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禁止非法繁衍承诺书》麦多多多多

106、怀疑的种子

　　根据光头和另外几个俘虏断断续续的交代，方堃拼凑出了大概情况：
　　他们确实属于一个叫“人类生存与发展委员会”的组织，听着名头挺大，其实就是末世后一些拥有武装力量的人拉起来的山头之一，打着恢复秩序、集中资源的旗号，干着吞并小团体、掠夺物资的勾当。
　　以前只是抢夺食物之类的，如今听说了妖族的本事，就开始打这方面注意。
　　北方基地收妖怪，一只妖怪能换不少物资。
　　光头这一队七八个人，只是他们的一支先遣侦察小队。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点人就大摇大摆地来找这群妖族的麻烦，是因为他们之前已经用类似的手段，成功“接收”了好几个零散的小型妖族聚居点或者落单的妖怪。
　　那些妖怪要么势单力薄，要么不团结，被他们一吓唬一哄骗，再加上可能确实有内应提供情报，很容易就得手了。
　　几次成功让他们放松了警惕，觉得这群刚转移过来的妖族也是软柿子，没想到这次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内奸呢？谁告诉你们我们在这里，还有妖族情况的？”方堃追问。
　　光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点真实的困惑：“这个…我真不知道。情报是上面直接给头儿的，就是那张地图…对，地图！”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急忙说：“上面标了好多点，头儿说都是可能有妖族的地方！”
　　地图？方堃一愣。蚂蚁立刻递上来一张折叠起来，有些磨损的防水地图。
　　方堃接过地图，就着篝火的光展开一看，心头顿时一沉。
　　这确实是一张本地及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上面用红色的笔标记了七八个分散的地点，旁边还有一些简短的注释，比如“疑似猴群”、“可能有犬妖”、“新转移点（待核实）”等。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废弃村落，赫然也在其中，旁边标注着“数量较多，种类杂，新迁入”。
　　更让方堃背后发凉的是，这些标记点分布很广，但仔细看，似乎隐隐围绕着某个中心区域，像是……曙光基地的方向？
　　如果这地图是真的，而且“委员会”已经掌握了这么多妖族聚居点的信息，那事情就绝不仅仅是光头这一支先遣队上门找茬这么简单了。
　　这背后肯定有更大的图谋，而且很可能针对的是所有能被他们找到的妖族，甚至可能牵扯到曙光基地。
　　方堃捏着地图，眉头紧锁。他原本以为只是解决了一次小规模的袭击，没想到却可能揭开了一个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他看着地上萎靡不振的光头，又看了看周围或好奇或茫然望着他的妖怪们，感觉刚刚卸下一点的重担，又以另一种更沉重的方式压回了肩上。
　　这天杀末世，真是片刻都不让人安生。
　　他只是一个高三班主任啊，怎么就摊上这么多事儿了！
　　方堃在心里默默吐槽，但看着身边安静等待他下一步指令的原圆和妖怪们，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先把他们单独关起来，严加看管。”方堃指了指俘虏，“天亮之后，我们再仔细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方堃这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不是被丧尸追就是被粉笔头淹没，醒来时只觉得脑袋比睡前还沉。
　　他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
　　原圆像个小守护神似的，依旧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见他醒了，立刻递上水壶和眼镜。
　　“没睡好？”他轻声问，浅色的竖瞳里带着关切。
　　“嗯，”方堃灌了几口水，勉强提了提精神，“脑子里事儿太多。”
　　他想起那张地图，心又沉了下去。不能再耽搁了。
　　他起身走到外面空地上，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几个起得早的妖怪正在活动筋骨，看见他出来，都停下来瞅着他。
　　地上那几个俘虏被挪到了墙角，捆得像待宰的猪猡，蔫头耷脑的，看来昨晚被“招待”得够呛。
　　方堃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大家都起了？正好，有件事要赶紧办。”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那个原型是麻雀，平时负责飞来飞去探路的小妖身上。“麻雀，”他招招手，“得辛苦你跑一趟。”
　　麻雀妖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旁边的木桩上，歪着头：“方老师，啥事？”
　　方堃把那张皱巴巴的地图摊开，指着上面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标记点。
　　“你去这里，还有这里，这里，”他又指了另外两个稍近的点，“告诉那里的妖族同胞，就说‘委员会’那帮瘪孙在打我们的主意，可能也会去找他们麻烦，让他们都机灵点，加强警戒，最好能互相通个气。要是情况不对，赶紧转移，或者……来我们这儿暂避也行。”他顿了顿，补充道，“路上小心，别被人盯上了。”
　　麻雀妖用小爪子扒拉着地图看了看，点点头：“明白了方老师，包在我身上！”说完，它嗖地一下窜上天，很快消失在晨雾里。
　　看着麻雀妖飞走，方堃心里稍微踏实了点。但另一块大石头还压在心上——曙光基地可能存在的内奸。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秦虎队长？
　　他纠结得眉毛都快打结了。
　　告诉吧，万一秦虎就是那个内奸，或者他身边有内奸，这不就打草惊蛇了？不告诉吧，基地可能一直处在危险里，秦虎他们被蒙在鼓里，更容易出事。
　　他一个普通班主任，哪经历过这种谍战戏码啊，真是头疼。
　　原圆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看他眉头紧锁，轻轻用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在担心？”
　　方堃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是啊，地图的事，还有内奸……不知道该不该跟秦队长说。”
　　原圆眨眨眼，他对秦虎一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主要是觉得方堃好像挺信任那家伙。
　　“他……可靠吗？”原圆小声嘟囔。
　　“秦队长为人正派，按理说是可靠的，”方堃揉了揉眉心，“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何况这末世……”他摇摇头，“再说吧，让我再想想。”
　　没想到，他这还没想明白呢，正主就先到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村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
　　没多久，就看见秦虎那高大的身影带着两个队员走了过来。秦虎还是那副沉稳可靠的样子，脸上带着惯有的亲和笑容，一进门就朗声道：“方老师，原圆，我过来看看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
　　方堃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得挤出点笑迎上去：“秦队长，你怎么来了？”
　　原圆看到秦虎，下意识地就往方堃身边贴近了一步，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竖瞳静静地看着秦虎。
　　秦虎看了眼原圆，笑道：“我来附近看看，正好，我这边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他示意方堃和原圆走到一边，压低了些声音：“我们之前不是想办法在玄墨那几个手下身上放了微型追踪器吗？这段时间一直有信号反馈回来。”
　　方堃和原圆立刻提起了精神。玄墨那条大黑蛇，一直是他们心里的一个结。
　　“根据他们活动的范围来看，”秦虎继续说道，“他们活动范围不算大，可以随意外出，但……”他顿了顿，手指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北方基地内部，有一块区域，追踪信号显示他们从来没有涉足过，像是刻意避开。我们猜测，那里可能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他们的核心区域。”
　　这确实是个重要情报。方堃心里盘算着，如果能确定玄墨的核心据点，或许能掌握更多主动权。
　　他正想开口详细问问，突然——
　　“救……救命啊！秦队长！救救我！”
　　一声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呼救猛地从墙角传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是那个光头！他不知何时抬起了头，鼻青脸肿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一种……仿佛看到救星般的急切，眼睛死死盯着秦虎的方向，拼命扭动着被捆住的身体，声音嘶哑地重复喊着：“秦队长！是我啊！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方堃感觉自己的血液好像凉了半截。他猛地转头看向秦虎。
　　秦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双总是沉稳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毫无防备的错愕和震惊。
　　他看着光头，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听到这样的呼喊。
　　原圆的反应更快，他几乎在光头喊出第一声的瞬间，就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半步，隐隐将方堃护在身后一侧。
　　周身那种乖巧依赖的气息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属于掠食者的警惕，浅色的竖瞳紧紧锁定在秦虎身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
　　方堃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为什么光头会认识秦虎？还喊他救命？难道……提供情报的内奸，真的就是秦虎？
　　他之前那些可靠、亲和、负责任的形象，难道都是伪装？目的是什么？为了更方便地……收集妖族的信息，好交给那个什么“委员会”？
　　而此刻，秦虎内心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方堃。
　　他确实认识这个光头！
　　这人曾经是基地外围巡逻队的一个小头目，能力一般，但平时看着还算老实，前几天据说是在一次外出巡逻时遇到了丧尸群，失踪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被捆得像粽子一样，浑身是伤，口口声声说“他们要杀了我”？
　　“他们”是谁？是方堃和原圆？还有这些妖族？
　　秦虎的目光从光头那张惊恐扭曲的脸上，缓缓移到方堃那写满惊疑和戒备的脸上，再移到原圆那冰冷警惕的竖瞳，最后扫过周围那些渐渐安静下来、眼神各异地看着他们的妖族。
　　他的心头猛地一沉。
　　方堃他们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本该“死亡”的基地巡逻队员？
　　而且还受了伤，被如此对待？这里的妖族，难道已经和人类起了剧烈的冲突？甚至到了囚禁、虐待的地步？
　　方堃和原圆……他们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是否已经不再是人类这边的立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双方心里疯狂滋生。
　　刚才还算是融洽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信任像一层脆弱的玻璃，被光头这一声呼救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