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万倾》与阡

63、苦战

　　弋澜定定注视着星遥，半晌才开口：“阿遥，你与他是何关系？”
　　“他是我哥哥。”
　　“哥哥？”弋澜轻笑一声，“神界的神君，是你的哥哥？”
　　“昭迎神君与旁人不同，他曾救过我，指点过我修行。”星遥垂眸，弋澜会知道昭迎也不奇怪，修为较高之人能判断出大部分人的身份。
　　不过，却无人能轻易知晓星遥的身份。
　　星遥虽诞生于神界，但她身上的气息生来便与其他神不太一样，若不是原本认识她的，根本无法从气息判断出她的身份来历。
　　“呵呵呵呵……难怪，难怪你想成神，原来是因为他啊……”弋澜低声笑着，红了眼眶。
　　“弋澜，我……”纵有千言万语，星遥也无法在此时说出口，她一手背到身后，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半晌，弋澜重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听闻近日会有灾祸降临，阿遥，多加小心。”
　　看着弋澜转身离开，直到消失不见，星遥再忍也不住，眼泪不断落下。
　　……
　　灾难终究还是降临了。
　　这日，一阵剧烈震动将锦川城从黑夜中惊醒。
　　房屋或歪斜、或倒塌，百姓的哭喊声遍布整座城，而损毁最严重的地方，竟然是猎妖司。
　　整个猎妖司几乎被夷为平地，黑色雾气不断从地底喷涌而出，雾气所过之处，万物凋零，寸草不生。
　　“那是谁？”
　　“那，那不是谢司主吗？他怎么？”
　　“不，不，不对，他怎么全身黑气，快跑啊！”
　　谢应川站在黑气中央，表情如同木偶，僵硬木讷，双瞳已完全变黑，冷漠地扫视着四周。
　　“杀……杀光……”谢应川口中也吐着黑气，声音沙哑，他已经完全被吞噬厄祖控制住了。
　　这些日子吞噬厄祖隐藏得极深，表面上他还在封印中，但其实已经暗中将自己大部分转移到了谢应川体内，这才让众神一直未能发现他所在之处。
　　“妖孽！休想作乱！”一名在锦川附近的神君率先赶到，暂时挡住向周围蔓延的黑气。
　　但吞噬厄祖诞于上古之时，连当时的上古神都未能击败他，只是在一神秘人的帮助下才将其封印，而现在，这神君独自一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没坚持多久，这名神君便淹没在黑气之中。
　　“哈哈哈哈……”谢应川嗓子里发出刺耳笑声，黑气继续蔓延开来。
　　“轰隆——”上空忽然乌云密布，无数雷电快速落下，击散刚刚蔓延开的黑气。
　　谢应川仰头看去，上方两名神君挥动手中兵刃，操控着雷电不断朝他击来。
　　虽然雷电击散了黑气，可黑气依旧源源不断散出，双方僵持着。谢应川大吼一声，朝上空两名神君飞去。
　　“凝！”跃到半空的谢应川下半身忽然被寒冰冻住，是一名雪白色长发的神君将他冻住。
　　“禹霜神君，多谢了！”上空的两名神君向那白发神君道了谢，重新聚起灵力，比方才更加猛烈的雷电骤然落下，直直劈在谢应川身上。
　　爆裂声响起，待光芒减弱，谢应川的身体被劈成几块，散落在地。
　　三名神君稍稍松了口气，但很快，那些散落的身体在地面蠕动着，忽地聚合在一起，谢应川的身躯重新塑成。
　　禹霜再次施术，将其冻在原地，执掌雷电的两名神君再次出手，蓄力劈向谢应川。
　　昭迎等其余神君也赶到，将谢应川围困在中央。
　　各色灵力光芒交织、闪烁，击向谢应川，但无论如何，他都能一次次重塑身躯。双方从黑夜战到天亮，胜负难分。
　　身处妖界的星遥也早已知道灾难降临，只是暂未波及到别处。待到天明，还未有新消息传来，星遥决定不再等，即刻动身去往凡界。
　　此时猎妖司已是一片狼藉，战场周围设了结界，城中百姓早已疏散，虽有伤亡，但不算多。
　　星遥到达时战斗还在继续，恰好看到谢应川死而复生的一幕：“昭迎哥哥，他怎会如此？”
　　昭迎眉头紧锁：“是吞噬厄祖的力量，才让他一直复生。”
　　星遥心中一沉，曾经吞噬厄祖也只是被封印，可之前昭迎他们前去稳固封印，还是让其逃出了一部分，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办法？
　　谢应川再次发起攻击，而这一次，他却是径直冲星遥而来。
　　来不及细想，众神出手，谢应川又一次被冻住，星遥手中长剑也同时刺出，一剑穿透他的心口。
　　接着她将剑一横，发力向旁划出，谢应川的身躯被斩成两截，他再次死去。
　　一息、两息、半盏茶……这次等了许久也不见谢应川复生，莫非他真死了？众神盯着地面的尸首，确实没有复生的迹象。
　　一道烈焰喷向谢应川的尸首，直到其彻底化为灰烬，黑气也随之消散，众神才相信他这次是真的死了。
　　但星遥心中却依旧觉得不安，同样，在场的所有神都仍旧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事还没结束，这场灾难会如此轻易了结吗？
　　昭迎的目光在星遥身上停留半晌，似是明白了什么，神色了然。
　　咚咚——这时，星遥的心脏忽然剧烈收缩，那不安之感瞬间蔓延至全身，她仰头望向苍穹。
　　灾难还没结束！星遥大喊：“快回神界！”
　　可还是晚了一步，吞噬厄祖的封印，破了！
　　黑气如滔天巨浪般翻涌着，同时一缕又一缕逃窜而出，向六界侵袭。
　　众神立刻结印，将大部分黑气围困在神界，但窜出的那部分，已来不及阻拦。
　　为何封印被破，自己的心脏会不适？星遥忍着那不适感，站到昭迎身旁，刚要开口却被他抢了先。
　　“小星遥，需借你一点血和一片龙鳞。”昭迎目光坚定，似是有了办法。
　　星遥微微一愣，未发一言立刻照做，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定气凝神，随着灵力流转，她体表浮现出一片片银白色鳞片，其中在锁骨上有一片才刚长出，明显小于其他，那是她前些日子撕下，用去新设成保护妖界的结界了。
　　抬手扣住一片后颈的龙鳞，星遥双目紧闭，咬牙忍住疼痛，一把将其揭下。
　　瞬间，额头冷汗密布，鲜血自后颈飞溅而出，她没有停顿，将飞溅出的血牵引汇集至掌心，与那龙鳞一同交给昭迎。
　　昭迎接过，面上浮现浅浅微笑：“小星遥，封印吞噬厄祖之事便交给我们，那些窜出的黑气，就靠你了。”
　　“好。”
　　不知为何，昭迎的笑让星遥心头一酸，那像是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