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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寺中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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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云台殿怕是有问题。”林潇潇与赵寒蝉一齐说道。
“这寒山寺是皇家寺庙,王爷此前可有来过?”
赵寒蝉叹气道:“小时候倒是和母后来过,后来嘛,本王一贯不信神鬼之说,便自然没再来过。”
“那王爷可有进过那云台殿?”
“进倒是进过,里面有一尊地藏菩萨像,菩萨两手边供奉着几百盏长明灯,好像是枉死的天家先祖牌位都会在其中供奉。”
林潇潇疑惑:“为何一定是枉死者,难道寿终正寝就不得入云台殿吗?”
赵寒蝉沉思一会儿,终究也想不出缘由:“许是枉死之人怨念太重才需要超度吧,个中缘由本王也知,只是听闻此殿阴气重,杀戮过重之人去不得。”
林潇潇想,还好是自己这具手不沾血的身躯前来探查,若是赵寒蝉自己前来,怕是会惊扰殿中亡灵。
晌午已过,林潇潇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她绕着云台殿外围转了一圈,却依旧毫无头绪。
只要靠近云台殿,店门口扫地的僧人便会收起手中的扫帚,上前对着香客盘问一番,这群僧人不像是扫地僧,倒像是专门守着这里似的。
林潇潇不敢贸然进入云台殿,只能在对面的三王殿驻足,小心窥视云台殿的动向。
殿前僧人偶有换班,但总是留三人守在殿钱,实在无法接近。
“这云台殿守备实在森严,硬闯定是不行,王爷有何妙计吗?”林潇潇小声嘟囔。
赵寒蝉沉思良久方道:“若是我们进不去,便只有让殿前守备的僧人出来了。”
林潇潇心想,这赵寒蝉真是说得轻松,且不论他以王爷的身份下令,殿前人是否会听令,自己如今这身份要如何调得动殿前之人呢。
“王爷您身份矜贵,下了令,旁人不敢不从,只是小女只是一普通的京官之女,还不得父亲看中,小女让他们出来他们便能出来吗?”林潇潇无奈笑着道。
“自然是不能上前直言,要想个办法因他们出殿门。”
“想什么办法呢?”
两人陷入沉思,林潇潇转头瞥见三王殿内燃着的香烛,来了头绪。
赵寒蝉透过林潇潇的眼睛也看到了那香烛,两人异口同声道:“纵火!”
“还记得寺中东南角落处有间上锁的院落吗,刚刚在寺中查探时,寺中只有那间院落前人烟稀少,在那里纵火不会为人察觉,也不易伤及无辜。”赵寒蝉在林潇潇脑海之中胸有成竹道。
林潇潇点点头,起身向那间院落走去。这间院落周围都是僧侣们日常起居之所,并无神佛可供奉,也就没有了那吵吵嚷嚷的人群,只是偶尔听得一两句蝉鸣鸟叫。
僧人们都去寺中应付香客,此时这院落基本无人,只有偶然走错的几个香客闯入其中。
为免闲杂人等惊扰,等到那几个走错了路的香客离去后,林潇潇在角落里捡起一块木板,随手取了一块黑炭,在那竹板上写下“寺中重地,闲人免进,若要奉香,就地折返”十六个大字,将竹板立在了院门口的拱门边。
林潇潇这招果然有效,有一对牵着手的小夫妻想入院时,看见门口的牌子,便原路折返了。
“潇潇姑娘真是机敏,本王佩服。”
潇潇姑娘?这是林潇潇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称呼自己,亲切又热烈,惹得林潇潇有些不习惯:“王爷为何唤我潇潇姑娘,不是林姑娘了?”
“姑娘与本王相识良久,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再叫林姑娘难免生分。”
林潇潇被赵寒蝉这几句话撩拨地心乱不止,耳根像是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煎煮,烧得通红。
林潇潇用手抚过热得发烫的脸颊,小声喃喃道:“小女与王爷云泥之别,不敢僭越,王爷还是唤小女林姑娘亦或唤小女名讳吧。”
“哈哈哈哈哈。”林潇潇脑海中响起了赵寒蝉爽朗的笑声。
她忽然想起这位王爷在被发配苦寒之地前,便曾因“不谨言,不守礼”被朝臣抨击过,朝中一些守旧的老臣很是不喜欢他这放荡不羁的性子,故而在他弑兄之言刚出还未有实证之时,便极力主张严惩广平王,以正宫中风气。已故太子倒是很照佛他这位弟弟,为他在朝臣间斡旋,由着他的性子胡来。后来去了那偏远之地,无宫规管束,怕是这位王爷便更加恣意了。
果然,赵寒蝉又胡言乱语道:“本王如今只是一孤魂野鬼,何来云泥之别,不如本王与姑娘公平一点,你直呼本王名讳,本王唤你潇潇姑娘,如何?”
“啊?这......”林潇潇犹豫片刻,轻声唤了句:“赵寒蝉。”
“有劳潇潇姑娘。”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称谓,却是让林潇潇慌乱不已。嘴上说着正事要紧,心里却反复回荡着那句潇潇姑娘。
林潇潇走到那间上了锁的房子前,双手用力将那木门推出一条细缝,探头眯起一只眼睛向门缝之中仔细探看。
那房里漆黑一片,幸而此时烈日当空,借着几缕阳光,林潇潇勉强能看清这是个柴房。
“真是天助我也!”林潇潇脑海中的赵寒蝉激动道。
林潇潇用力撞了两下门,那门锁坚如磐石,束缚着两扇门只是微微晃动。
“这下麻烦了,若是本王自己的身躯,这种锁链只要两刀便可轻易斩断,只是你弱柳扶风,要开这锁,怕是不易。”
林潇潇没有理会赵寒蝉所言,只是四处张望,似在找寻什么,向着院中一僧人居所而去。林潇潇进了那间屋子后,拿起一双竹筷走出房间。
林潇潇一手拿着竹筷,一手从怀中取出一只火折子,待一切准备妥帖后,从手腕上摘下一只细金镯子,用那竹筷夹着金镯在火上烤。
“这是做什么?”赵寒蝉不解。
林潇潇一笑,神秘兮兮地说:“王爷等会儿便知道了,女子虽没有男子那般力气,却自有成事之法,王爷可别小瞧人!
烤了没一会儿,林潇潇将那镯子放在石板路上,随手抄起一块砖石,向那镯子用力砸去。那镯子本就细若游丝,经她手这么一砸,镯子立时开了个口子。
林潇潇又拿起那砖石,一下一下小心敲打着那镯子,像个铁匠一下一下捶打着铁胚。
那镯子本就纤细,加之金子过热变软,林潇潇没打几下,那镯子便成了一根细丝。
林潇潇拾起那根金丝,走到那上锁的房子,将金丝插进那把铁锁锁孔之中,闭上双眼,仅凭双手仔细感受那锁中的乾坤。
锁内之路宛如幽山小径,唯有全神贯注,细细摸索,林潇潇屏气凝神,在那锁芯之中摸索了好一阵,终于听到“啪嗒”一声,锁扣规规矩矩地从锁眼之中走出。
“姑娘真是厉害!”赵寒蝉由衷感慨。
林潇潇得意一笑:“小意思。”
“这也拜你幼时所学?”
林潇潇点点头:“幼时总是吃不饱嘛,村里一锁匠见我日子过得艰难,便教了我些个开锁的手艺,可惜你们这些王孙贵胄不看重这些实艺,不然以我这些个手艺,太子妃定非我莫属。”
“哈哈哈哈哈哈。”赵寒蝉被林潇潇逗得大笑,林潇潇这种文人气与俗人气兼具的姑娘确实是他从未见过的,心里对林潇潇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不知日后哪家小郎君好福气能娶得你为妻,若得你为妻,往后余生也不怕无聊了。”赵寒蝉说完这话,自己也愣了愣神,林潇潇想要嫁与谁,他明明心知肚明,怎么会说出如此愚蠢之言。
林潇潇也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接他这话。自己的志向他明明一清二楚,以他的聪慧,怎会问出这样的话。
难道他不希望自己嫁与太子?这个念头刚出脑海就被林潇潇遏制,他不会的,这太荒唐了。
林潇潇遏制得了思绪,却遏制不了身子气血翻滚,面若海棠。
林潇潇怕身子内的赵寒蝉察觉异样,刚忙用手捂住脸颊,想当脸上这抹绯红赶紧褪去。
“你不舒服吗?”
“啊?”林潇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恍惚一阵才连忙找补道:“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热,脸上尤其热,许是这时节用了火折子的缘故吧。”
“原来如此。”
听到赵寒蝉并未多心,林潇潇算是送了口气,赶紧换个话题道:“我们运气真好,想点火便到了柴房。”
林潇潇一面说着,一面将火折子伸向了堆放整齐的木柴。可惜几番试探,那木头却怎么也烧不起来。
林潇潇拿出一根木头,用食指轻轻敲了敲,一阵沉闷之声似老者低语。
“坏了,这木头受过潮。”林潇潇无奈将那根木柴丢在一边。林潇潇本以为他们找到柴房是运气好,如此看来不过是另一桩倒霉事。
林潇潇有些泄了气,她觉得命运从不曾善待与她,次次都与她开这样的玩笑,让她出身富贵人家却又让她受厌弃,给复还取,不如不予。
赵寒蝉虽看不到林潇潇的神色,但自打赵寒蝉的魂进了林潇潇的身后,他隐隐能感受到林潇潇的情绪,林潇潇难过时,他心里也不好受。
“你我身在寺中,还怕找不到东西点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