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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福瑞克大剧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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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厌记下那个锁孔独特的形状,迅速地翻查了皮埃尔的办公桌抽屉和书架。
除了些之前见到过,无关紧要的剧院文件外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极轻的敲击声。
时间紧迫,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沉默的神龛,将黑布小心翼翼地恢复原状。
仔细抹去自己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闪身而出。
他对守在转角处的陈伊点了点头,两人迅速从另一条路撤离。
三人回到演播厅,赵招德没忍住,还是悄悄凑过来:
“程厌,你们刚才去干嘛了。”
“我请求他们两个和我一起探寻剩下来的区域。”眉目低垂,青年清瘦的脸也染上了些忐忑。
一开始被对方不疾不徐的气场吸引,但现在看来这分明还是个学生弟!
赵招德不疑有他,甚至眼见对方那双莹莹的眼睛看过来,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请求的话。
于是连忙打了个哈哈:“哦,呵呵,那你们注意安全。”
找了个借口溜了……
没有顾及赵招德的误会,他人的目光与私语,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促使猜疑与自我否定如野草疯长。
但自从进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全世界的否定都已经失去了价值。
他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真实。
现在程厌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偶尔会来看他们是否在房间的皮埃尔身上。
他注意到皮埃尔在放松时,会下意识地将手伸进上衣口袋摩挲着什么。
仿佛那是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习惯性动作。
那里面有什么?
贴身收藏的,会是他想要找寻的东西吗。
傍晚,所有人依旧在剧院用餐。
皮埃尔坐在主位。
程厌耐心地等待着。
他注意到皮埃尔座位旁边的地板有一处不易察觉的油渍。
而皮埃尔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内袋所在的那一侧,正好微微垂向那片地面。
赵招德仍然是第一个吃完的,他起身想要绕到另一边去吃其他人没动过的饭餐。
恰逢其时,程厌同样端着空餐盘起身,两人的行走路线恰好相反。
经过皮埃尔的座位。就在与皮埃尔椅子擦身而过的瞬间,程厌似乎被体型宽大的赵招德撞了个踉跄,手中的空餐盘脱手而出
“哐当!” 餐盘砸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吸引了包括皮埃尔在内所有人的目光。
为了保持平衡,程厌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撑,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了皮埃尔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上。
皮埃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
“怎么回事?”
他朝后看去,随即发现自己的西装外套被对方按在手下。
“一时手滑,抱歉!”
程厌连忙道歉,手因为慌乱而下意识地抓紧了西装布料,稳住了身形。
就在这一按一抓之间,透过单薄的西装内衬布料,程厌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内袋里那个硬物的轮廓。
约拇指大小,带有明显棱角和特殊的弧度。
那形状……
皮埃尔一把扯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第一时间紧张地伸手去摸内袋。
感受到那个硬物安然无恙,他脸色才稍微缓和。
但依旧带着不满,瞪了程厌一眼:“毛手毛脚!下次注意点!”
程厌立刻松开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窘迫和歉意。
连连开口:“真是万分抱歉,先生,没有弄脏您的衣服吧?”
皮埃尔仔细检查了一下外套,确认没有污损,这才悻悻地重新坐下。
但对程厌的冒失显然印象深刻,直接将衣服穿在了身上。
赵招德全程愣在一旁,他看着程厌回到座位上,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
最后还是问到:“没事吧。”
看着餐桌上其他人共同投过来的目光,程厌笑了笑:“多谢大家关心。”
傍晚,程厌站在那面巨大的单面镜前,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指尖触碰到的那个轮廓。
钥匙就在对方身上,这意味着,强行夺取几乎不可能,必须智取。
皮埃尔对那钥匙的紧张程度,远超寻常物品。
程的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镜面。
神龛里的东西,会和你有关吗?
夜深了,程厌躺在床上,灯烛耀眼的燃烧着。
仅仅是第一天,镜子的谜题,诡异的神龛,未知的区域以及出现在李璐瑶房间中的花瓶。
属于这个剧院的真实面目,似乎才刚刚开始。
剧院内聚集的雾气似乎越来越浓郁了,清晨的空气湿润的仿佛能拧出水来。
程厌推开房门,恰好看到李璐瑶也从旁边的房间出来。
她的动作有些迟缓,脸色比昨天更苍白了几分。
“程……程哥……”她的声音僵硬极了,一下子便让程厌感觉到了什么。
他快步上前,对方敞开的房门看见房间里别无二致的摆设中突兀的多出了两个花瓶,幽幽的摆放在地上。
其中一个瓶口差不多到李璐瑶的腰部,但另一个则明显小了许多。
又多了一个。
而且是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出现。
注意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其他人也快出来了。李璐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身体巧妙挡住门外可能的视线,迅速将房门关好。
程厌没有多言,抬手在自己大腿外侧的高度比划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沉静地看向对方低问道:“新的?”
李璐瑶立刻看懂了他的暗示,用力而僵硬地点了点头。
见众人终于都到齐了,周明语气焦躁地催促:“快,快点了,咱们得按时到餐厅。”
赵招德没什么意见,早上他总是很饿:“不知道今天吃什么饭。”
没人注意到刚才的小插曲,又或者是他们也自顾不暇?
程厌看着张利一早便竖起的衣领,以及那越来越频繁抓挠脖颈的动作,默默思索着所有可能。
原本他习惯于走在最后好观察每个人的状态,但今天陈伊却比他还要慢。
她几乎是拖着脚在挪动,额角因忍痛而渗出细密冷汗。
察觉到程厌的目光,女人艰难地扯出了个礼貌而苍白的表情。
很显然,她同样在承受着些什么。
训练并未因任何人的痛苦而延迟。
在重复而不知所谓的排练动作中,压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够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掉!”
训练室里,陈伊第一次露出如此崩溃的模样。
身为一名医生,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本轻微的扭伤,以一种完全违反科学常理的方向急速恶化,肿胀。
这让本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此刻更加直白地露出了最恐怖的内里。
再联想到那件仿佛在等待她的诡异礼服,根本无法保持冷静。
她的失态引起了皮埃尔的注意,他皱着眉过来训斥,要求所有人保持专业的态度。
程厌看准这个机会,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靠近对方。
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依赖与不安:
“经理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
“面对未知,我们总是很害怕的……”
他垂下眼帘,仿佛在回忆什么
“在我的家乡,我们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总会向山神祈祷,供奉新鲜的果实,祈求庇护……虽然看起来很愚昧,但至少能求得内心片刻安宁。”
他刻意流露出一种对落后信仰的怀念与依赖。
果然,皮埃尔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混合着优越感和嗤笑的神情。
“山神?果实?”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那种乡野村夫的低级信仰,如何能与尊贵的存在相提并论!”
他仿佛被程厌的愚昧激发了一种布道的欲望,语气带着一种知情的傲慢。
“我们需要的,可不是那种讨好祈求的虚无之物。”
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姿态,却又充满了警告:
“它是确确实实存在于此的!我们需要做的,不是祈求,而是安抚与维系!用特定的仪式,确保它的沉睡,防止它的不悦波及到我们……这远比你们那些可笑的祈祷要复杂、精密得多!”
[安抚]、[沉睡]、[防止不悦]?
这些词汇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
上锁的神龛并非祈福之用,而是禁锢与安抚某个危险存在的装置。
他脸上适时的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一丝被轻视的窘迫,低声喃喃:
“原来……这么复杂吗?是需要……很特别的贡品和密钥才能开启的仪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