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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黎异村诡事六 ...

  •   雪未停,落满朱红色的宫墙和黄色的琉璃瓦,天地间是白茫茫的一片,漫天的雪花飞舞着,为令晏国必亡的结局,多点一丝悲凉。

      “开门——!”

      “开门投降!”

      城墙外叫唤的声音此起彼伏。

      咚咚咚。

      这是厚重的城墙被撞击的声音。

      杀伐之声和雪花一样,落在皇城的每一处。

      花不语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宫女正在某处穿堂里做些针线。听到杀伐之声,几位女孩不约而同地僵住了。一位正在做着针线活的,手中的针蓦地落地,她慌忙去捡,手控制不住地哆嗦,怎么都捡不起。

      另一位宫女反应很快,她说了一句:“我们逃吧!”说完,虽然她脸色苍白,还咬着下唇,走路还是哆哆嗦嗦的,但还是跑出房间。

      花不予强迫自己稳住呼吸,见状,快步跟上她,两人一起跑着。

      花不予边跑,边问:“姐姐,我们怎么跑?”

      那宫女道:“不知道,总之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保暖的衣服穿身上,多带点值钱的东西。”

      花不语:“嗯。”

      一声“城破了”从远处传来。

      皇城中顷刻间充斥着宫人们的哭喊声、砸碎殿门的轰鸣声以及士兵的厮杀声。

      花不予和宫女,穿过层层宫门,就像她刚入宫门的那天一般。只不过这次,华丽的宫墙,变成了断壁残垣,沾满了血渍。如今仓惶逃亡代替了曾经的小心翼翼。

      “这边有两人。”

      两人身后响起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和声。与此同时,残破的宫门出现在不远处,只差一点点,两人就能逃出升天。

      两人拼劲全力朝宫门奔去,不敢有一丝的停留。最终两人隐在皇城外的黑色街巷中。

      花不语逃出不久后,便和宫女各奔东西,各自投奔自己的亲人。

      雪还在下,寒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每位难民脸上。妇人抱着不已啼哭的婴儿,体力不知的人走着走着便倒下,永远葬在这片土地上。花不予将身上的破旧棉衣紧紧裹着,跟着队伍向花德镇走着,纵然棉鞋已经磨破,脚趾已冻得发紫,但她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知道,要是在此刻停下,她的结局只有死亡。

      历尽万难,终于到了花德镇的镇口,空气中飘有米香,她跟随着人群,走到一处简陋的草棚,看见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男子带着奴仆给难民分发米粥。

      花不予拼尽全力挤到最前面,抬眼一看。

      “不予……表妹?”那男子手中的粥勺掉回锅里,他猛地绕过粥棚,一把扶住要晕倒的花不予,难以置信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副样子!”

      这男子正是她远房的表哥,钱元忠。

      钱家宅院里,当花不予捧着热水,断断续续说出皇城被破的惨状,钱老爷瞬间变得惨白,冲着钱元忠嘶声吼道:“快!快收拾所有金银细软!元忠,快!我们得逃!”

      钱元忠被他爹这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惊呆了,不解地喊道::“爹?!就算皇城破了,令晏国亡了,天高皇帝远,我们也不至于逃吧!”

      钱老爷气得浑身发抖,铁不成刚:“你这个蠢货!令晏国亡了,我们家是靠着令晏国在才有如今这般风光。很快新来的官就会上任,第一个拿我们开刀。”

      然而,钱老爷既是深谋远虑,但总归是迟了一步。他话音未落,镇外就传来了,新官吏即将到任的消息。

      第二日,门传来一声重重的响声。

      “砰!”

      有人狠狠撞击着钱家的朱漆大门。一群官兵闯入,瞬间涌漫了整个钱家。

      其中一个官吏冷笑着大声道:“奉新任太守令,查抄前朝逆产!钱家资敌叛国,所有家财,全部充公!”

      钱老爷一听,体力不支,身子往后倒去,幸好有钱元忠和管家扶住。

      官兵将钱的金银细软装了很多箱,一箱箱从钱家往外抬。

      往日热闹的钱家大宅顷刻间已不复存在,如今只剩一座空荡荡的宅院壳子。

      官吏走之前又补充一句:“限你们今明两天搬离府,从现在起就没有钱府了。”

      钱家当天就遣散了所有奴仆。几人收拾仅剩的衣服,失魂落魄地走出钱府,可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吹着寒风,怔怔地望着。

      花不予从怀中拿出一点金饰,这是她逃出皇城前悄悄收起来的。她递给去钱元忠这金饰,轻声道:“表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都要活下去。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钱元忠抬起头,看着花不予如此坚韧,自己身为一男子还一蹶不振。他握紧花不予给他的金饰,重重地点点头,喉结上下滚动着。

      几天后,在花德镇德一个小巷,一家小铺开业了。花不予在柜台后忙活着,钱元忠在店里打扫着。

      文瑛看到这里,不禁感叹道:“这花不予,个性真不错,怎么会变成后面这样?”

      文晚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沉声道:“或许接来下的记忆,让人不忍多看。”

      日头西沉,暮色愈近,天空染上湛蓝的颜色。

      花不予背着装满满满货物的背篓,从郊外往镇口赶,她今日动作慢了些,回家的时辰迟了。

      镇口在这个时候,来往的人少,在湛蓝色的天空笼罩下,更多几分僻静。傍晚的天色下,道路两边的树枝投下黑影,地上的黑影看上去张牙舞爪的,不由让人害怕。花不予加快回家的脚步,她身后还传来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她一停,脚步也停下,她一动,后面的脚步也响起了。

      她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枝桠的沙沙声。

      她正要松口气。

      “呜呜呜。”

      她被人用布捂住口鼻,片刻便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醒来,想要张口,口里被人塞入异物,身下是粗糙的草席,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陈腐、牲口粪便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也被捆着,还有她的脖子也被绳子拴住。四周都是暗的,她惊恐像脖子上的绳子一般将她的心牢牢缠着。

      好像是屋外传来几人交谈声。

      “这丫头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下地干活的料,便宜点!”

      “大娘,你要是不要,我就送到下一家。”

      “算了算了,就这个价。”

      自那日起,花不予的世界只有这间散发着霉烂气味的棚房,脖子的麻绳拴着了她的自由。

      每当夜晚来临,门外就会响起令她恐惧额脚步声,花不予的每一根神经都会变得紧绷,身子不自觉地颤抖。

      棚房的门被人打开发出的“吱呀”声后,伴随而来的就是她凄厉的惨叫和哭嚎。再后来,渐渐她不再惨叫,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白日的生活并没有好到那里去。他们会送来连猪狗都不吃的残羹冷炙,时不时送饭的人还会嘴里咒骂着:“真是赔钱玩意,花了我们这多银子,还要吃饭。”

      花不予不管他们送来的吃食,是不是馊臭的。她都会强迫自己一点点咽下去,她不想死。

      他们根本不管她如何解决屎尿。久而久之她的方寸之间,充满了恶臭。哪怕只能在这个污秽的环境艰难求生,哪怕生活比狗都不如,她也不想死,活着才有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

      直到某天,花不予止不住的干呕,令她最害怕的事情来了。她蜷缩在草席上,手抚摸着自己不再平坦的小腹。在这种环境下,她的肚子渐渐隆起,只有一种可能,她怀孕了。

      那老婆子知道她怀孕后,给她一些能吃的食物,不再是残羹冷炙,花不予的待遇似乎好一点。老婆子每每来看的时候,总是打量着她的肚子,嘴角总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在没有月亮的深夜里。

      绞痛从花不予的腹部传到全身,她蜷缩着,指甲不断刮着木墙,发出“嘶嘶”的声响。

      没有产婆,没有热水,在肮脏污秽的方寸之间,只有她自己,只有她自己能和这命运做抗争。

      不断的阵痛,一次次袭来,此刻的痛苦第一次让她有轻生的念头。汗水浸透了她破烂的衣裳,夜风穿过,黏在衣服上,冰冷极了。

      她一开始还有力气凄厉的哭嚎,最后只剩呜呜的声音。

      她恍惚间还能听到老婆子在外面的抱怨声:“真是的,会不会孩子生不下来?那我们不是亏了吗?”

      一声婴儿的啼哭。

      “哇啊——哇啊——”

      花不予在通过两日的折磨,终于诞下一个孩子。——男孩。

      孩子的啼哭引来屋外的老婆子,她拉开门,屋里迎来唯一光亮,刺入的阳光照在花不予毫无生机,面无表情的脸上,整个人躺在草席上,愣愣地看头上的棚房顶。

      老婆子欢喜将孩子抱在怀里,关门便离去了,屋里又回到暗无天日的日子。

      随着婴儿的诞生,夜晚棚房外响起的脚步声,不再是一个人。

      门外传来了那老婆子冰冷而精于算计的声音:“买她花了那么多银子,不赚回来怎么成!”

      终于在某日花不予掐死了那个婴儿,也在那一夜,她一个人在棚房渐渐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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