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安》离月熙

17、青衫隐江南

　　鬼手书生离开漠北后，并未回到齐国旧都。他换上一身粗布青衫，背着半箱医书，一路南下，最终在江南水乡的乌镇定居。他在西栅的河边租了间带小院的茅屋，门前种着一株桃树——那是萧泽父亲生前最爱的树。
　　起初，镇上的人只当他是个落魄的教书先生，直到有次瘟疫横行，他开了免费医棚，三剂汤药便控制了疫情，人们才知他医术通神。有人问他姓名，他只笑称“苏先生”，久而久之，“苏先生”的名号便传遍了乌镇。
　　每年桃花盛开时，他都会收到一个匿名的锦盒，里面装着楚地新茶和一张字条——有时是萧泽报平安的家书，有时是楚珩抄送的朝堂简报。他从不回信，只将字条烧成灰，拌在桃树的泥土里。
　　五十岁那年，乌镇遭了水灾，苏先生为救一个被困阁楼的孩童，被横梁砸中了腿。伤愈后，他便很少出门，每日坐在桃树下读医书，偶尔有江湖郎中上门请教，他也倾囊相授。
　　临终前，他让弟子将自己葬在桃树下，墓碑上只刻着一行字：“萧家旧人，苏某归处。”
　　次年春天，桃树开得格外繁盛。有个戴帷帽的青衣人来到墓前，放下一壶楚地新茶，久久伫立。风吹起帷帽的轻纱，露出一张与萧泽有三分相似的脸——那是楚珩与萧泽收养的义子，奉父亲之命来祭拜这位“从未谋面的恩人”。
　　茶烟袅袅，桃花簌簌落在墓碑上，像一场迟到了半生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