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苹果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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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浮终于在五楼找到了孟惊鸥。
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间烧焦的屋子里发呆，门大开着，夜风灌入这个许久无人来的房间，卷起一地灰尘。
时隔多年，屋子里烧焦的气息却仿佛没有散尽，白飞光刚走到这儿，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姜浮走向孟惊鸥，她的脸色惨白，没比孟惊鸥好到哪里去。
“孟惊鸥。”姜浮叫他，“你没事吧？”
孟惊鸥很想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说一句自己没事，可努力了好久，坐在地上的腿软得和面条似的，怎么都站不起来：“我……没力气。”
姜浮伸手，他抓住后，被姜浮一把拉了起来。
“先报警吧。”姜浮说。
孟惊鸥神情恍惚：“我是不是在做梦，或许孔姨说得对，这一切都是个噩梦罢了。”
姜浮：“那孔姨的噩梦醒来了吗？”
孟惊鸥苦笑着：“不知道。”
姜浮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孟惊鸥断断续续的述说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知情的人听起来或许像个荒谬的故事，但对于已经很见识过这一切的姜浮和孟惊鸥而言，没什么荒谬的。
听完以后，警察也来了，孟惊鸥作为事件当事人被带回了警局问话。
本来姜浮还担心他，没想到第二天就被释放了。
“警察说，孔姨留了遗书在医院。”孟惊鸥说，“里面说她早就不想活了，但不想死在医院里，想回家……”
如果只有一封遗书，依旧会很可疑，但警察又调查了孔姨的住院病历，里面全是她自残的行为，光是之前跳过没死这一项，就足以洗刷孟惊鸥的疑点。
白飞光在开车，姜浮坐在副驾，两人担心孟惊鸥，就在警察局旁边随便开了个房间睡觉，孟惊鸥一出来，就把人接上车。
“我们现在去哪儿？”孟惊鸥问。
“赵叔呢？”姜浮回来是找赵万吉的，结果赵万吉没找到，孔姨还出事了，她和白飞光身上都有伤，折腾了一天，三人都疲惫不堪。
“不知道。”孟惊鸥说，“他不在家里吗？”
姜浮：“不在，我在家里没找到他，才去医院找你的。”
孟惊鸥摇摇头：“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孔姨的事儿，正好也要麻烦他帮忙……”
人走了，还有身后事，葬礼墓地什么的都很繁琐，因为孔姨之前的精神状态，家里亲戚都和她断了，只剩下孟惊鸥一个邻居帮忙。
人在面对一些邪门的事情时，第一个反应都是退缩。
“喂，赵叔，你在哪儿呢？”没想到赵万吉的电话接通了，孟惊鸥提不太起精神，有气无力的，“孔姨没了……你知道？嗯，我刚从警局出来，姜浮接的我，好，我们这就回来。”
“赵叔在家里，咱们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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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白天，天色却因为阴雨连绵像傍晚似的。
赵万吉的院子里摆着几盏常年不灭的盐灯，说起来也怪，昨天晚上到这里，那几盏盐灯好像灭了。
没带伞，三人顶着雨进了屋子。
屋子里开了空调，暖烘烘的，桌上还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赵万吉穿着围裙正在盛汤，见三人进屋，道了声坐。
“都饿了吧。”他递给姜浮筷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姜浮的确饿了，从昨天落地到今天，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赵万吉的手艺很不错，食物的香气萦绕，总算让她有种回到了现实的踏实感。
姜浮夹了一块手抓羊肉，羊肉有股奶味一点也不腥膻，是上好的羔羊肉。
“赵叔，你昨天去哪儿了？”姜浮说，“昨天晚上我回来，看见院子里的灯灭了……”
赵万吉说：“我一直都在。”
姜浮：“嗯？”
赵万吉说：“嗯，我开车去医院的时候，正好遇到孟惊鸥带着孔姨离开，就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小区，等追到楼上才发现了情况有点不对劲。”
姜浮：“不对劲？”
赵万吉说：“嗯，那屋子我进不去。”
屋子指的是孔姨的家里，按照赵万吉的说法，他下了车一路连喊带跑都没有被理会，好不容易看到三人进了屋子，却砰的一声把门带上，留了他一个人在外面。
赵万吉敲了门，没有动静，里面静悄悄的。
“就在我都在想要不要砸门的时候。”赵万吉说，“门缝里冒出来了很多东西。”
“什么东西？”孟惊鸥问。
赵万吉说：“丝线，一种白色的，丝线。”
说到丝线，在场四人都来了精神，不光是赵万吉，其他三人也见到了，而且不止一次。
“丝线？我也见到了。”孟惊鸥本来就食不下咽，这会儿把筷子一放，双手疯狂的比划，“章善雪走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是丝线，白色的，还会动。”
“我也见到过。”姜浮说，“在一个房间里，赵叔……”她还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赵万吉看了姜浮一眼，解开腰间的围裙，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个小木盒，他把木盒放在桌上，点了点。
孟惊鸥拿过木盒，打开后吓了一跳，差点没给甩出去。
漆黑的木盒里，有东西在蠕动，仔细看分明就是一盒盒黑色的长虫。
“这是什么虫子？”孟惊鸥嘀咕，“铁线虫？”
赵万吉摇摇头。
姜浮接过盒子，也觉得像一种线虫：“这是什么？”
赵万吉说：“是你们见过的那种丝线。”
“不可能。”孟惊鸥道，“这丝线怎么是活的？还是黑色，我们见到的不是白色的丝线吗？”
赵万吉也不说话，顺手拿起自己的筷子，用筷子将丝线从木盒里夹起，小心翼翼的放到旁边的桌布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丝线在放到桌布上的瞬间，颜色竟然和桌布完全融为一体，要不是还依旧在蠕动，可能都要看不到了。
看着这一幕的三人全都露出愕然之色。
“这丝线可以变化颜色？”姜浮说，“我明白了……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这怎么可能呢？？”
赵万吉说：“宇宙之大，品类之盛，没什么不可能。”
白飞光也明白了，他后背窜出一股子凉意，直冲脑门儿，眼前这蠕动的丝线，让他想起了他见过的那栋屋子。
那栋和白栩失踪时的卧室，一模一样的屋子。
他清楚的记得，在他和姜浮破坏了屋子的一部分时，里面的断层露出的就是这样的丝线。
只有孟惊鸥还不明白，茫然的看着眉头紧锁的三人：“喂，喂，什么意思，有没有人给我解释一下。”
姜浮看着他，叹气：“有时候都有点羡慕你。”
“羡慕我？”孟惊鸥指了指自己，“羡慕我的美貌吗？”
姜浮：“……羡慕你光滑如陶瓷般的大脑。”
孟惊鸥：“……”
赵万吉倒是挺宠孩子的，伸手摸了摸孟惊鸥的脑袋，跟摸个智力残疾的孩子似的：“我用刀割了一点下来，发现很不一般，惊鸥，你知道拟态吗？”
孟惊鸥说：“拟态，当然知道了，章鱼是吧？”
赵万吉说：“是的，动物界最有名的就是章鱼，它拟态的原理就是身体里具有上万的色素细胞，这些细胞在肌肉网络的控制下可以进行变化，而我们看到的这种线。”他轻轻的用筷子按住扭动的丝线，“正是它们身体的一部分，可以进行极其完美的拟态。”
孟惊鸥都听傻了，他说：“它们？”
“它们就是章善雪变成的东西。”赵万吉说，“你见到的，长翅膀的她。”
这句长翅膀的它，让孟惊鸥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触电似的抖了抖：“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赵万吉说，“虽然不知道，但也存在很久了。”
姜浮：“存在很久？”
赵万吉说：“嗯。”
姜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它们的……”
赵万吉说：“那得从你小时候开始说起了，小浮，你还记得和你姥爷生活的那段记忆吗？”
姜浮有些困惑，她很想果断的说，当然记得，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她是有关于幼年的记忆的，但这些记忆大多都模糊不清，人记不清楚小时候的记忆很正常吧……姜浮从未觉得有哪里奇怪。
“你还记得，你妹妹到底怎么丢的吗？”赵万吉继续说。
“记得。”姜浮说，“那时候雪刚化冻，我带她出去摘苹果，那树很高，我爬不上去，她比我机灵，爬到了树上，往下扔苹果，我低头捡着苹果，一抬头，她却不见了……”
在漫天风沙的戈壁上，水是珍贵之物，在姜浮的记忆里，有一副清晰的画面，就是一个小姑娘站在树边嚎啕大哭，脸上身上都是鲜血，唯一奇怪的，是她看见这副画面是一个俯视的视角，甚至能看到那姑娘头上扎着的红绳。
面对姜浮的回答，赵万吉没有评价，他继续问：“然后呢？”
姜浮说：“然后就有人来了。”
赵万吉：“谁来了？”
姜浮：“大人们……”
赵万吉：“大人们是谁？”
姜浮沉默片刻：“我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了，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家的，也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记忆再次清晰时，是她已经离开陇西，离开了那黄沙漫天的荒凉之地。
“小浮。”赵万吉说，“没有人来，你是自己走回来的。”
姜浮：“……”
赵万吉：“你姥爷发现你的时候，你站在院子里哭。”
姜浮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却被赵万吉最后一句话堵住了嘴，他说：“小浮，那戈壁滩全是连棵草都不生的盐碱地，哪里来的挂满苹果的苹果树。”
姜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