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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好声好气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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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是老破小,只有步梯,没有电梯。邬洽家在三楼,当初找房的时候,整栋楼唯有三楼右边这套一室一厅在招租。
考虑到外婆年纪大,邬洽细细罗列了租房要求,这已经是可选范围内最好的选择了。
原先的最优选,这会儿倒成了为难她的。邬洽金鸡独立着,两只手撑在扶手上。
浦望舒抬头看了眼狭长的楼梯,这么扶着走也不是个事啊,她开口,“温叙同学,看来还要麻烦你帮忙背邬洽上楼了。”
温叙站在她俩身后,早已跃跃欲试。没有给邬洽拒绝的时间,他应好,转身蹲下,动作利落,连下蹲的高度都完全合适。
在浦望舒鼓励的眼神中,邬洽干脆两眼一闭心一横,趴上了温叙的后背。
这是明知不可为,但又不得不为的情况。男孩的肩膀宽阔且坚实,不似看起来那样清瘦。
脚受伤了,但其他部位还健全,邬洽有意控制前胸与后背的距离,这种于异性而言极具突破性的亲密举动,让她不免觉得有所不适。
双臂只敢虚虚地搭在他的肩上,身体努力向后仰,试图保留一丝缝隙,避免完全的贴合。
大概是十班班主任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浦老师停留在一楼的台阶下接通电话。
温叙趁机突然加快步伐往上,拉开与老师的距离。他有意吓她,邬洽身体后仰着,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低低惊呼出声,“啊!”
在恐惧的驱使下,所有刻意保持的距离感瞬间土崩瓦解,她完全本能地搂紧他的脖子。整个前胸也因为这样的动作与他的后背紧密贴合。
稳定和安全感随着缝隙消失而复位,但很快,这种过度亲密又像是一把悬在她脑袋上的刀。
“乖乖趴着不就没这事了?”温叙扭过头低声笑她,脸侧是她温热的呼吸,清清浅浅的,携带着不可名状的香气。
邬洽恼得牙痒痒,忍住重锤他的冲动,压下心里那股气。她把头撇向另一侧,不去看他。
“生气了?”颈侧是因她散落的发丝蹭过而泛起的淡淡痒意,温叙正过脸,好声好气哄她,“我错啦。”
邬洽依旧不吭声,她认命地将自身的重量都卸在他肩上,她能感受到他握成拳头的手掌、坚硬的手骨节和结实的小臂。
因这星星点点的分寸感,方才乍起的恼意也消弭在他哄人的腔调中。
就算温叙有意放慢步伐,三楼也很快就到,快到邬洽来不及思考那抹异样感源于何处。
她要他把她放下来,他不肯,邬洽只好指挥他去摸放在门框上的备用钥匙。
摸到的除了钥匙,还有满手的灰尘,温叙没法用脏手去支撑她的重量,最后只好将她放下。
钥匙对准锁眼,插入、旋转、推门而入。老旧的房门连门锁都陈旧,推开的同时伴随着小声的铁锈碰撞声。
家中没有男士拖鞋,只有三双女士拖鞋,一双邬洽的,一双外婆的,一双准备给偶尔前来的陈姨。
邬洽从鞋柜里翻出那双稍微大一些的拖鞋,“家里没有男士拖鞋,你将就着穿”,她顿了顿,还是说,“要不,你穿鞋进来也行。”
温叙从小到大就没将就过,哪有让少爷将就的道理,他身边的人都只一味地捧着他,哪怕是那位不喜他的父亲在人前也会装出好父亲的模样。
不过他倒也没矫情,从善如流地换上那双不合脚的女士拖鞋,即使滑稽也不嫌弃。他扶着她到沙发边,浦老师换上最后一双拖鞋进来。鉴于邬洽家特殊的情况,浦望舒揽下办理免训手续的任务。
“你们俩同桌还真是有难同担,怎么跑的,还能把脚给崴成这样,也不是什么着急事,以后还是要小心点。”浦老师没有说教的意思,她是真担心学生,反倒显得语气有些着急。
“我知道了老师,给您添麻烦了。”邬洽发自内心地感激浦望舒,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叫谁来帮忙。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记得啊,有事记得找老师。”
温叙站在一旁作壁上观,他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直到临走的时候,才往邬洽身边凑了凑,语气认真,“记得把备用钥匙换个地方放。”
浦望舒正弯腰换鞋,他瞄了一眼,压低声音继续说,“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发消息打电话都行。”
说着,他解锁手机,给她发去自己的手机号码,“家里缺什么也可以跟我说”,思索了下,他有意逗她,“找你男朋友也行,知道你男朋友是谁吧?”
反正找你男朋友,最后也是我来。
医院拿回来的拄拐,她用起来还算顺手。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这身军训服换下,丢进洗衣机里,然后再给自己洗个头洗个澡。只是,她现在这副模样,显然是行动不便的。
医生刻意强调过伤处两三天不可碰水,邬洽有点烦。
她家里的卫生间小,仅够容纳一个人进出。想了好几种办法,只好先打水把身上擦拭一下。
温叙跟着浦望舒回学校了,浦老师的副驾驶上有些杂物,方才他和邬洽都是坐在后座。
浦望舒通过后视镜观察这位学生,温叙这个名字,想必学校里没什么人不知道。她作为树德的往届毕业生,来了兴致时,偶尔也会关注一下校内的竞赛情况。
“同学,今天麻烦你了啊。”浦望舒是真有点好奇大少爷怎么会助人为乐到陪护医院,她想起方才在邬洽家楼下发给邓玮艺的那张照片,实在是有些过度亲密。
作为班主任,她不免有些担心自己班的学生。
温叙原本正垂首看手机,闻言抬起头,与浦老师在后视镜里对视,“不麻烦的,老师。”
他生一幅极具少年感的面容,卖乖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极易相处。他在师长面前常是笑的,只是这笑中难以分辨有几分真诚。
浦望舒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路况,只对视的这一眼就觉他心思深,像极了她认识的某个人。其余情况她没多问,毕竟多问无益,她决定再观察观察。
他在等消息,手机页面始终停留在和邬洽的聊天页面,没几条信息,最新一条是他上车后发给她的——我走咯,有事千万记得找我。
后又补上一条:没事也可以找我。
路程早已行驶过半,对方却一直没回他消息,哪怕是一个句号。温叙有些急躁,担心她独自一人在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忙给滕勉打去电话。
彩铃声响起的瞬间,他又急急挂掉,在浦老师车上不好讲话,他改发短信。
【邬洽的电话给我一个】
这次他不再说是女朋友,在邬洽面前调侃归调侃,他才不想在别人面前承认她是滕勉的女友,哪怕是假的。
高二生正常上课,滕勉正坐在教室后排听课。手机放在桌面上,因为有消息进来而亮起,他握着笔转了转,分神去看。
看到消息来源与短信内容,他无语地灭了手机,扭头看向窗外,开始数枝头上的茉莉花数量。
【再给我已读不回试试看】
还整上威胁这套了,真当他怕他?滕勉被他搞得有些好笑,从没见过他在哪个女的身上花过这么些心思。先前他从隗语薇那知道了些事,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他不如他所愿,打趣他,
【你少打别人对象主意,不道德,懂吗?】
温叙没心情和他插科打诨。
【没跟你开玩笑,真有事,快点的】
滕勉收敛了玩味的神色,给他发去一串数字,又问,
【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从没见你这样过】
温叙眼见着轿车驶入校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真的,最开始只是觉得她长得实在对味,又恰好对她有点好奇心,所以就稍微多关注了点。
这应该也不能算是认真吧……
他莫名有点烦,情绪超出自己的可控范围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燥燥打出几个字,
【你别管了】
下车后,浦望舒要去办理邬洽的免训手续,温叙和老师道了别后就往校门口走去了,他边走边拨通电话。
对面响铃两声后,很快接通,邬洽方才低头洗头的时候,不小心呛了水,此刻声音有些瓮瓮的。
“你哭了?”温叙顿住脚步,不太确定地问。
他们走后,她在家里偷偷哭了?想必是真的很疼又很无助吧,温叙觉得自己应该有必要打车再去一趟她家。
“没有啊”,邬洽被问的有些莫名,她刚想问他哪来的她的电话,想来应该是滕勉给的,也就不再问了,只说,“有事吗?”
还挺要强,不肯承认自己哭过,温叙决定不拆穿她,移开话题,“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邬洽坐在客厅擦拭头发,她头发不短又比较密,每次吹头发都要耗费许多时间。她闻言默了默,额头上是被折腾出来的汗水,随着温叙安静下来而滴落。她将干发帽往旁边一放,打算吹头发。
“没有,我刚刚去洗头了,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挂了,我还要吹头发。”
温叙正提步往WONDERLAND走,军训没了想见的人也就没有参加的必要了,他闻言顿步片刻,“医生说的话都不听吗?”
“只是洗头而已。”邬洽努努嘴,没有跟他闲聊的兴致。
她语气很无所谓,仿佛是真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