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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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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沈知蕴在院中逗猫,昨日沈鸿发了好大一通火,而他这次是动真格了。
将沈竟打了一顿,无论林如雪和老夫人如何劝说都无果。
这一顿打,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了。
沈竟昨夜杀猪般的哭喊声,如今还在她脑海中回响。
今日,将近晌午,张嬷嬷来院中找她。
“大小姐!”张嬷嬷语气上扬,“赶紧收拾收拾吧,永昌伯爵府的大夫人来了。”
看来父亲还是想要将她嫁给秦绍那个浪荡公子哥。
“小姐命可真好,马上就是永昌伯爵府的当家主母了,奴家在这恭喜小姐了。”这京城谁人不知,这永昌伯爵府的二少爷秦绍是个花花公子,小妾通房都能凑好几桌叶子牌了。
沈知蕴冷笑一声,没说什么。
“我更衣后便会到前院。”
“那小姐可要快点,奴家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张嬷嬷便带着一群牛鬼蛇神离去。
沈知蕴将狸花猫关进屋里便离前往前院。
路过荷塘,他听到一陌生男子的声音。
“母亲这给我找的什么亲事啊,我听阿姐说,那沈知蕴是个十分丑陋的乡野泼妇,昨日在宫中还咄咄逼人,欺负她,这种人娶回家,那定会家无宁日!”
旁边的小厮左瞧瞧,右瞧瞧,幸好无人。
“少爷,小点声,莫让人听见了。”
“我说的就是事实,那沈知蕴在苏州乡下待了十几年,定会沾染了一身俗气,谁要娶她谁娶,反正我不娶。”
“少爷,她好歹是侯府嫡女,身份摆在这儿呢。”
“那沈知仪也是侯府小姐,为何母亲不替我向她求亲,那沈知仪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若是求娶她,我定会欣然接受。”一次诗会上,他偶然从远处瞧了一眼沈知仪,那容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眼就让他终身难忘。
可她是侯府的二小姐,又是赵太妃的侄女,他可高攀不起。
“少爷,若不是因为沈小姐舅父一家入狱流放,您还娶不到沈小姐呢,她舅父可是征南大将军,战功赫赫。”
“那老家伙最后不还是因为贪墨流放吗?”
“少爷,我们出来很久了,还是早点回席吧,免得让人说笑了。”
“本少爷一想到沈知蕴那丑陋不堪的脸,就想吐。”
秦绍不情不愿地折返回席。
沈知蕴发出一阵冷笑,她还不想嫁给他这个浪荡公子哥呢!
到了前厅,沈知蕴走向女席,与男席有一屏风之隔。
“蕴儿见过父亲、母亲、伯爵夫人。”
永昌伯爵府的夫人瞧了瞧沈知蕴,眼神中带着些许鄙夷,“你就是蕴儿呀,怎么戴着面纱呀。”
因沈知蕴昨日当众让她女儿秦霜丢脸,她对沈知蕴厌恶至极。
“昨日被蚊虫叮咬,脸上起来红疹。”沈知蕴故意捂着脸,“我怕吓到大家,所以戴上了面纱。”
林如雪看出了沈知蕴是故意给永昌伯爵夫人留下坏印象,借此推掉婚事。
可她偏不如沈知蕴所愿。
“夫人,我家蕴儿昨日与你家霜儿闹得不太愉快,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向你道歉,还望你不计前嫌,其实也怪我这个母亲,没有好好管教她。”
永昌伯爵夫人假意笑了笑,“沈夫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
“母亲,蕴儿昨日并未做错,你为何要道歉?”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个长辈皆是一惊。
沈鸿看着沈知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女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硬气了,不过这点倒是和她娘亲宋荷很像。
一屏风之隔的秦绍气笑了,他放下酒杯,坦言,“沈小姐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阿姐的错咯?”
沈知蕴回复道,“难道不是吗?”
秦绍拍案而起,替他阿姐打抱不平,“我阿姐好心赠你新衣,你倒好,颠倒黑白说她要赠棉衣给百姓,最后她脚滑落水,你不仅不救她,还说她要推你下水,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等野蛮的女子?”
“到底是谁想推谁下水,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你阿姐也心里有数。”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蛮横的人,母亲,若是我娶了她,我不如死了去。”
“好啊,既然你觉得我粗鄙不堪,不想娶我,不如这婚事就此作罢!”沈知蕴边走边说,话音落下时,她已越过屏风,站在男席前。
“这是男席!”秦绍黑色的眼眸里满是震惊,这沈知蕴竟然不顾男女之别,走到男席这边,真是毫无教养可言。
虽然沈知蕴带着面纱,可她脸上的红疹还是隐隐约约能被看到。
这沈知蕴果真如阿姐所说的那般,粗鄙不堪,样貌丑陋!
此时此刻,永昌伯爵夫人立马抓住沈知蕴的错处,借题发挥,“沈小姐,你还是回来吧,莫要丢了侯府的脸面。”
林如雪提点道,“蕴儿,快回来,那是男席。”
沈鸿也附和了一句,“蕴儿,不得无礼。”
“秦公子在侯府席面上公然说侯府嫡女野蛮,永昌伯爵府也一样丢脸!”
永昌伯爵夫人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沈知蕴。
沈知蕴缓了缓,这才说,“秦公子,方才我在荷塘听你说,你中意舍妹,不如你趁此机会,与我退亲并向我父母表面心意,求娶舍妹沈知仪,免得今日白跑一趟。”
秦绍顿时无话可说,他没想到方才在荷塘说的话都被沈知蕴听了去。
“我……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只要他一口否认,那他就没说过这话。
“秦公子怎么有口说,没胆认呢?”
“我……”秦绍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够了!”永昌伯爵夫人吼了一声,她起身,看着沈鸿夫妇,“侯爷,夫人,我看我与贵府是没有缘分做亲家的了,这婚事不如就此作罢!”
林如雪见状,立马站了起来,说道,“夫人,万事好商量,您别生气,蕴儿,还不过来给伯爵夫人道歉?”
沈知蕴站在原地没动,
永昌伯爵府一双眼睛死死地剜着沈知蕴,“哼!绍儿,我们走!”
永昌伯爵府夫人带着秦绍愤然离去。
——
夜半。
沈知蕴跪在祠堂抄女戒。
林如雪将她在前厅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告知了老夫人,老夫人不可能错过这个可以惩戒沈知蕴的机会。
于是她便罚沈知蕴到祠堂反省,直到她肯亲自上伯爵府给秦夫人和秦绍道歉。
跪了快三个时辰,沈知蕴觉得膝盖麻木,小腿如蚂蚁啃食般疼痛。
“啪——”张嬷嬷的鸡毛掸子打在沈知蕴背上,沈知蕴疼得直不起腰。
“背挺起来,不许偷懒!”张嬷嬷在沈知蕴身边绕了一圈,说话时唾沫横飞。
沈知蕴缓缓起身,锐利的眼神落在张嬷嬷身上。
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哎哟,还敢瞪我!”张嬷嬷挥手,一鸡毛掸子再次落下,“我看你还敢不敢瞪我!”
张嬷嬷连着抽打了沈知蕴三下,力道越来越重,最后一下,沈知蕴撑不住,整个人往前倾,可她下意识用手撑在地上,这才不至于被打爬在地面上。
“哼!给我老实点!”
屋顶上。
周钺看到此情此景,气得双眼猩红,几乎想要冲下去,取了那嬷嬷的项上人头。
他今夜来找沈知蕴,却发现她房中没有一点火星子。
就在他要离开时,恰好听到两个小厮在闲谈。
他们说沈知蕴不知廉耻,今日席面上不仅走到男席,还当众提起退婚,此举惹怒伯爵夫人,所以被老夫人罚跪祠堂。
夜越来越深,张嬷嬷熬不住,她靠在椅子打盹。
“嗒——”细微的脚步声隐约从窗户处传来。
“唔!”张嬷嬷在睡梦中感觉呼吸不畅,之后便昏睡过去。
沈知蕴偏头,正好瞧见阿钺用手帕捂着张嬷嬷的口鼻。
见张嬷嬷彻底昏睡过去,沈知蕴这才敢松懈下来,跌坐在地上。
周钺快步跑到沈知蕴跟前,满眼心疼。
沈知蕴一边轻揉膝盖,一边问,“你怎么又来了?”
周钺没回答,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的膝盖,“能否给我看看你腿上的伤。”
沈知蕴强忍着疼痛道,“这点伤,没什么好看的。”
“沈知蕴,你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为你担心,也别让我……心疼你。”
沈知蕴心里莫名很乱。
她低头,掩饰慌乱的神情,“你不用担心我,我就算是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会帮你查清这侯府背后隐藏的秘密。”
周钺从兜里掏出一瓶药,递给她,“你转过去,擦好了再转过来。”
沈知蕴摇头,“不必了,还有,以后少来侯府,如有发现,我会去宝月阁的。”
周钺头一次遇到,如此倔的人。
“好,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了。”
——
翌日清晨,沈知蕴是被张嬷嬷一鸡毛掸子打醒的。
疼痛感深入骨髓。
“谁让你睡了,老夫人可交代了,你得跪倒同意去伯爵府赔礼道歉为止!”
沈知蕴从地上爬起来,眼中的怒气又加重了几分。
此时,一丫头跑了进来。
“大小姐,您赶紧起来换身衣服,长公主来府上了,她点名道姓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