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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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从和谢原分手，许轻舟用最快的速度办理了离职、退租、搬家，从北方回到了南方。
3月的小镇，春风和煦，香雪海的梅花还没有落幕，树山上的梨花已经跃跃欲试。
方远骑着自行车，拿着青团，停在许轻舟家门口。
“轻舟，我妈让我给你带的青团，快出来拿，我要来不及上班了！”
“方远？进来，快来！”
“怎么了？”方远边往院子里进，边四处张望“哎，你这院子可以啊，这才不到两个月，焕然一新啊，你上辈子是个花神吧！”
“快别磨叽了，赶紧进来”许轻舟的声音有些无奈的着急。
“怎么了，我看……擦……你这是水漫金山啊。”
“我这是水淹小船，赶紧把阀门关了，帮我把画抬到北边卧室去。”
这房子是许轻舟姥姥的，小时候他经常住在这里，后来，他每年寒暑假才回来待一阵。姥姥姥爷过世后，他很少再回来了，房子一直空置着。
许轻舟两个月之前回来，着手收拾，现在小院已经初具模样了，许轻舟在生活上很少委屈自己，生活里太多事情难把握，自己能把握的时候，就要尽量让自己满意。
姥姥喜欢养花，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喜欢，姥姥生前种植的玉兰正当时，旁边的垂丝海棠也打了小花苞，他又给小院新移植了绣球、杜鹃，以后玉兰、木香、桂花……小院能季季有花开。
今天早上，他收拾库房到一半，手上粘了些颜料，拧水龙头洗手的时候，水管突然爆了，许轻舟的小姨是个美术老师，出国之后，许多画都放老家的库房里，幸亏垫着矮架防潮，才没被淹。方远来的时候，许轻舟正手忙脚乱的把几幅没在矮架上的画往上挪。
俩人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把画都挪到卧室，把沾湿的画简单处理了一下，又去拐角的五金店买来工具，把水管修理好。
“完蛋！今天又没打上卡，还得去找老驴请假”方远在职校上班，是个闲职，走的他妈妈的关系，之前一直处于离职和不离职的天人交战中。老驴是他上司，副校长，姓吕还长着一张驴脸，因此得名“老驴”。
“你没跟谷姨提过啊。”半年前方远就在微信里跟许轻舟说想辞职了。
“我上次刚起个头，还没提不想干了，你谷姨差点没把我揍死。”
许轻舟有些忍不住笑。方远家里条件不错，但谷姨希望他能稳稳定定的在家，哪里也不要去，结婚生子到老，所以第一时间扼杀了他想出去闯荡的萌芽，给他找了份学校政务的工作，那个时候方远正和中心医院一个姓齐的医生眉来眼去，也就半推半就的留下了。谁成想，接触下来，方远发现那医生是个朝天椒，他实在受不了管束，爱情还没开始开花就谢了。
“我看你上的不是挺来劲吗？早上急急忙忙的。”
“我能不急忙么，自从上次我起头说单位不行，我妈琢磨我可能不想干了，天天早上暴力叫我起床，撵我上班，回来还要旁敲侧击验证上班成果。”
许轻舟斜眼看着他“你不是这样容易屈服的人啊。”
许轻舟的眼睛不是特别大，但是狭长狭长的，睫毛又长又密，这样带着笑斜眼看人的时候，闪着光，再加上说这话的声音也懒懒的，带着点调侃的味道。方远看了一会，忍不住“操”了一声。
“你要是个女的，我非折你手里不可。”
许轻舟一时无语“你是不是有病。”
方远“哎”了一声，向上拐着弯的音，“对喽~我从小就是颜控，不然也不能对你一见倾情，再见成兄弟，不过我没病，本人性别男，取向女，你再好看，我对你也下不去嘴。”
“你嘴太臭，我也不想进去。”
“靠，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你不要人身攻击。”
“滚，人身攻击得有前提，你不具备这个条件。”
“切，你才不是人，你这个毒舌，怎么该发挥的时候没发挥。”
许轻舟抬头瞅了他一眼，方远瞪眼回视，眼里在问“我说的不对么。”
许轻舟有些无奈，只能笑笑说“对，但是没必要。”
方远回头把手里的工具放在柜子里，坐直了一些。
“哎，算了，不提了，我跟你说，我们单位新来一老师，帅的一批，现在天天上班能见到，我还在观察阶段。”
“你这么快就不是性别男，取向女了？”
“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一直很直，但你不直啊，我操碎了心为的是谁？”
明明在说他工作的事，许轻舟也不知道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有些无语“你别为我操心了，收拾好你那破碎的心赶紧去上班，为自己向老驴请假想个好点的借口吧。”
“我要说我助人为乐了，老驴估计不能相信。”
“你试试吧，就说我是你证人。”
“你可拉倒吧。”方远开始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
“还有，轻舟，我以后不往外走了，就在家了，年前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妈单位的李阿姨心梗没了，咱姥姥姥爷那个时候……也挺突然，我妈一直血脂高，颈动脉还有斑块，吃药控制着，我不太放心。
再有，你现在不是也回来了吗，我差不多也想好了，以后就好好上班了，咱哥俩还能大宝天天见，也不错。”
许轻舟看了他一会儿，给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许轻舟姥姥姥爷身体一直不错，姥姥是脑溢血没的，没过一个月姥爷也走了。许轻舟在给姥爷收拾的时候发现姥爷把平时用的药停了，可能是太想姥姥了。
等小姨从国外回来奔丧，许轻舟没跟小姨说这件事，他希望小姨开心。姥爷丧事结束，小姨跟许轻舟一起把房子收拾了一下，姥爷在遗嘱里把姥姥的首饰留给了小姨，房子给了许轻舟，存款给俩人一人一半，小姨没要，把这些都留给了许轻舟，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可从那天开始，许轻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家了。
方远是个不消停的。
5月，枇杷刚上市，他就约了职校的老师过来摘枇杷，也叫了徐久。
许轻舟接到方远电话，让他去路口接一个姓徐的老师，坐电车过来的，带路到他家，顺便来家里拿枇杷，他本人在杀鸡，倒不出手。
许轻舟家门口100米，就是电车站，他洗完手边穿外套边往外走，本来想在门口等着，电车来的时候过去迎一下，正好能接上人。谁知刚一推门，差点撞到人，许轻舟吓了一跳，真的一跳。
许轻舟家门口有一棵梧桐，几十年了，上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搭配白墙黛瓦的老建筑，很是漂亮，徐久挺长时间没见到这么高大的梧桐树了，不自觉拿着手机拍照，听到开门声向后退了一步，谁知道许轻舟边穿衣服边低头走路，根本没想到门口有人。
徐久看到许轻舟向后闪动窜跳的动作，有些想笑，但绷住了，马上道歉“对不起，这棵树挺特别，我没注意，离门口太近了。”
许轻舟看着门口的人，第一感觉是高，他182，徐久看着至少比他高5公分，皮肤不算白，但五官硬朗，穿着米色卫衣，深色运动裤，看不出年纪，应该不到30。这一眼，许轻舟闪过脑海的词是风姿特秀。
可能是镇上陌生人少，再加上正好抬头看到电车离去的尾巴，他第一时间想到就是方远让接的人。
他试探着问“职校老师吗？”
果然，徐久有些微愣后慢慢起了笑意“是的，你是？”
“我是方远的邻居，走吧，我带你过去找方远。”这人笑起来挺好看，许轻舟想。
“麻烦了，我叫徐久。”
“我叫许轻舟。”许轻舟边引路边自报家门。
“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吗？”徐久问。
“是的，言午许，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许轻舟有点想笑，这诗句太过耳熟能详。
“挺好听，寓意也好。”徐久说。
“是吗？”许轻舟笑笑，没有多说。
方远家很近，没给他们太多时间寒暄就到了。
在接到方远电话的时候，许轻舟以为方远是在家偷懒，没想到他真的在杀鸡。看样子，应该跟鸡对峙有一会儿了，院里鸡毛乱飞，方远手里拿着个网鱼的捞网，正准备趁鸡不备。
看他们进来，嚷嚷到“快帮我拦着点周扒皮，他每天半夜鸡叫，今天就拿来给大家下酒”
等这只叫周扒皮的公鸡终于成为方远的刀下亡魂，徐久才倒出空问“吕老师他们呢？”
“跟大禹去摘枇杷了，你要去的话，让轻舟带你去”大禹是方远的外甥，暂时跟着谷荣住。
许轻舟一眼扫给方远，似在询问“你在开玩笑吗？”
许轻舟不爱上山，小时候在山上被蛇钻到裤子里过，现在仍然心有余悸，方远时不时就拿这个笑他。
但许轻舟还是很给方远面子，面向徐久，指了个方向，说“那个方向走10分钟。”
徐久也不知看没看到他俩的眼神交流，道“一会吃完饭再去吧，我现在有点饿了，先储备点能量。”
这人倒是有眼色，既然带路的任务已经完成，许轻舟没久待，跟方远聊了两句，就准备回家了。
“你枇杷还没拿呢？”方远说。
“我明天再来，今天还有事。”
“那晚上过来一起烧烤啊。”
“不来，回不来。”
许轻舟确实有事，他前些天定了几个花架，今天约了人过来量尺寸。
等尺寸量好，再去店里确定好样式和材质，又买了几株月季花苗，回来已经是傍晚了。门上挂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放着枇杷，还盖着几个枇杷叶，在余晖里闪着毛绒绒的光。许轻舟把枇杷拿回家，洗手煮了一碗鲜虾面，吃完面，把月季栽好，在院子花架下吃枇杷，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烧烤香味，听见方远家不时传来吵闹声。
“哎，这鸡翅熟了么？你就抢啊。”
“八分熟，再不吃没了。”
“你有病吧！”
许轻舟小时候，家里也经常这样热热闹闹，姥姥姥爷、小姨、妈妈和那个人，还有他，尤其是周末，烧烤架一支，一串串羊肉摆上去，用不了多久就滋滋冒油，不一会方远就能循着香味跑过来，大人们说话聊天，两个小孩吃饱了就追跑着玩……
后来，小姨在他初中的时候出国了，家里聚餐就少了，妈妈和那个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奇怪，没多久那个人也走了，家里就慢慢冷清了。
再后来，他高考考上了喜欢大学，全家都很高兴，妈妈特意给他做了很多他喜欢的菜，全家一起庆祝，那是这个家最后的欢乐时刻了。
没过几天，等他取通知书回来，就听到了妈妈溺水的消息。
姥姥姥爷一直想不明白，妈妈中考体育游泳满分，水性很好，怎么会溺水呢，分明河岸很矮。
那以后，许轻舟经常会做梦，梦见妈妈，梦见小姨，也梦见那个人，梦里有吵架声、哭啼声，可总是隔着一层雾，看不见、听不清，也摸不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