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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绵羊(14) ...

  •   燥热的夜风卷着枯叶从林风摇眼旁飞过,她用力眨了眨眼,从满腹的疑惑里挣扎出来。郎鸣还死死地盯着秦琛,不停挣扎试图挣脱她的束缚。

      风越来越大,林风摇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大风中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潮湿的气息。

      她抬起头看了看,黑压压的云层里透出些诡异的红光罩在他们头顶,远处的云层里有微弱的白光闪过,她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没有斩妖剑,我一样杀了你。”

      林风摇说话一惯是淡淡的犹如平静的湖面,却总让人有一种不屑和被嘲讽的感觉,用宋昀的话说,狗要是能听懂人话,都得追她三条街。

      狗听不听得懂不知道,但郎鸣肯定是听懂了。

      “狂妄自大,这点你们清荡山还真是一脉相承啊,怪不得沦落到这后继无人的地步。”郎鸣语气讥讽,肉眼可见的更加愤怒了。

      它耳朵向后贴,眼神凶狠地盯着林风摇,咧着嘴龇出锋利的牙齿,背部微微弓起,浑身肌肉鼓胀,发出“呜呜”的低吼,随后它奋力一挣,捆着它的符箓裂成碎片消散,四脚一蹬向她扑过去。

      林风摇快速向后撤,一脚踩着郎鸣扑过来的前爪上,借力飞身到它背后,拿着明光伞猛地扎进它的脊背,它发出刺耳的嘶吼,剧烈地左右晃动身体,将她甩飞出去,它发狠地再次回身扑过去。

      被甩飞的瞬间,林风摇抬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乌云剧烈地涌动,将整片天挡得严严实实,微弱的白光从云层底部一闪而过,时机已然成熟。

      林风摇手一挥,数十张闪着电光的符箓倾巢而出,犹如毒蛇一样再次将郎鸣紧紧捆住,郎鸣越挣扎符箓形成的锁链就将它捆得越紧。

      随即,她指尖灵力闪动,明光应召飞到郎鸣头顶,她伸长手臂向天一指,喝道:“明光!引!”

      云层翻涌的天空瞬间闪过刺目的电光,明光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一道枝状的闪电经过明光劈在郎鸣身上,它浑身一抽,未等它反应,第二道闪电再次向它劈来,郎鸣巨大的身体“砰”一声倒在地上,它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眼神恨恨地盯着林风摇。

      林风摇也有点不忍看,“啧”一声偏过了头。她向来“仁慈”,都是一剑给个痛快,这么残忍的手段还是第一次用。

      再一声雷暴声后,第三道闪电劈下来,郎鸣彻底偃旗息鼓,瘫在地上犹如死尸一般。

      林风摇双指一挥,明光飞回她手中,她站在郎鸣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依然是那道淡淡的声音:“他们的心,你吃了吗?”

      郎鸣声音虚弱,但仍不肯松口透露半句,只嫌恶地说:“那恶心的东西,我可下不去嘴。”

      她沉默着定定地看了它几秒,眉头微微蹙起,眼里闪过一些情绪。郎鸣动了动,它不明白林风摇的眼神,不是怜悯也不是憎恶,她像在看它又好像只是看着它。

      “你从哪儿知道的我是清荡山的掌门?探踪术是谁告诉你的?还有,徐平是你带走的吗?”林风摇噼里啪啦的问题向它砸过去。

      郎鸣还在试图从林风摇的眼神里品出些什么时,她冷淡的声音又让它觉得自己被她戏耍了,于是撑着一口气也要嘲讽回去:“你不是能查吗?你自己去查啊。”

      话音刚落,郎鸣周身的妖气开始逸散,墨绿色的烟雾缠绕着往四处飘。

      “这么快?!”她喃喃低语,有些没想到这三道雷的威力会如此之大,原以为它起码还能再撑一会儿,现下却是连话也问不成了。

      林风摇叹了口气蹲在郎鸣身前,将手覆在它头上,声音轻柔地吟道:
      月儿圆,月儿偏,月儿落下明光现。
      风声静,风声轻,风声吹过摇山林,却是天又晴。

      郎鸣的身躯随着林风摇的吟诵逐渐变小,尖利的爪子往回缩,幽绿色的瞳孔变成普通的琥珀色,彻底变回了普通狼形。

      林风摇站起身来,脚步虚浮,身形一晃,顿时脱力晕了过去。晏淮连忙冲过去,在林风摇即将脑袋着地的瞬间托住了她。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才发现她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脖子后面的头发几乎湿透了,胳膊上极深的伤口还在呼呼往外冒血。

      晏淮将手掌用力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来回蹭了几下,然后慌忙地按压在林风摇的伤口上,焦急地大声呼喊被拍晕在地上的宋昀:“宋警官!宋警官!!”

      宋昀在晏淮嘶哑的呼喊中醒过来,他浑身抽痛,扶着腰缓慢地从地上坐起来,一眼看见晕倒的林风摇,他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见她白色的衣衫被血浸透了,宋昀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她……她怎么样?”

      “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体温降低,呼吸也变弱了。”晏淮的手死死压住林风摇流血的伤口,声音都因为焦急变了调,“你不是说增援的人马上就到吗?人呢?”

      宋昀哑口无言,忙手忙脚地掏出手机,赶紧联系增援,将伤员和现场的情况说了一遍。

      晏淮手压着林风摇的伤口,丝毫不敢松动,可她的伤口却宛如爆发的山洪一样,血怎么也止不住,她脸色越发苍白。宋昀站在路中间盯着毫无动静的远方,又不停回头看林风摇的状况,走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经过煎熬的五分钟后,远处终于传来响亮的警笛声,警灯刺目的白光在黑暗中闪动,警队的支援和救护车终于来了。晏淮配合着医务人员将林风摇抬上救护车先行送往医院救治,宋昀让张佳文安排转运大白和秦琛去医院,自己留下来善后。

      林风摇刚被送上救护车,天空闪电再次划过,郎鸣半睁着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眼里有些错愕,又有些懊悔,它虚弱的前爪动了动,却已经没力气抬起来了,它目光呆呆地盯着救护车车门关上又快速地驶远,久久未曾收回,直至彻底闭上了眼睛。

      瓢泼的大雨哗哗地倾泻了两天,彻底冲散了屠宰场空气中血腥和腐败的味道。闹得人心惶惶的杀人挖心案在雨夜里告破,但林风摇却迟迟没有醒来。

      .

      两天后,兀城三院。
      晏淮坐在林风摇病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连秦琛进来也没发现。

      秦琛除了手脚有些勒痕,回来后一点事都没有,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属于是傻人有傻福了。但他知道林风摇是为了救他受的伤,心里也是十分感恩,每天都跑过来几趟看她的情况。

      他每次来都看见晏淮呆坐在林风摇床边,甚至连饭也不去吃,就在这儿守着。他走过去拍了拍晏淮的肩膀,将打包的饭菜递给他:“你先吃点东西吧,陈医生不是说了嘛,林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晏淮点了点头,准备起身,抬头就看见林风摇的眼皮动了动,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激动的语无伦次:“你醒了!难受吗?有没有哪里特别痛?医生,快叫医生!”

      林风摇一睁开眼就看见晏淮焦急的脸在眼前晃,叽叽喳喳的声音跟大白一样聒噪。她真的想让他闭嘴,但干哑的喉咙发不出来声音,只能无奈的摇头。

      晏淮快速叫来医生仔细检查了她,确认她没事了才放下了心。看见她喉头动了动,赶忙倒出一些温水,小心地喂给她。林风摇觉得晏淮体贴得有些不对劲,她抿了两口水后,哑声问道:“我大限将至了?”

      他端着水的手一顿,皱着眉盯着她:“别胡说!医生说你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

      林风摇嘴一撇,叹了口气:“吓死我,你这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还以为我要下去了呢。”

      晏淮怔了怔,耳朵尖有点泛红,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杵在原地尴尬地像个麻瓜。

      好在林风摇也是个麻瓜,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偏头朝门口看了看问道:“大白呢?”

      “张警官带他出去吃饭去了。”晏淮放下水杯,转身悄摸地呼了一口气,又想起她没吃饭,“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粥。”

      “你给大白打电话,让他带回来就行了。”

      晏淮打完电话,发现林风摇正看着窗外风雨中摇晃的树影,没来由地说了句:“做人不好吗?”

      “嗯?”晏淮怔愣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也没回答。

      两人正沉默时,大白和张佳文回来了。大白一进门就扑到林风摇床边嚎:“空空,你终于醒了!”

      “你怎么样,还痛不痛啊?”

      “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交代啊……”

      林风摇两眼一闭,只恨不能把耳朵也闭上,有气无力地说:“闭嘴,饿了。”

      大白赶忙把买的粥打开,毛手毛脚地还弄洒了许多,晏淮见状赶忙上前端起粥说:“我来吧。”

      大白还在愣神,张佳文一把将他扯过来:“他心细,让他弄吧。”

      晏淮端着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到林风摇嘴边,林风摇觉得多少有点怪,尬笑一声,从晏淮手里接过粥:“我自己来吧。”

      张佳文的眼神在林风摇和晏淮身上转来转去,嘴角快裂到耳朵根了,眼睛都在放光,直到她兜里的手机响起才清醒过来。

      “喂,师父。”张佳文接起宋昀的电话,“空空姐已经醒了,你上来吧。”

      没一会儿宋昀就提着果篮进来了,林风摇看见果篮就皱起眉一脸嫌弃地说:“这玩意儿不抵账哈。”

      宋昀放下果篮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点人情也不讲?”

      “不讲。”

      宋昀又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几个人闲话了几句,他这才将一个袋子递给林风摇。她一脸疑惑地接过来问:“什么东西?”

      “你先打开看看吧。”

      她狐疑地打开袋子,里面有许多画像,画的都是一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女孩,林风摇看着画上的女孩有一瞬间的失神。

      “郎鸣家里搜出来的。”宋昀直勾勾地盯着林风摇,眼里满是探究和疑惑,“我觉得这个女孩儿,十分眼熟。”

      大白和晏淮凑过去看画,发现画像上的小女孩儿眉眼间跟林风摇有些像,大白拿起一张画,看看画又看看林风摇,不确定地问:“空空,这……是你吧?”

      林风摇盯着画看了一会儿,语气平静地回:“是吧。”

      “你认识那个狼妖?”大白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呼,“你怎么会认识它?”

      她又往窗外看了看,淡淡地说:“只是那时候救过它一回。”

      只是那时候救过它一回,它便一直记着她,它安安分分做了三年的医生,为什么突然出手杀人?

      林风摇不明白。

      做人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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