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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餐厅环境很雅致,空气中是淡淡的香氛气息,洛楠澄推开包间门,便见洛义城、洛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已经坐定,洛义城身边坐了个面容颇年轻的女人,口红颜色鲜艳,怀里抱着个流口水的婴儿。

      女人见到她的瞬间表情有些用力过猛,“小澄来了?是不是路上堵车了?哎呀,果然是个小美女呢。”

      洛楠澄居高临下地瞧她,挤出个皮笑肉不笑,“谢谢阿姨,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我妈。”

      那张脂粉脸肉眼可见的僵住了,但只有短暂的一瞬间,然后那点不自然就投石入海般销声匿迹。这三儿心理素质不赖。

      不动声色呛了一句,洛楠澄一边坐下一边叫人,“爷爷奶奶......爸。”

      洛老爷子常年板着张棺材脸,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浑浊而锐利的目光审视地投向洛楠澄——和洛义城的油滑大相径庭,他是个典型的老古板,“女孩子家,说话做事要有分寸。”

      洛楠澄全当是耳边风,眼神都没动一下,只在心里冷笑。爷爷一向不喜欢她,她也不屑上赶着讨好,秉持着一贯的“非暴力不合作”,她自顾自低头吃饭。

      “在学校你学习成绩确实不错,可以后出了社会要懂得察言观色,说话不能总这么尖锐。毕业以后进自家公司做个清闲职位,体体面面的。”洛老爷子声音不高,语气不容置疑又自以为是。

      洛楠澄不想辩驳,胡乱嗯了一声。

      一顿饭食不知味,那女人挂着一副虚伪的嘴脸看得洛楠澄直犯恶心,被问到学业生活她便敷衍两句,只盼着尽早解脱。

      可是忍到一顿饭快结束,洛义城道,“等你弟弟长大了,你们两个也互相有个照应,他是男孩子,将来就是你的依靠。”

      这两个字将她一直努力维系的平和戳漏了个眼儿,洛楠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向上涌。

      “依靠?”

      她努力想平静下来,知道跟他们说不通,可身体不听使唤,溢出的话覆水难收,“我凭什么要他做我的依靠?一个流着口水连话都还不会说的婴儿,凭什么配做我的依靠?”

      “洛楠澄,注意你的言辞。”洛义城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怒火。

      “我的言辞?你们怎么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洛楠澄猛地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目光里有把淬火的刀,刮过洛义城,最后停在那个婴儿身上。

      “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所以以后就得依靠——”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个小三的儿子?”

      不等对方反应,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就因为他是个带把儿的?!”

      “洛楠澄!”洛义城怒不可遏,“说到底你不就是担心你弟弟会抢了你的东西?都是一家人,会少了你的吗?”

      婴儿被吓得不轻,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那个女人手忙脚乱地哄,一时间包厢乱成一团。

      眼前的景象像一场拙劣的默剧,洛楠澄站在原地,突然感到心里烈火忽然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寂寥。

      在他们看来,她的反抗不过是对所谓“继承权”的不满。

      真没意思。

      她背起书包走到包间门口,咬牙丢下一句,“我靠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不需要一个便宜弟弟做靠山。我洛楠澄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砰——”一声巨响,她摔门而去。

      洛楠澄没有回家。

      她感到无法呼吸,迫切需要一个能让她自己静静的地方,于是去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公园,小时候她、顾泽野还有凌煦嘉经常在这玩。

      郁郁葱葱的树荫消解了几分夏日的暑气,洛楠澄在湖边长椅上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沸腾的血液和混乱的大脑逐渐冷却下来。

      她知道今天是自己冲动了,人与人的三观之间隔着天堑,去改变别人早已根深蒂固的观念比登天还难,可是她的理智就是被“依靠”这两个字轻轻松松地炸碎了。

      洛楠澄发了会呆,掏了掏书包,本来打算看会小说,才发现顾泽野根本没把那本书整理进她包里,叹了口气,只好掏出物理卷子写作业打发时间。

      直到天渐渐黑了,路灯亮起来,洛楠澄做完了两套题,发觉纸上的字已经看不清。

      掏出手机一看,居然十点多了。正当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带着怒意的熟悉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洛楠澄!”

      她愕然回头,见顾泽野几步冲到她身边,额头上带着亮晶晶的汗,语气很冲,“你丫手机是摆设吗?打了十几个电话都不接!这么晚不回家!你知道我......”话被刹住了,顾泽野一边喘气一边怒视她,下颌线紧绷着。

      洛楠澄这才想起手机开了勿扰模式,解锁一看,一串红彤彤的未接来电躺在那里,来自顾泽野的有十几个,还有一个来自洛义城。

      她连忙心虚地把手机塞进包里,“啊,我没电了。”

      “屁!”顾泽野毫不客气地戳穿她,“我打了这么多电话都是通的!洛叔叔说你早就走了,你一个人跑这鬼地方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知道你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很让人担心吗?”

      “今天下午太冲动了,我到这就是想一个人冷静一下。你看,我把卷子都写完了。”

      洛楠澄掏出写完的卷子给他看,“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顾泽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她身边重重坐下,哼了一声,挤出一句,“不是洛楠澄,你还是人吗?这种情况还不忘记学习。”

      洛楠澄“扑哧”一声笑了,觉得他炸毛炸得挺有意思。

      昏暗路灯下,顾泽野侧过头,猝不及防与洛楠澄清黑的瞳仁相撞。洛楠澄不笑的时候显得平静淡然,甚至有些疏离感,此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一只狡黠的猫。

      一时无话,他们并排坐在长椅上,看着漆黑的湖面。过了一会,顾泽野才闷闷地问,“跟他们吵翻了?”

      “嗯。”

      “因为你那个弟弟?”

      洛楠澄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听她言简意赅说明了前因后果,顾泽野“啧”了一声,皱眉道,“别听他们放屁,什么依靠不依靠的,那小东西以后不成你累赘就谢天谢地了。你洛楠澄需要依靠谁?以后只可能是你让别人靠。”

      洛楠澄顿了一下,这话糙理不糙,如暖流般流入她四肢百骸,然后迅速扩散,驱散了笼罩她心头的那点苦闷。

      “哟,顾少爷今天说话还挺中听。”

      “小爷我哪天说话不中听了?”顾泽野见她心情转晴,回归了嘴贫模式。

      气氛缓和下来,他们又闲扯了一会儿。顾泽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拎起洛楠澄的书包,“走了,回家,等会这片的蚊子都要吃饱了。”

      两人并肩走在公园的步道上。路灯的光是暖的,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

      顾泽野落后半步,看见并排而行的两个影子贴得很近。他的影子比她高很多,肩膀也更宽阔。夜风吹起她的头发,送来一丝洗发水的气息,像是什么花的香味。

      鬼使神差般,他影子的手小心地抬了起来,极其缓慢地轻轻“牵”了一下她影子的手。

      顾泽野像被烫了一下般收回手,心轰然一跳,失序地乱蹦了半天,耳根迅速红了起来,被自己惊世骇俗的行为震惊了......靠,他刚才干了什么?!

      顾泽野暗骂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风吹傻了。可是奇怪的是,心脏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变得鼓胀酸麻,还渗出一点隐秘的甜。

      他偷偷瞟了一眼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洛楠澄,又慌乱地移开视线,加快了步伐,“走快点!我要饿死了,得赶紧找个地方祭一下五脏庙。”

      “你没吃晚饭?”

      “废话,找你找了一晚上哪有空吃饭。小爷还在长身体,少一顿饭少长一厘米怎么办?你负责啊。”

      洛楠澄忍俊不禁,“别贫了,要真是这样你现在都该长到月球去了。”不过,她的确是惊叹于顾泽野这两年的生长速度,甚至一度怀疑他打激素了。

      碍于顾泽野同学的饥肠辘辘,洛楠澄猜他是等不到回家了,四下张望一圈提议道,“前面那条窄巷,好像有几家饭馆。”

      这座城市有很多这样的巷子,市井气息浓厚,外地人往往很乐意在这些巷子里探索,因为这儿的食物往往更正宗,且有烟火气。

      路两侧是些上了年头的店铺,这个点大多都快歇业了,顾泽野饥不择食,随便挑了家不起眼的面馆,掀开了发黄的塑料挡帘。

      一股食物的香味混合着香烟味飘出来,这个店店面狭小,就摆了四五张桌子,靠门的一桌中年男人正在喝酒聊天,还一边抽着烟,声音聒噪。

      洛楠澄皱了皱眉,扯住顾泽野的衣摆,正想说换一家,目光就一下定在那个正在擦桌子的女孩身上。

      “佩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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