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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第二十一章 “年轻?什么年轻?谁年轻?!”

      闻言,萧凛心神俱震,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直劈天灵盖!

      “年轻?什么年轻?谁年轻?!”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萧自牧的旧人,怎么可能还“年轻”?他甚至连那人的面都未曾见过,何以如此笃定?!

      藏经楼中那个身手矫捷的黑衣年轻人……金三钱那位神秘的同屋……

      无数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他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一个大胆到令他浑身冰凉的猜想,轰然成型——

      他等的人是怀素?!
      他怎么会知道怀素还活着?!
      他怎么可能知道怀素还保持着年轻?!

      这太荒谬了!怀素与萧自牧是同一辈的人!如今的萧自牧早已老态龙钟,华发丛生,而那个与他交过手的黑衣人,那紧实年轻的面庞轮廓,那充满活力的凌厉身手……他当时只当是某个天赋异禀的青云门后人!

      对了!金三钱!金三钱那个同屋叫什么名字?!

      当时他被那三个字带来的冲击吓坏了,几乎是落荒而逃,根本来不及深思其中恐怖的矛盾——

      晏怀素!

      就算晏怀素当年侥幸未死,活到现在,也早该是中年模样,甚至比萧自牧更加苍老才对!怎么可能还是那般年轻?!

      “我万万想不到……家主苦等的人,竟会是百年后依旧容颜不改的晏怀素!!”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要战栗起来。

      天啊!难道是闹鬼了吗?!

      那晚与他交手的,难道真的不是借尸还魂,或者被什么老怪物夺舍的躯壳?而是……怀素本人?!一个本该与他们一样老去,甚至早已化作黄土的人,竟然真真切切地、以青春鼎盛之姿,重现于世?!

      “萧自牧!!!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你又到底……是什么?!”

      这无声的咆哮在他胸腔里震荡,几乎要将他撕裂。

      萧凛看着萧自牧那对镜自照、忧心年华的模样,内心几乎在咆哮,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狠狠揪住对方的衣领,逼问出所有隐藏的真相——“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全都给我吐出来!一字不落地吐出来!!”

      他内心天人交战,惊涛骇浪,面上却必须维持着风雨欲来的平静,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他斟酌着每一个用词,小心翼翼地试探:“家主说笑了。若那人真是您的故人,算来年岁,如今也应……步入中年了吧?前几夜那年轻人,身形手法皆显稚嫩,或许……并非您要等的那位?”

      萧自牧缓缓摇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似乎想解释什么,但终究只是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将所有话语咽了回去,不再多言。

      他转而问道,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巫咸那边,近日如何了?”

      萧凛心神一凛,立刻收敛杂念,躬身禀报:“巫咸长老暗中培植势力已久,其据点多选在烟花柳巷、风月场所,利用巫蛊邪术控制人心,手段极为阴毒残忍。那些地方客流如织,无形中便成了他扩散势力的温床。如今,辽东之地,受其暗中掌控的,已过半數。若再不加遏制,只怕……”

      “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萧自牧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只会搞这些藏污纳垢的勾当。”他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桌上物件俱是一跳,“传书给巫咸,让他立刻滚来见我!”

      “是!”萧凛肃然应道。

      “尽快。”萧自牧补充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是!”萧凛再次领命。

      *****

      青梧山下,荒径蜿蜒,通向遥远的葬古原。

      晏怀素步履坚定,他必须去那个巫族曾经的巢穴,寻找被掩埋的线索。

      行至一处岔路口,旁边散落着几户农庄。他看见一位老妇人,头发已然全白,身形佝偻得厉害,正颤巍巍地站在自家破旧的篱笆门外。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粗布包裹,逢着过往的行人便上前,用含糊不清的声音急切地询问着什么。可那些路人要么匆匆摆手避开,要么不耐烦地将她推开,无人为她停留。

      晏怀素越走越近,那哀戚而执拗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

      “你……你们知道我的舒儿在哪儿吗?我的舒儿……他已经很久没回来看我了……”

      “行行好,这位小兄弟,你是要上青梧山的吧?我、我做了些他最爱吃的点心,求你行行好,帮我捎到山上去好不好?我儿子……他在山上那个、那个什么门里修炼哩!他练得可好了,可好了……”

      当晏怀素走到她面前时,老妇人浑浊的双眼骤然亮起一丝微光,竟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枯瘦的手臂用力箍紧,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然而,仅仅一瞬,她便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仰头死死盯着晏怀素的脸,眼神从片刻的狂喜迅速变为更深的失望与痛苦,她摇着头,喃喃道:
      “不是……你不是我的舒儿……舒儿是和你一般高,样子也、也有些像……可是我的舒儿,他有个很明显的酒窝,笑起来啊,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你不是舒儿,你不是我的舒儿……”

      老妇人显然已至风烛残年,神智昏聩,连时间与面容都已分辨不清,腿脚更是颤巍得厉害。晏怀素心系葬古原之行,本不欲多留,只得温声劝道:“对不起,老妈妈,我真的不是您要找的人。”

      那老妪却死死攥住他的袖口,枯瘦的手指蕴含着惊人的执拗,浑浊的眼睛紧盯着他,不肯放弃:“年轻人,我瞧着你……瞧着你这身气度,跟我的舒儿有几分相像,你……你是不是也在那青梧山上修道?”

      这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晏怀素心中激起涟漪。他儿子也在青梧山上修道?是如今的萧氏门人,还是……早已不复存在的青云门弟子?

      不及深思,一句问话已脱口而出:
      “您的舒儿……平日是穿青色衣衫,头发用一根白玉簪挽起?还是身穿玄色衣衫,头发……?”

      “穿……是青色衣衫。”老妇人眼中泛起回忆的微光,语气肯定了些,“头发……他自己总挽不好,每次回家来看我,都是我拉他坐下,给他重新挽一遍……可是,我的舒儿,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看我了——”

      青色衣衫!

      果然是青云门!

      原来此地,竟还有一位不幸罹难的同门师兄弟尚在人世的母亲。

      她或许就住在这山脚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眺望着青梧山,等待着那个永远无法归来的孩子。

      巨大的悲恸与同情瞬间攫住了晏怀素。她可能根本不知道青云门早已发生惊天巨变,更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舒儿”,连同整个宗门,已在百年前遭遇灭顶之灾,满门覆灭,尸骨无存。

      可他……又怎能忍心,将这血淋淋的、足以摧毁她全部希望的真相,告诉这位风烛残年、仅凭着一点渺茫念想苦苦支撑的老人呢?

      晏怀素脸色缓和下来,声音放得极轻极柔:“老妈妈,您别急。您的舒儿……他或许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件为了许多人、为了这天下众生的大好事。等他忙完了,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真的?好好……好啊……”老妇人喃喃着,情绪一激动,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瘦弱的身躯仿佛随时会散架。

      晏怀素心生恻隐,伸手稳稳扶住她,缓缓将她送回屋内。

      屋内的布置极为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井然有序,仿佛在固执地维持着一种体面与等待。

      他扶老妪在床沿坐下,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随即自然地蹲下身,掌心运起温和的灵力,轻轻按在她那双不便的腿上,探查着情况。

      “我的舒儿……以前也经常这样,用他学的本事给我治腿。”老妇人忽然不再糊涂了,她低头看着蹲在身前的晏怀素,眼神清明了许多,充满了对远方儿子的深切思念,“书儿他爹,去得早。他从小……就没少受同龄孩子的欺负,周围邻居也多是冷眼……我这当娘的,心里不忍啊……”

      她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就想着,一定要让我的书儿出人头地,不能再让人瞧不起。我一天干三份工,省吃俭用,攒了些钱,就想把他送上青云门去修道。可那青云门的山门……哪是那么容易进的啊。”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中泛起一种近乎神圣的坚毅光芒:
      “但我是谁啊?我是他娘!这天底下,为了子女能豁出一切的母亲!从那时起,我每天干完活,夜里就摸着黑去爬那青云门的台阶……”

      她的声音仿佛也回到了那个冰冷的过去:
      “那石阶啊……太冷了,寒气往骨头缝里钻,冻得人浑身都没了知觉。可我不能停啊……我必须得让我的书儿,将来能挺直腰杆,不再受任何人的冷眼!”

      “就那样……从天黑爬到鸡叫,爬了整整三年……”

      老妇人像是被积压了太久太久,如今对着这个气质酷似她“舒儿”的陌生人,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话语如决堤之水,一时拉不住:

      “街坊邻里,当时人人都笑我不自量力,说我痴心妄想……可我不服输啊!我一个人输不起,我要是输了,我的舒儿这辈子就完了!”她说着,拍了拍自己行动不便的腿,语气平静却带着岁月的沉重,“这腿上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孩子,别忙活了,治不好的。”她轻轻按住晏怀素的手,眼神恳切,“我就想……跟你说说话。”

      老妪沉浸在回忆里,脸上泛起一丝欣慰的光彩:

      “好在啊,皇天不负有心人。青云门……到底是被我这老婆子的诚心感动了。我的舒儿,终于进了青云门,还拜在了据说最厉害、最了不得的掌门座下!”

      掌门座下?!

      晏怀素心中猛地一动!清河掌门师尊座下,亲传弟子仅有三人——他晏怀素,师弟怀恩,还有……

      一个几乎被尘封的名字伴随着一段温暖的记忆,骤然撞入他的脑海!

      那人曾无数次带着腼腆又骄傲的笑容,对他说起自己有一位天底下最好的母亲,是母亲倾尽所有才将他送上山。

      那人平日节衣缩食,攒下一点灵石、银钱便小心翼翼地收好,说是要留着给母亲治腿疾。他虽资质平平,却心地纯善,当年他们对师尊带回来的这个小不点师弟,都格外爱护……

      但是,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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