预想的看着还要小。

　　联盟条例中有保护弱小和未成年的规章，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脸上露出吃痛表情，他的手放松了一些。
　　也正是感受到雷瑟斯力道的减弱，江栖一口咬在那只抓着他的手上，用灵力一溜烟逃窜出去。

　　垃圾星就那么大，江栖躲在一个垃圾堆中，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祈祷男人没有发现她。
　　这个男人明显不怀好意，她不想被这人给抓起来。
　　但事与愿违，她能感觉到男人逐步逼近。

　　江栖调动身上所有灵力，只能孤注一掷了。
　　她算好时机冲了出去。
　　一股磅礴如山岳的精神威压缺毫无征兆从男人身上爆发出来袭向她。

　　那甚至不是攻击，仅仅是接触到这彰显存在的力量，江栖拼尽全力凝结出的招式便寸寸断裂消散。
　　一股强大的反噬力猛然冲击江栖身体。
　　她重重撞击到背后的垃圾山上，发出一声闷哼，苍白小脸因痛苦和惊惧而扭曲，喉咙用上腥甜。

　　刚才江栖的所作所为让雷瑟斯不会再放松警惕。
　　他将江栖的脑袋按在地上，拿出手铐拷住她背后的双手。

　　他缓缓蹲下，靠近江栖，声音冷酷而清晰。
　　“小朋友，非法占用军用飞船，无证进行精神力疏导，身份不明，以及你那些吸引人的小手段。”每说一条，雷瑟斯声音就冰冷一分：“现在，在加上袭击联盟军官未遂。”

　　江栖不服气的在地上打滚，嗤笑着说道：“大叔，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雷瑟斯的手伸过来，捏住她的脸，彻底暴露了她脸上的不甘恐惧和倔强。

　　“游戏结束了，‘神医’。”雷瑟斯的瞳孔近距离凝视着她，那双眼里没有任何感情，他只是在向江栖平静陈述这个事实。

　　江栖感受着手腕上传来金属镣铐冰冷的触感，那是一种特制的能抑制精神力流动的束缚装置，也能抑制住她。
　　她踉跄着跟在雷瑟斯身后，路过自己作为建设合欢宗第一小步的飞船残骸。

　　“江医——”
　　一个带着几分急切和喜爱的声音刚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

　　常来光顾诊所的病人一脸错愕僵在原地，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惶恐，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瘦高男子。

　　“雷…雷瑟斯阁下。”两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身体，敬了一个标准到僵硬的军礼，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和颤抖。
　　此后他们才用眼神悄悄观察起自己长官身边被手铐拷着的少女。

　　雷瑟斯目光淡淡扫向前面的士兵，以及后面哪位明显是带来“求医”的士兵。
　　明明他没什么表情，两位士兵却瑟缩了一下，慌乱收回自己的目光。。

　　“看来，‘神医’之名，传播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广。”雷瑟斯声音不高，却让敬畏指挥官的两名士兵想出来无数意味。
　　“属下这就回去加训。”两人低下头，声音涩涩。

　　“传令下去，所有来这里治疗过精神力的士兵，都要去精神力部门进行深度检测。”雷瑟斯道。

　　“是！”
　　两个人听到命令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快速离开了此地。

　　雷瑟斯不再看他们，而是目光转向那边的飞船残骸。

　　江栖感受到他的想法，瞳孔骤然紧缩，用拷住的双手不断捶打他的身体：“你不能这样，这是我的心血！”

　　“这艘飞船归军部所有，你非法占有，现在军部有权回收。”
　　雷瑟斯抬起一只手，手腕上一个装置射出一道扫描光束，迅速笼罩飞船残骸。

　　【检测到军用飞行器残骸，启动最高权限回收程序，已锁定。】

　　紧接着，在江栖绝望地目光中，她看到那艘自己千辛万苦得来，一点点装扮起来的合欢宗据点，在光芒下不断分解，最后只留下一堆无用的破铜烂铁。

　　当那个自己亲手刻出的带有合欢精神疏导字样的铁牌砸落在地上，江栖的心也跟着砸落在地上，那个小小基地承载了他过多的梦想。
　　她闭上眼睛，瘦小身体微微颤抖，极致的愤怒与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实在想不明白，除了试图入侵飞船，她又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想要重建合欢宗而已，为什么总是会事与愿违。
　　现在她连最后一点依仗和希望也破灭了。

　　“跟我走。”
　　江栖被雷瑟斯押着进入飞行器，在舱门关闭前最后一刻，她深深看了一眼变成残骸的基地。

　　江栖被雷瑟斯暂时关押在了第七前哨站的监狱中，等待着军部对她的处理。
　　但期间却总有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小江医生，我给你点心来了。”卡穆担忧的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少女，悄悄向狱中塞了个小布包。

　　“走开。”
　　江栖双手环抱着瘦弱的小腿，脸深深埋在膝盖之间，只露出凌乱的白发，如同一只隔绝外界的刺猬。
　　从她被关押起，那些去她诊所的士兵总是偷偷来投喂自己，卡穆也已经不是第一回来了。

　　“快吃吧，你这幅身体得好好养养。”卡穆轻声说道：“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为什么？”
　　狱内传来闷闷的声音让准备离开的卡穆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少女从膝间露出一双眼睛望着自己。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对你做手脚了，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你身上的精神烙印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江栖沮丧问道。
　　这些士兵的举动和以前发现被她精神控制的修士大不一样，让她无法理解。

　　卡穆重新在监狱外蹲下，语气柔软道：“不管你怎么想的，你救了我不是吗？
　　就算去除了那些精神暗示，我们仍然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想要回报你对我们的帮助。
　　过下雷瑟斯长官该找我了，我回去了，这些点心你趁热吃吧。”

　　听到雷瑟斯的名字，江栖慢慢抬起的头又猛的埋入膝盖。

　　看到少女这个样子，卡穆犹豫开口道：“小江医生，你也不要太责怪长官，处理你这个事情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但他本质上是个好人，大伙给你送吃的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相信会有一个好的处理结果。”

　　“嗯，谢谢你。”
　　走到门口的卡穆，耳边捕捉到微不可闻的道谢声，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卡穆走后，江栖内心却在翻涌，她得到了未受她控制之人的感谢与喜爱，这是她所在被称为邪门歪道合欢宗得不到的正面评价。
　　也许在星际，她能重建一个不再被人唾弃的合欢圣地。

　　江栖越想越激动，她重新振作起来，抓起地上的点心大口大口咬着，脑中幻想着宗门的光辉未来，和被她狠狠踩在地上摩擦的雷瑟斯。
　　至于卡穆为雷瑟斯辩解的话语，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

　　另一边前哨站办公室，副官郑重的敲了敲门。
　　“报告长官，垃圾星神医的信息已经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