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禁止非法繁衍承诺书》麦多多多多

83、安置

　　七天后，曙光基地的车队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学校大门口。
　　那阵仗，把趴在窗口张望的王磊几个半大小子激动得直嗷嗷。
　　“来了来了！好几辆大卡车！还有装甲车呢！我的天，真气派！”
　　方堃心里最后那点不确定也落了地，他深吸一口气，招呼大家：“都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按之前分好的组，准备上车！注意秩序，别挤！”
　　人群顿时忙碌起来，拎包的，扛被褥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即将开启新生活的兴奋和匆忙。
　　玲姐甚至把她那口用了好久的大铁锅都用麻绳捆好了背在背上，说是有感情了，到了新地方做饭也得顺手才行。
　　方堃一边组织大家上车，一边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人群后方。
　　原圆还是那副样子，慢吞吞地走在最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周围这热火朝天的景象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空手来的，离开学校的时候，也是两手空空。
　　魏烬倒是利索，自己一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帽檐压得低低的，抱着胳膊开始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方老师，快上车吧！”秦虎从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探出头，笑着朝他招手。
　　“来了！”方堃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已经大部分上车的师生，这才抬脚上了车。
　　车队晃晃悠悠地启动了，驶出了这所庇护了他们一段时间的校园。
　　看着越来越远的校门，不少人都红了眼眶，毕竟在这里经历了太多恐慌，也留下了不少相依为命的记忆。
　　路上还算顺利，偶尔有几只游荡的丧尸，也被护卫队的人利索地解决了。
　　方堃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象，心里沉甸甸的，直到视野里开始出现曙光基地那高大的围墙和瞭望塔，才感觉那股压抑感减轻了些。
　　基地大门比想象中还要坚固厚重，门口有穿着统一制服、手持武器的人员站岗，眼神锐利，纪律严明。
　　核对身份、检查车辆，一套流程下来，严谨得让方堃这个当老师的都暗自点头。
　　进入基地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高楼大厦，而是一片相对低矮但排列整齐的建筑群，道路干净，人来人往，虽然大多面带疲惫，衣着朴素，但眼神里有了点活气，不像外面那样一片死寂。
　　孩子们甚至看到了一小块被开垦出来的田地，绿油油的幼苗看着就让人心生希望。
　　“哇！这里还有电呢！”有学生指着路灯小声惊呼。
　　“废话，没电怎么行，你看那边，好像还有广播喇叭……”
　　初来乍到的师生们看什么都新鲜，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秦虎跳下车，安排大家在一个宽敞的像是以前学校礼堂的地方集合。
　　他站到前面，声音洪亮：“欢迎大家来到曙光基地！我是护卫队第三小队队长秦虎。首先，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人员，进行信息录入。”
　　很快，有几个拿着平板电脑和登记表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流程很简单，主要是登记姓名、年龄、末世前的常住地，以及是否有直系亲属可能也在末世中失散存活。
　　这一下，礼堂里顿时安静了不少，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有期待的，有忐忑的，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悲伤。
　　末世这么久，很多人都已经不敢再去想“家人”这两个字了。
　　“万一……万一我爸妈也在基地里呢？”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怯生生地问旁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语气很温和：“我们会尽力在基地现有数据库里进行匹配的。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请抱持希望，但……也请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说得很实在。希望是有，但现实往往更残酷。
　　方堃也填了自己的信息，老家河南，父母都是普通职工。
　　他写完后，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末世开始时通讯就断了，老家那边情况据说很不好，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注意到原圆拿到登记表时，只是瞥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压根没动笔的意思。
　　工作人员大概也得了秦虎的交代，并没有催促他。
　　魏烬倒是写了，龙飞凤舞几个字，然后就把笔一丢，继续闭目养神。
　　信息录入完后，秦虎又宣布：“接下来，需要请大家到旁边的隔离区进行为期二十四小时的观察和基础健康评估。这是基地的规定，为了防止带入未知的病毒或寄生虫，希望大家理解配合。放心，条件虽然简单，但干净卫生，也有基本饮食供应。”
　　这个规定大家倒也能接受，毕竟安全第一。
　　隔离区是用以前的宿舍楼改的，男女分开，房间不大，但床铺整洁。
　　有穿白大褂的医生过来给大家做了简单的体检，量体温，测血压，询问有无不适症状。
　　一切都很顺利。孩子们虽然有点紧张，但在老师们和玲姐的安抚下，也都乖乖配合。
　　二十四小时很快过去，所有人都通过了评估。接下来就是分配安置了。
　　结果出来得比方堃预想的要快。工作人员拿着名单开始宣布：
　　“未满十八周岁的，原则上进入基地学校继续学业。学校实行住宿制，按年龄和文化程度分班。王磊，赵星宇……你们几个跟我走，去学生宿舍区。”
　　被点到名的学生们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地站了出来，跟着一位像是老师模样的人走了。
　　“成年幸存者，根据身体状况和个人意愿，分配生产工作岗位。刘老师，陈老师，周老师，基地学校目前师资紧缺，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优先安排教师岗位。”
　　三位女老师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光亮，连忙点头：“愿意！我们愿意！”
　　“后勤部同志，基地食堂欢迎您这样有经验的同志。”
　　玲姐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好好！叫我干啥都管！”
　　“于强同志，听说你会修电器？太好了，基地维修部正缺人手！”
　　“孙伟，大壮，你们俩呢？是想去种植区，还是参与物资回收工作？”
　　……
　　一个个名字被念到，一个个都被安排了去处。
　　大家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终于安定下来的踏实感。
　　方堃听着，心里暖洋洋的，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做对了。
　　最后，工作人员看向方堃和另外几个有异能或者身份特殊的人。
　　“方堃老师，您的‘粉笔头暴击’和‘呵斥震慑’异能，基地评估委员会认为非常适合教育及秩序维护岗位。基地学校目前正缺您这样有责任心、有管理经验的老师，如果您同意，将任命您为中学部年级组长，同时参与基地内部分巡逻及新人安抚工作。”
　　方堃推了推眼镜，这安排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立刻点头：“我没问题，服从安排。”
　　工作人员又看向魏烬：“妖族同胞，基地内部目前有妖族的聚居区域，不过我们鼓励妖人混居，彼此了解，你们的工作内容将比较灵活，你们可以先在基地里熟悉一段时间，自行选择。”
　　魏烬没什么表情，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原圆身上。
　　原圆抬起他那双浅色的竖瞳，看了看工作人员，又看了看方堃，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哪也不去。”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看向秦虎。
　　秦虎走过来，拍了拍方堃的肩膀，对方堃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劝劝”。
　　方堃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原圆身边，压低声音：“原圆，基地挺好的，安全，也有规矩。你留下来，和大家在一起，不好吗？”
　　原圆抿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方堃有点急了：“那你总得有个打算吧？你一个人能去哪？”
　　原圆这才抬眼看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回学校。”
　　方堃一愣：“回学校？哪个学校？我们刚出来的那个？”
　　原圆点了点头。
　　“那怎么行！”方堃差点吼出来，好在及时压低了声音，“那里现在空荡荡的，又不安全，你回去干什么？”
　　“那里挺好。”原圆硬邦邦地甩出四个字，然后就不再理会方堃，径直走到秦虎面前，“我确认这里安全了。我走了。”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就要往基地大门方向走。
　　“哎！原圆！你等等！”方堃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原圆停下来，低头看了看方堃抓着他胳膊的手，没甩开，但也没回头。
　　方堃心里那叫一个乱啊。这条蛇，怎么就这么倔呢！
　　好不容易到了安全地方，他非要回那个破学校！图啥？图那里清净？图那里没人管他吃饭？
　　他看着原圆绷紧的侧脸和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无奈。
　　他想起之前自己冲动之下说的“你不想去我就陪你留下”的话，可现在……
　　他看着不远处已经安顿下来、正充满希望开始新生活的师生们，他怎么能抛下他们？
　　责任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像两根绳子往两个方向拉扯着他。
　　秦虎也走了过来，看了看这情形，对方堃说：“方老师，基地尊重个人意愿。原圆小兄弟如果执意要离开，我们也不能强行阻拦。”
　　他转向原圆，语气诚恳：“原圆兄弟，基地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如果你在外面待腻了，或者想换个环境，欢迎你随时回来。。”
　　原圆看了秦虎一眼，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承了这份情。
　　方堃知道，这下是拦不住了。他看着原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成一句：“……那你，自己小心。注意安全。如果……如果有什么事，就回来。”
　　原圆没应声，只是轻轻挣开了方堃的手，头也不回地朝着基地大门走去。
　　他那孤单又决绝的背影，在基地略显嘈杂的背景里，显得格外扎眼。
　　方堃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检查站，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一下子被挖走了一块。
　　这家伙，连句告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