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论真与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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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灵越醒来是在自己房间。
她看了眼手中紧握的靛蓝色轻纱，乍然坐起，掀被下床。
没注意到自己略显慌乱的动作已被人隔着屏风入了耳。
杨沅秀守在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出言道：“灵越贤侄，你省省吧，你师尊已经走了。”
她动作一顿，几乎后知后觉惊恐起来，自己怎会心乱到如此地步，怎么会有一人在自己屋内都没察觉到。
何况杨城主还没有用隐匿之术！
姬灵越盯着帷幔边的花纹，喃喃道：“师尊他走了吗？可他并未为我解惑。”
杨沅秀捻了下修剪整齐的胡须，又倒了一杯茶，呆着这里的一个时辰，他都快把茶喝空了！
可谁让自己兄长宝贝自家弟子，非要亲弟弟亲自守着呢？
心累。
“灵越贤侄啊，他这是去寻能恢复你金丹的神物去了。”
姬灵越坐回床上，又怔怔看向地板。
“我知道，师尊和我说过这个，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而她想问的东西注定不能和杨城主说，即使他是师尊的亲兄弟也不行。
“如果你师尊不告诉你一些东西，定是为了你好，灵越贤侄也不必纠结，他该和你说的时候会说的。“
杨沅秀颇为语重心长。
“为我好吗？”
“没有谁比他对你更好了。”
“......”
“你可知，我见到你时便传讯给了他，剑鸢门离蓬州何止万里，这一来去，我也不必多说了。”
“何况还有这个——”
杨城主的手从屏风后伸出，他手中握着一把剑，那是——
“逢春！”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姬灵越接过逢春，几乎不敢置信。
“逢春怎会在这里？”
“我也想不明白它为何会在这里。”
“更想不出来兄长是如何在接到传讯之后的几日内，便去单挑了魔君拿回逢春，还赶了数万里路来见你。”
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平静。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姬灵越呆住，缓了几息，不自觉流露出惊恐神色，“师尊可曾受伤？”
魔君陆千青是谁？
原著小说盖章了只有剑鸢门门主徐珺璟才能与之匹敌的人，徐珺璟可是都踏入渡劫境了！
是随时可能面临最终天劫，开启飞升通道的人！
而杨淮秀才身外化神！
这怎能让她不担心呢？
杨沅秀默不作声。
而后又回到桌前，闷闷的喝了一杯茶。
然后再倒，竟然空了。
他干脆把茶壶搁在一旁，起身离开。
“灵越贤侄，你的金丹之上，兄长又为你下了一层禁制。你正常使用灵力时和之前无异，而你过度使用灵力时，禁制便会发作。”
“我不晓得发动禁制的后果是什么，你好自为之。”
姬灵越站在原地，并未去送别杨城主，反而沉默看着手中的“逢春”。
师尊伤势严重吗？
会疼吗？
为何要如此做呢？
她真的是穿书吗？
为何她感觉自己就是姬灵越？
姬灵越自言自语道：“我需要去见见步月。”
步月在毓秀阁，离她倒不算远。
姬灵越一路寻过去，在四角亭找到了步月。
步月似乎正在练字，抬眼时远远看到了她，忙放下手中的笔。
四角亭中和风习习，姬灵越进来后笑道：“师姐好雅致，这是在练字吗？”
她以袍袖一角轻轻遮住了方才写的东西，似是有些羞涩，“写的不好，随意练练。听说师叔也来了，师妹怎有空到我这里来？”
姬灵越长睫微眨，黯然道：“师尊已经离开了。”
步月惊诧道：“怎如此之快？”
“......有要事。”
“可就算师叔有要事在身离开，师妹也该在宿处好好养伤的。”
她委婉劝道：“过于劳神费心、急切奔走，极伤肝腑，不利于伤势恢复。”
“我竟然不知晓师姐竟还懂医理？”
她腼腆笑笑，“幼时家中穷苦，常上山采药卖与药铺，耳濡目染间也学到些，不作数的。”
而后两人无言以对。
哪怕是姬灵越逐渐想起了些在剑鸢门的旧事，她与步月也几乎毫无交集，真不知道与这位师姐如何相处。
她反复思量后，缓缓说道：“师姐，你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小说中的她是非、善恶、立场不分。
除此之外，还和魔君、妖王拉扯不清，甚至和徐珺璟都有着不清白的关系。
只有毫无说服力的纯洁和良善是她的标签。
彭城在小说属于开篇，这时她与陆千青之事便近乎人人皆知，到蓬城之后更是与妖王鸣岐藕断丝连。
来蓬州后，鸣岐未找上步月，有可能是她改变了剧情的缘由。
但魔君陆千青呢？
她与步月是第四次见面，步月的存在感并不强，性格内向腼腆，不喜争端，她实在不相信步月会做出如此出格之事。
哪怕陆千青，她在魔君宫殿时，也并不觉得他像原著中那样对步月情根深种。
而步月被她这么一说，眼中竟隐隐泛起泪光 ，垂眸不言。
噢，再加一条，她的师姐还很敏感。
“师妹寻我是为了说我同魔君陆千青之间的事吗？”
“是，但也不止。”
她满含歉意，柔柔开口：“师妹被魔君掳走一事确实和我有干系，这事属实是我对不住师妹，若有那里能补偿一二，请师妹尽管说来。”
姬灵越叹息：“当日是我气话，师姐饮了我一杯冷茶也够了，此事往后揭过，再不必提。”
见她还要说些什么，姬灵越直接打断，“师姐，你我本就该亲近，为何如此生分呢？”
说到底，抓走她的是陆千青，天大的火气也该撒在他头上！
“师姐若还是心存愧意，不若说说我遭此祸事的前因后果吧。”
......
姬灵越半响才出言。
“两年前，我奉师尊之名去徐州除魔。”
那魔修贪婪无忌，树敌众多，被逼至绝路便躲到一边陲小镇附近。
小镇中只有一间客栈。
那夜瓢泼大雨，妖风阵阵。
她苦笑一声：“我自是不想露宿荒郊野外的，便进了客栈。现在想来，当时就不该进去。”
那间客栈中人族修士不少，妖修也有，不怀好意之辈更多。
步月进入客栈后，各有心思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她便知自己也从猎人成了猎物。
他们这些人可不管她是不是剑鸢门门主的徒弟。
“当时我也刚步入金丹，内心更是脆弱不堪，明明能看得出来那些人大多都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却依旧生了惧意。”
“我独自一人在外，见其中一青衣修士眉目清正舒朗，不像是坏人，于是便主动上前同他交谈，问可否一起同行。”
“我记得他看了我很久，我都有些想要离开了，他才回了句‘好’。”
步月当时觉得他甚是奇怪，言语也多浮夸，很多都像是戏文中才会说的话。
但怪人那里没有？
她也就笑笑一味应和罢了，实际上进脑子的没有几句。
那晚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直到天边泛起一线白。
次日，姬灵越困乏的要死。
“那日，我们准备去山林中一举找到魔修，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怕给师尊丢脸，便答‘剑鸢门弟子阿月’，又问我喜欢花吗，我说‘再喜欢不过了’。”
“而后一路无言。”
步月天真的以为接下来的除魔任务必定无事，这么多人都在找那个魔修的下落，她又不贪图灵石法宝，只要能把那魔修除了便好。
事情便如她预料的一般，那魔修逃不过他们铺天盖地的搜寻，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会被那青衣修士一击毙命。
“我惊奇于他的修为，却不料其他修士中有人为此不满，出言不逊，而后竟然偷袭于他。”
步月讲的极为艰难，“.....他大开杀戒，只在一瞬间，数十名修士顷刻毙命，我反应过来急忙去拦。”
那青衣修士见她阻止，确实停了动作。
有人惊惧，有人愤怒，更有大胆者问他是何人——他答：“陆千青。”
“陆千青并不在乎他们，随口一说名字后，认真同我告别，还说有缘邀请我去看花。”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而回神后，却发现其他修士对我皆是敌视。”
那种看异类的眼神如今想来都让人胆寒。
“知晓魔君名字的人不少，见过我的人也有。我与他相对而坐的那晚，变成了我与他关系不清的证明。”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此后她与陆千青的传闻铺天盖地。
解释？
又有多少人愿意听解释呢？
流言蜚语吃人。
“我说什么都没人信，回去禀报师尊后，他也只让我闭关两年，直到这次蓬城魔灾一事才再度让我下山门。”
步月满眼苦涩。
“那妖王鸣岐呢？”
她反而坦然以对，“他不认为自己是妖王，我也不认为他是妖王，我们只是同病相怜，并无私情。”
姬灵越点头，“师姐，我信你。”
原来她认为的三无烂俗小说未尽的角落还藏着诸多的秘密，是个更为庞大的世界，有着更加真实的人。
不可轻信。
姬灵越离开数十米步，突兀回头发问：“师姐，你觉得我这些日子相较于以往可有变化？”
步月似乎轻快了许，下意识道：“没有，师妹一直都是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论真与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