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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第二十七章 “师父,这事儿……您是不是该给徒儿解释一下?”

      褚珩合上卷宗,指节轻轻敲击着书页,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这晏无伤,倒真是个人物!心思之巧,魄力之大,堪称一代枭雄。只是……”

      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这么一个人物,后来竟会为了一个法阵彻底走火入魔,实在让人意外。这究竟是自发的心魔丛生,还是……受了那黄金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的诱导?”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身旁的禺疆,语气带着深意:
      “我总觉得以此人心性,不像是会研制出那等纯粹为了毁灭的杀戮之阵的人。师父,您以为呢?”

      禺疆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此人已坐化一千多年,骨灰怕是都寻不着了。不然,倒真可以去寻他问个清楚明白。”

      褚珩闻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与禺疆的距离,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还有一点,徒儿心中甚是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还望师父,能为徒儿解惑。”

      禺疆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眼皮轻轻一跳,似乎早已预料到他接下来要问什么。

      果然,褚珩慢悠悠地开口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记得……九荒冰璃神殿的后院里,有一个白玉雕成、会自行喷水嬉戏的小玩意儿,那是师父您在我幼时,亲手做了给我解闷的。”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禺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语气陡然变得意味深长:
      “可我方才细读这卷宗,怎么越看越觉得……这黄金树吞噬方圆百万里灵气,又于一朝散尽的运行机制,其核心法则,和我那童年玩物之中蕴含的法则,一模一样?”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轻声问道:
      “师父,这事儿……您是不是该给徒儿解释一下?”

      禺疆闻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放下茶盏,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揶揄:“不过是随手做的一个小玩意儿,竟也值得你记挂这许多年?那黄金树乃天地灵根,自行孕育法则。晏无伤穷极一生探寻,甚至因此走火入魔,其所触及之力,岂是你那喷水玩具能相提并论的?”

      内心实则警铃微动:这小子,感知也忒敏锐!

      褚珩却不依不饶,身体又凑近了几分,目光紧盯着师父那双试图蒙混过关的眼睛:“师父就不觉得,那晏无伤一代天骄,心志何其坚定,却偏偏被这黄金树迷了心智,直至癫狂……这事儿,本身就透着十分的古怪吗?”

      禺疆眸光微敛,丝毫不让,反而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别样的意味:“有何古怪?天下问道之人,行差踏错、走火入魔者不知凡几,怎的偏就一个晏无伤,让你如此念念不忘,揪着不放?”

      他微微挑眉,语速放缓,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小小的钩子:
      “你当年身为北辰仙师,游历三界之时……莫非与这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旧情?”

      褚珩:“……”

      他顿时语塞,简直哭笑不得。天可怜见!他那位清冷出尘、算无遗策的师父,竟也有这般不讲道理、胡乱飞醋的时候?

      他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语气放得又软又急,带着十足的哄劝意味:“没有的事!师父您这可真是冤枉死徒儿了!我连他是一千年前的人都是刚知道的,哪来的什么旧情!”

      眼见师父不为所动,依旧用那种“你继续编”的眼神看着他,褚珩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斟满茶,妥协道:
      “好了好了,是徒儿想多了。师父说是走火入魔,那便是走火入魔吧。”

      见褚珩不再追问,禺疆心下暗暗松了口气。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北海炼狱中那混乱而恐怖的景象,神情一时间复杂难言。

      北海深处禁锢的那套诡异法则,在他神魂中烙印了数百万年。自北海出世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琢磨、解析那力量的本质。恰逢那时,褚珩还是个软糯的小团子,他便随手截取了那套法则中最为温和无害的一小部分,融入了一个小小的喷泉装置里。他在喷泉核心刻下微缩法阵,使其一旦开启,便能疯狂吸纳冰璃殿内充盈的水灵之气,继而通过法阵转化,外放成千万簇形态各异、如梦似幻的水雾,如同无声的烟花,美丽却毫无破坏力。那不过是哄孩子的精巧玩具。

      直到后来,在他身为“魔尊”游历四方的那段岁月里,他偶然发现了青梧山这株黄金树——其内部竟天然镌刻着与北海法则同源的力量痕迹!

      那一刻,他岂止是高兴,简直是狂喜!

      整整三百万年的困惑与追寻,他终于第一次,在北海之外,触摸到了那些“鬼东西”的冰山一角!

      为免打草惊蛇,惊动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他只能按捺住激动,一直暗中观察,隐而不发。直到在朔川——

      禺疆目光回落,看着眼前这个蹲在自己面前,满眼亮晶晶、努力想哄自己开心的褚珩,心中那积压了万古的冰霜,仿佛被一缕暖阳悄然融化,他不想回忆了。

      “这傻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心底微软,泛起一丝带着怜爱的无奈。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手感极好的脑袋,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

      “这才对嘛。要听师父的话。”

      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卷宗上:

      “继续翻吧,看看这滟澜山和青梧山,后来到底结下了什么解不开的过节。”

      *****

      过节没找到,倒是找出了他们这两门之间感情甚笃。

      “这晏怀素,竟不是晏怀素,是萧怀素。”褚珩啧啧称奇。

      他们仔细查阅了所有相关卷宗,非但没有查到青云门与滟澜山有何过节,反而发现两派在百年前关系密切,往来频繁。

      然而,所有的记载都诡异地终止于百年前的某一天——两大宗门竟在同一日倾巢而出,自此便再未归来!

      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滟澜山倾巢而出,再未归还,那青梧山藏经阁史书上记载的‘攻打青梧山’的滟澜山人马,是从何而来?”褚珩指尖点着卷宗上的矛盾之处,眉头紧锁。

      禺疆眸光清冷,接续他的思路:“青云门亦是精锐尽出,山门空虚。那么,留守青梧山、‘迎战’滟澜山的,又是谁?”

      褚珩禺疆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禺疆率先冷静下来,抓住关键:“如今青梧萧氏是谁掌权?”

      “家主萧自牧,二当家萧凛。”

      “但这史记中明确记载,”禺疆迅速翻到相应页面,念道,“‘滟澜山掌门萧自牧,亲率全族两万门人,前往葬古原剿灭巫族。二当家萧凛……留守山门。’”他沉吟片刻,立刻道,“再看青云门的记载。”

      褚珩指尖飞快掠过书页,找到记录:“这里,‘青云门掌门晏清河,率五万宗门精锐驰援滟澜山。仅留长老晏流笙镇守青梧山。’”

      “目的地可是葬古原?”

      “正是。”

      “还真是巧了。”禺疆语气带着冰冷的讽刺,将记载着两派出行日志的那一页重重推到褚珩面前,“看,同一日,都去了葬古原。”

      “像是两家一起商量好的。”褚珩得出结论。

      禺疆迅速翻至关于葬古原的记载,确认道:“葬古原,确是巫族当年在辽东的最大巢穴。”

      “若他们是联手剿灭巫族,却都再没回去……”褚珩的声音沉了下去,“难道……两大宗门,数万修士,尽数折在了葬古原?”

      两人再次对视,无需更多言语。至此,在掌籍仙官处能查到的线索已基本清晰,剩下的要他们自己根据探查到的事实,拼凑出一个真相。

      他们不再耽搁,向掌籍仙官道别后,便化作两道流光,径直朝着那疑似吞噬了无数秘密与生命的巫族老巢——葬古原,疾驰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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