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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驰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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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驻地在叶青和闲云共同打理下,开始缓慢而艰难地恢复秩序。
程长老每隔几日便会去探望仍在疗伤的呼师兄,亲自检查其恢复情况。呼师兄的伤势据说在缓慢好转,但元气大损,一直未曾露面。
而金娘和另一些侥幸存活的弟子,情况则更加棘手。他们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神魂受创极其严重,一直陷入深度的昏迷之中,仅靠丹药和阵法维持着生机。
叶青早已将此事通过正式渠道通知了赤心宗的金长老。这日,金长老终于赶到。当叶青见到他时,不由得吃了一惊。
不过短短时日不见,金长老仿佛骤然苍老了数十岁。他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灰暗,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疲惫与痛苦。他那一头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如今已近乎全白,如今倒像个普通的老头。
金长老缓缓抬起眼,看了叶青一眼,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带我去看看她。”
叶青默默引路,将他带到了专门安置金娘的居所。室内燃着安魂香,布置着温养神魂的阵法,金娘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金长老站在榻边,一动不动,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破碎的话语:“...还有...希望吗?”
叶青心中一酸,据实以告:“程长老已看过,神魂之伤最为棘手,非寻常丹药可医。目前只能以阵法温养,稳住伤势,等待...等待她自身的恢复,或寻得对症的天地灵药,或擅长修复神魂的高人。”
金长老缓缓闭上眼睛,在床前站立良久。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背影萧索。
...
这一日,天边遁光闪过,最后落在覃江殿前。
为首的是身着水蓝流云广袖道袍的女修,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容貌姣好眉眼带笑。正是宗门以斗法著称的吴其方长老,金丹初期修为。身后还跟着两位男修。叶青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王宪,他怎么也来了?王宪也看到了叶青,神情激动,甚至还兴奋地朝她点了点头,似乎对之前的事情无任何芥蒂。
吴其方长老落地后,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程长老身上,脸上笑容更盛,带着几分调侃,“程师弟,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这副老古板苦大仇深的样子?”
程长老看到是她,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但还是严肃拱手道,“有劳吴师姐远道而来,请殿内叙话。”
吴其方长老也不客气,一边迈步往里走,一边继续笑道:“支援谈不上,听说这边出了点事,连你都惊动了。心里好奇得紧,顺手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你有点血光之灾,哈哈哈,着实有点意思。我这不就主动跟掌门师兄请缨,过来看看热闹...啊不,是过来帮帮忙嘛。”
“程师弟,你不会不欢迎吧?”
听完程长老脸色似乎黑了几分。
说话间,大家走进了大殿,吴其方长老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一旁的叶青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这就是叶青吧?我听掌门师兄提过一嘴。年纪轻轻,筑基根基打得倒是扎实稳固,灵气圆融内敛,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她笑眯眯地,“有空我给你算上一卦,看看你这小丫头命里有没有什么机缘,或者...姻缘?”
叶青被这位初次见面就要算姻缘的长老看得有些窘迫,连忙行礼:“弟子叶青,见过吴长老。长老谬赞了。”
见自己师父似乎又要开始不务正业,跟随吴长老而来气质较为稳重的男弟子在一旁轻声咳嗽了一下。
吴其方长老这才仿佛想起正事,拍了拍额头,笑道:“瞧我,光顾着看小姑娘了。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指了指,“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子,薛恭,性子闷,不爱说话,但办事还算稳妥。”又指了指王宪,“这位是撄宁子长老托我这次出门顺道代为照看,带出来历练一番的弟子,王宪。你们年轻人,应该更聊得来。”
王宪这才有机会正式向程长老和叶青见礼,看向叶青时,仍是一副自来熟的表情。
程长老待介绍完毕,开口道:“吴师姐此行前来,想必已知晓此地发生之事。情况...颇为复杂。”
吴其方长老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点了点头。随后殿内程长老将事情原委讲给大家听,叶青跟着在一旁补充些细节。
...
有吴其方和程焕两大金丹期长老坐镇,驻地越来越安稳。
叶青总算从连日的高度紧张和繁杂事务中,暂时喘了一口气。这天,她处理完手头的紧要事宜,取出两坛自己之前闲暇时间用山间青梅和灵泉酿制的青梅酒,这会应该酒液澄澈,喝着时候刚好。
她抱着酒坛,来到覃江,运转灵力,将声音传入江心,“晚辈叶青,特来拜见修嫇前辈。”
声音随着江风飘散。片刻,江面水汽无声汇聚,一如以往,修嫇从水波中走出,坐在叶青旁边。
她鼻子微微动了动,这才看向叶青,“小娃娃,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闻着倒是有几分山野清气。”
“回前辈,是晚辈自己酿的青梅酒,手艺粗陋,请前辈品鉴。”
修嫇也不客气,抬手凌空摄过一坛,拍开泥封,仰头便饮了一口。酒液入喉,她眯了眯眼,品味片刻,点了点头:“酸甜适中,灵气虽淡,却与酒性融合得不错,算是用了心思。”
“说吧,小娃娃。你这次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又想打听什么?”
叶青便也直接说道:“前辈明鉴。晚辈驻守的要塞,近日发生了一连串诡异之事,多人失踪惨死,连我那位筑基中期的呼师兄也身受重伤。现场血腥异常,却线索寥寥。宗门已派了两位长老前来坐镇调查。”
“晚辈见识浅薄,总觉得此事背后非同寻常。前辈见多识广,神通广大,不知可曾听闻过类似的手段?或者,对此地旧事,是否知晓更多隐情?晚辈唐突,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修嫇听着,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酒,目光投向浩渺的江面,仿佛在回忆什么。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江水般的深沉:
“哼,这世上的手段翻来覆去也就那些。有些人,为了苟延残喘或追求力量,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她收回目光,看向叶青,“小娃娃,有些浑水,不是你现在的修为该去趟的。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你那宗门既然派了人来,就让他们去查。你嘛...”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有空多酿几坛这样的酒,比什么都强。”
叶青也不再追问,“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提点。”
修嫇摆了摆手,将剩下的酒收起,身形再次开始淡化,往后看了看,“酒不错,老身收下了。有人找你。”
话音落下,她已融入水汽,消失无踪。
她下意识地往后转头,只见不远处,看到王宪正沿着江岸东张西望地寻来,看到她站在江边,眼睛一亮,激动地小跑过来。
“叶青,总算找到你了!”王宪跑到近前,气息微促,“你不知道,这几天在要塞里单独见你有多难,不是被程长老叫去问话,就是在忙防务,身边还总跟着那个闲云。”
叶青看着他,语气平淡:“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王宪被她这冷淡的态度弄得一滞,刚才的激动劲头也消下去不少,脸上露出些许局促,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声音也低了下去:“...也,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见见你,看看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叶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偷瞄叶青,见她虽然没有笑容,但似乎面色缓和了点,没有立刻走开,便鼓起勇气继续说:“青玄宗那次比赛后...我还以为,我可以和你做同门的。”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遗憾,“谁知道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不忿:“谢庐通那小子...哼!我帮你教训过他了。我给他茶水里下了药,让他躺了好几天。” 说着又看了看叶青反应,声音不自觉又低了下去,“当然,我知道那也没什么用...”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纨绔、如今似乎成熟了不少的少年,终于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如今是太上长老的弟子,前程远大,专心修炼才是正理。”
王宪听到她语气放缓,眼睛又亮了起来,连忙点头:“我知道,师父对我也很严格,我这次出来历练也是好不容易求来的...”
然后又喋喋不休地说起他修炼的日常事宜...
叶青现在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俩...有这么熟吗?
王宪却似乎并未察觉,他继续说着自己如何刻苦,师父布置的任务多么艰难。
“王师兄,”待到王宪话音稍顿,叶青终于开口,“修行之路,本就如逆水行舟,各有各的难处。师兄能得名师指点,勤勉修行,未来定然可期。”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如今驻地初定,百废待兴,事务繁杂。若无其他要事,我还要去巡查,恐不能久陪了。”
王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笑意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