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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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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过去,梁馥回到北城。
孔寻说要商量巡演事宜,所以她早早到了公司。
到了练习室,却没看到郭沅平和金衍。
“他俩还没来?”梁馥问。
董澄从钢琴间抬起头:“来了,楼上听孔寻训话呢。”
梁馥趴在沙发背上看她:“怎么?要出专辑了?”
董澄摇摇头:“不清楚,一会儿问问他俩。”
在练习室待了十几分钟,梁馥收到孔寻的消息,让她上楼开会。
会议室里。
孔寻将刚打印出来的乐队巡演策划案递给梁馥:“你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我们就按这个去安排了。”
她翻开策划案,上面从场地、选歌到日期的安排十分详细,从头到尾看过来,梁馥不觉有什么不妥。
她将策划案合上:“可以的,你们去安排吧。”
“那就行,跟我去财务部吧,现在就等您这位金主拨款了。”
梁馥点点头,跟着他走出会议室。
巡演准备比梁馥想象中顺利,音乐节过后,乐队就没有行程了,几乎每天泡在练习室里,排练一会儿玩一会儿,玩尽兴了又写写歌。
闲了几天,归虹酒吧的老板给梁馥打了电话,问乐队有空的话能不能到酒吧驻场唱几天。
当时正好在练习室,梁馥公放给队员们听,大家都同意,梁馥也就应下来。
归虹酒吧是一个对乐队很有意义的地方。
大学时经常和陈京弥去酒吧喝酒,慢慢也就跟酒吧老板熟悉了。
大一他们乐队组建成功后,大多时候是自娱自乐,或者在学校里的演出活动里露面。
大二开学后不久,老板知道他们在搞乐队,请他们到酒吧驻唱,他们最早的一批粉丝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大四那年暑假,梁馥在酒吧遇见孔寻,乐队签了公司。
非花是个小公司,当时马上要破产了,梁馥出资帮忙渡过了难关,所以乐队在公司的自主权挺大的,没有什么束缚。
归虹酒吧的装潢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化,结束乐队的驻唱生涯之后,也没就此断了联系,有空没事的时候就去酒吧喝一杯。
梁馥一开始挺抗拒的,因为那里关于陈京弥的回忆太多了,后来时间久了,梁馥也就放下了,将有关陈京弥的一切抛之脑后。
因为酒吧老板打来的电话,乐队五个人挑了个时间,约着到归虹喝一杯。
刚到酒吧门口,就看见男人的背影,金衍叫了一句:“姚叔。”
老板姓姚,大家都叫他姚叔。
正和前台讲着话的男人转过头来,看到是他们,笑着迎上来,带他们上二楼,他特意为乐队留了一个包厢。
等他们点好想喝的,又闲聊了几句,姚叔才离开。
酒过三巡,梁馥借着点醉意坦白:“朋友们,我有件事想说……”
梁馥知道如果自己不说,让别人告诉他们,或者他们自己发现,肯定会跟她生气。
郭沅平瞥她一眼:“什么?”
“……我准备跟陈京弥结婚。”
郭沅平一口酒喷出来,吓了旁边金衍一跳,他放下酒瓶,猛地眨了眨眼:“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你是在说你要和陈京弥结婚吗?”
“……嗯。”
金衍回过神摆摆手:“知道了,是我喝大了。”
沉默半响又问:“真的?”
梁馥答:“真的。”
一时间,包厢陷进死一般的寂静。
梁馥紧握着杯壁,看着他们四个:“好像、可能、也许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确实,放在以前听到这话,这种无比肯定的事,他们四个连眼神都不带给她的。
只是六年太久了,久到陈京弥已经从现实中的人变成了记忆里的人,他们现在都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向最稳重的董澄在这时开口:“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温甫接着她的话问:“对啊,怎么这么突然?”
梁馥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也不好定义。
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协议,还是妥协后的权宜之策?
半晌,也只是用了陈京弥说服她的话:“家里知根知底的,觉得挺合适的。”
明眼人都知道有所隐瞒,何况这么多年的老友。可没人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似乎是知道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刻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沉默。
金衍喊了一声:“请进。”
门被推开,出现的是姚叔。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比姚叔高一个头。
五人将视线投过去,无一例外地愣在原地。
陈京弥拿着一杯白兰地,从姚叔身后走出来。
“你们好啊。”
包厢里没人说话,梁馥感受到好几道目光落在她脸上,知道他们都在看自己的态度,梁馥开口道:“进来吧。”
陈京弥在梁馥身边坐下。
姚叔离开后,包厢里又陷入沉默。
见没人说话,陈京弥开口解释:“平时总定的包厢没了,姚叔说是你们来了,就过来看看。”
梁馥对此存疑。
姚叔是知道他们分手多年的,怎么会主动告诉他乐队来了。
金衍感觉到他和梁馥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十分有眼力见地说了一句:“恭喜你们,好事将近啊。”
碰杯声响起,陈京弥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梁馥。
他没想到梁馥这么快就告诉他们了。
那天在酒店,梁馥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他正在想这是什么意思,梁馥转身就要走,他连忙跟上去,刚想开口问,就听梁馥说:“陈京弥,我愿意跟你结婚,你看着安排吧。”
说完把他人往里一推,关上门就走了,剩他愣在原地。
他知道这些话也是梁馥纠结许久冲动之下说出来的,后来也没敢去追问,生怕梁馥反悔。
现在却发现梁馥已经将要和他结婚的事情告诉了关系亲近的人,这就不是冲动了,是真的愿意和他结婚,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
虽然原因可能不像他希望的一样,但陈京弥认为这也是一种胜利,时间还很长,他有信心。
陈京弥笑了下,起身离开:“你们聊吧,我只是过来敬个酒,就不打扰了。”
送走这尊大佛,梁馥又成了众矢之的,她连忙摆手以示清白:“我可不知道他来了。”
包厢的灯光时而绚烂时而昏暗,映着梁馥,让她的脸色变幻莫测。
梁馥试图将此事揭过:“不说这个了,聊聊音乐,或者什么别的。”
郭沅平瞪大眼睛看着她:“怎么可能不聊这个?”
梁馥有些力不从心,扶额苦笑,举手作投降状:“还要我交代什么?”
温甫转转杯中的酒:“先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又勾搭上的?”
梁馥如实回答:“就相亲那天。”
温甫有点震惊:“那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董澄接一句:“别忘了他俩是真爱过。”
“也对哦,爱人再见!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再见倾心!坠入爱河!如胶似漆!”金衍摸摸下巴,“直接步入婚姻殿堂也不是没有可能。”
梁馥拧眉:“你哪来这么多词?”
金衍一挑眉:“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梁馥简直想把酒泼他脸上:“不对!简直一派胡言!胡编乱造!信口雌黄!妖言惑众!”
“别在这成语大战了,从实招来。”
董澄一拍板,两人瞬间安分下来。
“我说实话也没人信啊。”梁馥欲哭无泪,“相亲那天遇到,然后聊了聊觉得各方面都挺合适的,家里也觉得年龄到了,就决定结婚了。”
温甫怀疑地看向她:“就这么简单?没说谎?”
简单肯定没这么简单,但她可是一句假话没有,所以梁馥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
四人这才放过她,将话题又转回巡演上。
喝到最后,只剩董澄勉强算是清醒。
姚叔叫了代驾,分着将几人送回家。
梁馥靠在白色奥迪的车头,和董澄挥手道别。
冷风吹得醉意散了些,梁馥打了个哈欠,眼底倦意明显。
正愣着神,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未婚妻,送我一程。”
今夜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梁馥回头,向声音来源看去。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陈京弥抱着臂,笑着走过来,视线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梁馥不知道是该先质问他对自己的称呼,还是先思考面前这人为什么短短一晚上出现两次。
梁馥转过头:“我还没有违法乱纪的打算。”
陈京弥走进了些,梁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想来他也喝了不少,不过陈京弥酒量一向很好,梁馥从没见他喝醉过。
陈京弥靠在她身旁,揉了揉眼睛,看向她:“我有点醉了,可以跟你回家吗?”
梁馥此刻想起一句话。
你信我是秦始皇还是信陈京弥喝醉了?
“不可以。”梁馥拒绝的干脆。
“你忍心看我流落在外,露宿街头吗?”
陈京弥像是打定主意演到底。
梁馥刚想把他推远点,视野里出现一辆小蓝车,正好截在话口。
和代驾师傅交涉完上车,陈京弥已经坐上后座了。
酒精麻痹她的感官与力气,梁馥也没再说什么,总不能真把他赶下去。
车子汇入夜色。
梁馥靠在后车窗昏昏越睡,却强撑着睁着眼皮。
余光瞥见身侧人熟悉的脸,梁馥有些模糊了。
放空了十几秒,终于合上眼皮,身体向一侧失重,随即被稳稳托住。
耳边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但却听不清是什么,最后都化作均匀的呼吸声,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支撑物上。
梦里是像云朵般松软的世界,梁馥躺在正中央,被温暖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梁馥迷迷蒙蒙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蹭了蹭枕着的地方,感受到的是和枕头截然不同的触感。
她正被陈京弥拥在怀里。
梁馥抬头,正对上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一时间有些恍惚。
记忆像是堆满储物盒的杂物间,她不知道该拾起哪一个盒子。
地下车库静得能听见回声,代驾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车里只余他们两人。
呼吸喷薄在彼此脸上,她看到陈京弥两颊泛起红晕,似是被车内暖气熏的。
梁馥下意识抬手去触摸那抹红晕,刚碰上就被面前的人抓住手腕。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柔软的吻。
梁馥闭上眼睛,不避不躲,像是某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全身心地回应这个吻。
直到胸腔中氧气快要消失殆尽,她才终于从这场荒唐中清醒过来。
近在咫尺的是陈京弥意动的脸。
察觉到她的停顿,陈京弥从沉沦中睁开眼睛。
梁馥推开他,试图将刚刚意乱情迷时过快的心跳安分下来。在瞥见陈京弥舔了下唇后,脑子里绷着的弦,倏地一声断掉。
终于想起此时不是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