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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新雪覆空山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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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说得太过肯定，让吴冥不由得起了几分好奇：“哦？”
江雪顺着他的话道：“飞舟上卖解毒丹的医修，就是你吧。我早该料到的，红花鸢尾本就是你们欢喜楼所研制出的东西，既然有人有半成品解药，也就只能是你们的人。”
吴冥笑了笑，向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料到了，但还是入了局。”
江雪没有回答这句，反问道：“既然你们早就找到了我，为何不当场将我降服？”
吴冥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故作无奈：“你这人，真是不懂一点情趣。”说完，他再次凑到谢莞莞面前，笑嘻嘻地垂下脑袋：“尊主，我知您最是喜爱江公子，故此设下一局引他于此，今日，您可还满意？”
谢莞莞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睛却是望向江雪的方向，“自然，回去赏你。”
段鸿听到这里，衣袖下的拳头紧攥起，他极力地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质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呀，有人明明身在其中，却什么都不知道呢。”吴冥斜瞥他一眼，眸中蒙着一层冷意：“段宗主，我可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当真不认识小棠？”
他的语气如此笃定，段鸿的心上浮出不妙的猜测，下意识地后退一大步，双臂无力地低垂在腿侧，面色惨白：“既、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她是不是，已经……”
西棠一早就对他坦白过，她是欢喜楼的弟子。尊主派她来到万剑宗，叫她用引诱之术窃取宗中秘闻，再趁机一举攻占万剑宗，改为欢喜楼分楼。
但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她却爱上了自己，因此她不愿行那等卑劣之事，还说要回去与欢喜楼做个了断，从此洗心革面，加入正派。
他知道魔修最是心狠手辣，要是得知手下弟子反水，肯定会毫不留情地下令处死……
果不其然，吴冥冷呵一声道：“是啊，她死了。她是近百年来资质最好的弟子，尊主原准备在她完成任务后，将副堂主一职赏给她。可谁能想到呢，她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段鸿猛地捂住胸口，声音颤抖：“你、你们……你们魔修当真歹毒！先是为了得到我不惜以门派威胁，现在又、小棠那么单纯善良的姑娘……”
未等他说完，吴冥噗嗤一声，捧腹大笑，甚至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我早就说了，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怎么，你不会真以为是自己颇有魅力，迷得西棠对你情深根种吧？”
“哦让我想想她是怎么说的，‘段郎，我前几日上街时见到一人与你很是相像，同你一样也是冰灵根，不如你去将他骗了来……’段郎，我说的对吗？”吴冥捏着嗓子，模仿着西棠的语气，末了，再次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段鸿重重地呼吸了几次，难以置信地开口：“你、你是说，她对我的情意，都是假的？”
“不然呢？啧啧，可别太把自己当个货色，小棠她如今在欢喜楼里左拥右抱，身边的侍从个个人高马大、帅气听话，可是舒坦得很呢。像你这样的，要多少有多少。”
段鸿神情怨恨地瞪着吴冥，不敢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谢莞莞看够了这出闹剧，轻拨了一下头顶步摇缀的流苏，出声制止道：“吴冥够了，回来。”
“是，尊主。”吴冥立刻收了没正形的样子，恭敬地退到她身侧，双手背于身后。
谢莞莞朝前走了两步，姿态优雅，腕上银铃叮当作响。她凝望江雪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惊喜的模样，唯有一点说不出的冰冷。
“江公子，”她朱唇微启：“接下来，是你自己上花轿，还是我们‘请’你上花轿？”
江雪垂下眼眸，长而翘的睫羽投下浅浅的一片阴影，他的身板依然挺直，甚至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就好似从未见过她一般。
“能得尊主青睐，我不胜荣幸，只是，恕难从命。”
随着话音的落下，霎时间，他那一头乌发自上而下地恢复为银白，因日光倾泻而反着淡淡的微光，像是皎白月光化为一汪春水，在极其缓慢地流淌着。
见状，那十几名欢喜楼弟子立即召出本命法宝，向着他攻去。
江雪一边飞快地掐诀，一边小幅度地侧身，低声对身后的盛空山命令道：“抱紧我。”
盛空山闻言一抖，连忙按照江雪说的那样，忐忑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对方的腰身。
吴冥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迅速冲上前越过那群弟子，一展檀木扇啪地甩出数道风刃。下一瞬，江雪施展出的风雪飘然而至，无差别地迎向每一个人。
谢莞莞身形未动，腕上银铃散发出白光，自发地将她完整笼罩在内，速度快到连步摇都没有摇曳一下。
江雪看在眼里，微微地蹙眉。
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施展出疾步诀，拖着盛空山跃到两里之外，不经意间，脸颊处的肌肤被风中夹杂的小石子划破，淌下一条蜿蜒的血线。
他停下来了，但没有再次发动攻击，而是闭眸，静心吐纳。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眉眼一同化为银白，额间一点纯白花钿缓慢浮现。
天边乌云四现，旭日的阳光苍白无力地投射下来。在所有树木、花轿的庇荫处，风雪借机迅速凝结成冰。
但这并不是江雪的目的。
他站在风雪中淡然一笑，银白的发丝胡乱地飞舞，哪怕身侧还黏着一个人形挂件，也依旧挡不住他一身的卓越风姿。
吴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缩，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蓝白色闪电不偏不倚地劈到两人正中间，地面应声裂开，散发出淡淡的白烟。
吴冥神色复杂地啧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转身，往腿上贴了两张日行千里符。
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谢莞莞，将人死死地搂进怀中，祭出一把伞骨上悬挂了二十四道符咒流苏的油纸伞，口中喊道：“他晋阶了！那是飞升雷劫！”
欢喜楼其他人等不敢小觑，毫不犹豫地摆出防御大阵。
段鸿还没意识到不对劲，边慢悠悠地取出上等防御灵器，边不屑地嘟囔：“不过是元婴雷劫罢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看欢喜楼也不过如此……”
没等他嘟囔完，第二道闪电就轰隆劈下，他的上品防御灵器甚至还没被捂热乎，就在眨眼间碎成齑粉。
而刚才劈过来的，仅仅是雷劫的一道分叉而已。
他呆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向身处雷电中央的银发男人，“什、什么！怎么会——”
盛空山亦是惊诧不已：没想到江雪居然还有这一手！不愧是主角！
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角落中，碧云从一顶花轿底下爬出来，灰头土脸地拽住段鸿的衣袖，“宗主快走吧！这等阵仗的飞升雷劫，只怕是方圆百里之内都会被波及！如我这般的凡人倒是不怎么受影响，宗主你可是金丹期修为，怕是轻易躲不过的！”
“好、好！”段鸿被拽得踉踉跄跄，好不狼狈。
没等他从芥子空间中取出疾步符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从背后揪住了他的衣领。
吴冥低头，眯起眼睛朝他冷笑：“想去哪儿啊，尊主夫人。”
一片混乱中，谢莞莞一袭鲜艳红衣，手中撑一把海棠红的油纸伞，狂风将符咒吹得左右摇晃，而她仍是心如止水、古井无波。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望向不远处吴冥那高大的身躯。
然后等着他，把那个与江雪勉强有几分像的男人，抓过来，丢到自己面前。
*
那边的一切都与江雪无关了。
他顶着元婴雷劫，强行调动灵力跑出了千里之外，最终被迫跌进一片灵气充沛的雨林深处里，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好在不论是谢莞莞还是吴冥，都没有追上来。
元婴雷劫一共九道，一道比一道强劲。在万剑宗内，已然降下两道，方才路途中，又降下三道，如今不过才扛下五道，他身上的法衣就破碎得不成样子。
他被盛空山搀扶起，缓慢地倚靠着一块长满了青苔的岩石，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他尝试调动灵力，但经脉却像是干涸数年的溪流，枯竭得连一丝一毫都挤不出来。
盛空山焦急地围绕着他打转，试图帮他做些什么，但最后也只不过是把自己绕晕了而已。
江雪咳了几声，轻抚过藏在衣裳之下的赤血珠，从中取出几乎所有的灵石，摆了一个小型聚灵阵。
浓郁的灵气自发钻入他的身体，滋润着每一条经脉。
“盛空山。”江雪清了清嗓子，声音喑哑地唤道。
盛空山连忙应声：“在！我在这里！”
江雪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朝他招手：“坐过来，离我近些，越近越好。”
“啊？”盛空山一愣，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坐在男人身侧，茫然地与他对视：“为、为什么？”
“我的雷劫会无差别地攻击方圆十里内的每一个生灵，现下我已无精力单独护你周全，要么你自行走到十里之外，要么你始终待在我身侧。十里之内，唯有我身侧最为安全。”
闻言，盛空山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摆，喃喃道：“也是……以防万一，我还是待在这里吧。”
他没有再说话，江雪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盛空山捏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地想：在他写的小说里，同样有江雪晋升元婴期的情节。
那是本传统的无CP男频小说，晋阶方式并不复杂。毕竟身为男主嘛，那必然是气运加身，就算是随便逛逛都能捡到宝贝。
而江雪之所以能抵挡住雷劫，就是因为一块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的雷击石。
现在的江雪没了雷击石，还能成功渡过元婴雷劫么？
想到这里，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思索间几次瞄向身旁闭眸入定的江雪，又快速地移开视线。
问题是他压根不知道那石头在哪里！甚至他连自己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去找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
——不对，如果只是想在短时间内汲取足够的灵气，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