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禁止非法繁衍承诺书》麦多多多多

21、没人

　　方堃和原圆落在药材厂内部的水泥地上，脚下扬起细微的灰尘。
　　厂区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声穿过破损窗框的呜咽，以及他们自己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原圆站在原地，微微仰头，鼻翼快速翕动，仔细分辨着空气中复杂的气味分子。
　　他的眉头渐渐皱起，视线投向厂区最深处那栋红砖仓库。
　　“那边，”原圆压低声音，伸手指向那栋仓库紧闭的铁门，“气味最杂。血腥味，腐烂味，还有很浓的药材味，混在一起。”
　　方堃的心沉了一下。
　　血腥味和腐烂味在这种时候通常意味着不祥。
　　难道这里没有活人了么？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粉笔头，点点头：“走，小心点。”
　　两人一前一后，借着废弃货架、堆砌的破木箱和建筑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朝着仓库摸去。
　　原圆的脚步很轻，几乎不发出声音，方堃也尽量放轻动作，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空旷的场地上，只有他们的身影在断壁残垣间快速移动。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准备快速移动到下一个货架后方时，原圆突然猛地伸出手臂，拦在了方堃身前！
　　方堃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的手臂，连忙刹住脚步，心脏怦怦直跳。
　　他顺着原圆警惕的视线望去，只见在侧面一栋厂房的拐角阴影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肩膀微微耸动，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是丧尸！它似乎还没发现他们。
　　方堃屏住呼吸，缓缓将粉笔头夹在指间。
　　原圆对他做了一个“绕行”的手势，示意从另一侧堆放的破损木箱后面过去。
　　方堃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厂里面也有丧尸，难道关门的时候，还有丧尸没有异变完成？还是有丧尸躲了起来？
　　方堃点点头，两人猫着腰，极其缓慢地向木箱移动。
　　脚下的碎石似乎随时会发出声响，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就在他们即将隐入木箱阴影的瞬间，方堃脚下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砖头！
　　“咔哒。” 声音在寂静的厂区里显得格外清晰。
　　拐角处的丧尸咀嚼声戛然而止。
　　方堃头皮一炸，暗叫不好。几乎同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嗬嗬的低吼和笨拙的脚步声！
　　“快走！” 原圆低喝一声，推了方堃一把，让他先躲到木箱后面。
　　他自己则迅速转身，面对冲过来的丧尸。
　　那丧尸速度不快，但张牙舞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原圆。
　　方堃躲在木箱后，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他捏紧粉笔头，正要冒险探头帮忙，却见原圆不退反进，一个迅捷的侧步避开丧尸挥舞的手臂，右手并指如刀，精准地劈在丧尸的颈侧！
　　那不是普通人的力道。
　　方堃甚至听到了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丧尸的动作猛地一僵，随后像截木桩一样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原圆的动作之快，就如同他打下松鼠一样，迅捷，精准。
　　方堃看着地上那具彻底失去活力的丧尸，又看看气息平稳的原圆，松了口气，忍不住低声感叹：“……你这手刀，比我的粉笔头厉害多了。”
　　原圆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原型时用的更多。人形需要适应发力，还好人骨头不算太硬。”
　　方堃：“……” 这解释，让他无言以对。
　　不过经此一遭，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有原圆在身边，确实安全感提升了不少。
　　越靠近仓库，那股混合的气味就越发浓烈。
　　血腥气已经变得暗沉，混合着尸体腐烂特有的甜腻恶臭，又被一股霸道的中药苦涩味包裹着，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气息。
　　方堃忍不住用手背掩了掩鼻子，胃里有些翻腾。
　　仓库的铁门没有完全锁死，留下了一条窄缝，刚好够一个人侧身挤进去。
　　门用没有上锁的链子拴着，还蹭着一些新鲜的涎液，气味难闻。
　　方堃推了推眼镜，说道：“这大概是刚才那是丧尸留下的，他平时就守在这里……我们两个出现才离开这……”
　　原圆上手解开了铁链，对于人类来说解开它不难，对于丧尸来说，似乎就显得有些复杂。
　　这也说明，里面的……方堃不愿意承认，但里面大概率是尸体，没有遭到丧尸啃咬。
　　浓烈的气味正是从这条门缝里源源不断地涌出。
　　原圆在门口停下，再次确认了一下：“味道是从里面散出来的，很浓。没有活人了。”
　　方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适，从门缝朝里望去。
　　里面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堆叠的轮廓。
　　“先进去看看。”
　　他说着，侧身小心翼翼地挤进了门缝。原圆紧随其后。
　　仓库内部空间很大，高高的屋顶上挂着几盏蒙尘的灯泡，没有亮光。
　　光线主要从墙壁上方几个破败的气窗透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几块昏黄的光斑。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仓库内的景象让方堃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就在仓库中央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显然已经死去多时，腐烂程度差不多，不过创口大小显然影响了他们的“腐化”。
　　有的已经面目模糊，露出森森白骨，有的则相对“新鲜”一些，但皮肤也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肿胀不堪。
　　苍蝇嗡嗡地围绕着尸体盘旋，形成一片移动的黑云。
　　恶臭几乎化为实质，冲得方堃眼前发黑。
　　他强忍着喉咙口的酸水，强迫自己仔细观察。
　　尸体分布得很集中，像是被人刻意拖拽到这里的。
　　地面上有凌乱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呈现出喷溅状和拖拽的痕迹。
　　“原圆，”方堃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指了指那些尸体，“你……能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原圆的视线冷静地扫过尸堆，他的竖瞳在昏暗中似乎能捕捉到更多细节。
　　“大部分伤口不是撕咬造成的。有刀伤，很深，还有……类似斧头或者重物劈砍的痕迹。”他顿了顿，指向一具相对完整的男性尸体脖颈处一道狰狞的切口，“这个很利落。”
　　方堃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那切口确实整齐，绝非丧尸胡乱撕咬能造成的。
　　他忍着强烈的恶心，又仔细看了看几具尸体周围散落的物品。
　　几个空荡荡的背包，一些被撕扯过的衣物，还有几把卷了刃的菜刀和一根断掉的木棍，上面沾着黑褐色的血迹。
　　“他们……他们是自相残杀？还是……”方堃的声音干涩。
　　原圆沉默地走到尸堆边缘，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地面上的灰尘，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摆放的位置和周围杂乱的脚印。
　　“我觉得都有。”原圆站起身，拍了拍手，但内容却让人心惊。
　　“打斗痕迹很乱，但尸体的聚集方式不自然。像是被人杀死后，再拖到这里堆在一起的。”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靠近仓库里面的一堆高高的麻袋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东西掉落的声音！
　　两人瞬间噤声，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方堃立刻举起了粉笔头，对准麻袋堆的方向。
　　原圆则微微伏低身体，瞳孔在昏暗中收缩，像真正的捕猎者一样，无声地朝着声音来源靠近。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原圆动作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迅速绕到了麻袋堆侧面。
　　方堃紧盯着那边，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准备随时支援。
　　然而，原圆在查看后，对着方堃摇了摇头，然后用脚轻轻拨了一下地面。
　　一只肥大的老鼠“吱”地一声从麻袋缝隙里窜了出来，飞快地消失在阴影里。
　　虚惊一场。
　　方堃长长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他放下举着粉笔头的手，擦了擦额角。
　　“是老鼠。”原圆走回来，语气也有点无奈，“这里尸体多，吸引来的。”
　　方堃苦笑一下：“吓我一跳。”
　　他意识到，在这种环境下，原圆超越常人的感知和冷静，是多么重要。
　　如果不是原圆在前面探查，他可能早就因为过度紧张而做出过激反应了。
　　原圆抬起头，看向仓库门口的方向，又环顾了一下这个相对坚固的仓库：“这里的药材味，还有外面丧尸的味道，太浓了，掩盖了尸体腐烂初期的细微气味变化。我之前距离远，只分辨出混杂的腐烂味，还以为是丧尸的味道。”
　　方堃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把尸体放在这里？为什么？”
　　“吸引丧尸。”原圆言简意赅地解释，“这里够坚固，短时间内丧尸进不来，但这么多尸体的味道散出去，迟早会把周围的丧尸都引过来。到时候，这里就会变成一个丧尸聚集点。”
　　方堃脑子里灵光一闪，背后冒出寒气：“wishtoday！调虎离山？把丧尸引到这个坚固但没什么价值的药材厂，那村子或者其他地方就相对安全了？那就是说，这个人……或者这些人，有能力在丧尸环伺的情况下……”
　　原圆点了点头，补充道：“他必须能突围，或者熟悉避开丧尸的路径。而且，他费这么大力气清理村子周边，说明村子对他还有用，他需要在村子里活动，搜索物资或者其他东西。”
　　方堃四下看了看，叹了口气：“这里确实看起来不像有很多物资储备的地方。只是个结实的壳子。”
　　原圆环顾仓库，确实，除了中央那堆触目惊心的尸体，仓库里只有一些散落在地上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中药材，还有一些空置的货架和木箱，显得空荡荡的。
　　如果这里真有大量物资，如此凌乱且空荡，也证明它们全都被搜刮过一遍了。
　　“也就是说，凶手可能还在附近，甚至在村子里？”方堃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比起明面上的丧尸，这种隐藏在暗处、心思缜密且下手狠辣的同類，更让人恐惧。
　　“有可能。”原圆确认道，“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既然确定了这里没有幸存者，也没有有价值的物资，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反而充满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