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前往12月9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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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意料的，诸伏景光的安全屋在东京一处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矮层单身公寓。
对此诸伏景光的解释是他来东京后就一直借住在亲戚家中，为了不打扰亲戚生活很少出自己房间活动，到了警校时期又住惯了单人宿舍，所以选房子时也更偏向于小户型。
“不是的。”我低头瞅了一眼大衣门襟口袋里露出大半个脑袋的棉花娃娃，低声问道，“我还以为安全屋都会设置在鱼龙混杂的城中村，或者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总之要么靠人数多掩盖行踪，要么干脆荒僻得让人找不到，没想到这么……”
我思考了一秒，斟酌着用词：“……这么普通。”
这里过于普通，或者说，过于日常，给了我一种住在这所公寓里头的只是个寻常的上班族的错觉。
而我或许有一日会在东京的街头与作为寻常上班族的诸伏景光擦肩而过。
这时，我胸口的棉花娃景光发话了：“侑子，是你电影看太多了……而且侑子自己也只是租住在普通的公寓里头不是吗。”
他的吐槽和反驳过于简洁有力，让我瞬间噎住。
确实，作为mafia的我怎么有资格吐槽作为犯罪组织卧底的诸伏景光。
我捏了捏棉花娃娃棉量充足的脑壳，像是要找回场子一样没话找话：“那是因为我只是普通职员，租不起太好的房子。像我上司那样的高层人员住的可是公司分配的大平层哦，拉开落地窗窗帘就能俯瞰横滨的那种高级公寓。”
细想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替中原中也骄傲些什么，可能只是想向诸伏景光表现一下港口mafia的财力吧。
做我们组织的高层还是很嚣张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更不是在说侑子的公寓哪里不好。”棉花娃娃着急解释，认真的语句配上娃娃脸上我亲手钩织的猫猫嘴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我不由轻笑出声。
几秒的沉默后，棉花娃版的诸伏景光终于忍不住开口：“侑子，可以不要再捏娃娃的脑袋了吗，感觉有点奇怪。”
如果他还能做表情的话，现在应该是一脸无语又无奈的样子。
可惜娃娃的脸被定格成了一成不变的笑颜。
我调侃道：“不是说只要能出门怎么样都好吗？”
带着w型嘴的诸伏景光·玩偶版：“……”
***
几个小时前的出租屋内——
在我提出了将诸伏景光塞进他的同名玩偶hiro酱中的方案后，鬼魂先生毫无迟疑地答应了。
这沟通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干脆得多。
诸伏景光飘到我身旁，像个虚心求学的好学生那样，一脸郑重其事地问道：“具体需要怎么做？”
我淡然道：“靠祈祷吧。”
诸伏景光：“……？”
鬼魂半透明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疑惑。
其实我并不是在故弄玄虚，更不是在摆烂，但就像我上回出门前和诸伏景光说过的那样，我是真的不通晓除妖师的技能和手法。
我只是有一些出于本能的直觉，认为只要这么尝试就可以做到了。
“直觉告诉我，只要祈祷就好了。”我一脸正经地朝诸伏景光解释起来，所说出的依据听起来没有万分之一的可靠性。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随后看向了我，冷静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只要相信侑子就可以了吧。”
被这样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我很难说出什么花言巧语。
“当然了，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我拍了拍胸口，张开的五指顺势搭在了衣领下方，无意识地做出了二次元经典手势，随后朗然一笑，“侑子大人可是很可靠的。”
我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证。
而后可靠的侑子大人就转过身，朝着树脂座椅上的棉花娃娃hiro酱祈祷了起来，闭着眼睛、交握双手的姿态就像面对着一块点好蜡烛的蛋糕一样。
说得简单一点，我现在的动作和生日许愿时没什么区别。
十秒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我闭着眼睛，但依然能感受到诸伏景光在一旁注视着我的视线。
快一分钟过去了。
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真的有用吗？
虽然嘴上说着自己很可靠，但实际上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只是在直觉引导下的胡乱尝试。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淡然自若，这会儿快三五分钟过去了，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又过了十几秒的样子，我终于受不了了。
我扭过头，自暴自弃地睁开眼睛，对着诸伏景光尴尬笑道：“要是失败了应该也不要紧吧，我在外头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我：“……？”
我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面前空无一人。
……竟然真的成功了？
“侑子，我在这边。”诸伏景光的声音适时响起。
这声音的来源不必多言，自然是端坐在树脂玩具座位上的黑发蓝眸的棉花娃娃。
我做娃娃的手艺不算差，但也未必有多高超，在选择娃娃体型的时候选择了成功率最高的努努体。
这个体型的特点就是圆润的大脑袋配上袖珍的身体，从四肢上看就更显短手短腿了。
以面对一个玩偶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娃娃无疑是非常可爱的，但一想到现在里头塞着的是诸伏景光本人的意识，这件事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就好像诸伏景光本人也变成了这种短手短腿的萌物一样。
虽然很搞笑很可爱，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恍惚间我又想起来好几天前，我朝着hiro酱说话的时候还被诸伏景光吐槽过和他讲话的时候不要对着玩偶说。
……这下反而变成不得不朝着娃娃说话了。
我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
“侑子……”棉花娃娃处传来无可奈何的短促声响，音色和诸伏景光本人一模一样，“你在笑什么？”
我伸手遮掩了下唇角，眉眼却仍带着笑意：“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有趣。”
我含糊其辞地糊弄了起来，心中在偷偷思考他到底是用棉花娃娃的哪个部分发声的。
无论发生多少次，我还是要吐槽这些超自然现象十分不讲道理，搞不好我和诸伏景光现在的交流其实全靠心电感应也说不定。
我伸出食指戳了戳棉花娃娃的脸颊，触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绒面手感。
“hiro，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我好奇地发问。
“很微妙。”诸伏景光思索片刻，描述道，“思维无法控制身体，有种被禁锢的感觉。五感倒反而变正常了，包括触觉……”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看到侑子戳我的脸了，也感受到了。”
我收回的手停顿了一瞬，有些不自在地将手背到了身后，拇指指甲掐着食指的指腹摩挲了起来。
余下的三根手指握拳状收起，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我愣了愣神，忽而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触碰到hiro。
我的目光飘忽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这样啊，但我只感觉自己戳了娃娃一下……我做娃娃的时候充棉充过头了，戳起来手感有点硬。”
诸伏景光可能听不懂我的手工心得，只觉得我在叽里咕噜地说着怪话。
要是他还能做出表情动作的话，这会儿可能要扶额叹气了。
但永远保持着猫猫嘴的棉花娃娃只是用和煦的嗓音提醒道：“我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我们出门吧，侑子。”
终于要开始执行我谋划多日的PLAN A，我一下子把心中的古怪感都抛之脑后，恢复了无厘头的元气。
其实我完全可以把现在的hiro当作守护甜心或者是关在精灵球里的宝可梦啊。
从尺寸上来看也很合适。
我一把捧起棉花娃娃，换了个合适的角度握住，朝前一个挥臂：“出发！”
并在内心悄悄配起了音——就决定是你了，hiro酱！
“别太激动，侑子。”诸伏景光的声音罕见地显出几分虚弱，细听之下甚至有些颤抖，“我有点晕，比坐过山车还刺激，有点像被甩进滚筒洗衣机里头了。”
我：“……”
“对不起……”我小声道。
“而且，我也不是宝可梦，就算你这么甩也不能把我的本体甩出来的。”
我：“……对不起……我很认真地向你道歉。”
为什么在心里配音也会被发现啊！而且诸伏景光不是现充吗怎么还知道宝可梦的梗！
宝可梦还是太权威了。
***
稍作考量后，我将棉花娃娃塞进了左胸前的门襟口袋内，只露出了画着灰蓝色kilakila大眼睛的上半张脸。
以努努的简化形象来说，我敢打包票，就算是降谷零来了也认不出这个娃娃是诸伏景光。
——他们又不是二次元！
现在的时间线是五年后12月7日的清晨，晨光刚刚划破天际。
我靠着街道的矮墙，在电线杆后头微微侧出半个脑袋，举着望远镜监视着苏格兰安全屋的大门。
在去往夜晚的天台前，我们或许还能再做点别的什么。
盯梢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我不仅得时时刻刻注视着对面公寓的动向，还得绷紧神经保证自己不被其他人注意到。
这对我这种向来只负责文字工作的普通高校学生和办公室文员来说略显辛苦。
我再次感慨从前在公司培训时就不该躲懒，不仅枪法和体术只学得马马虎虎，其他技能也都是半斤八两的凑合水平。
这会儿我有点想吃红豆面包了，至少听起来有些专业监察员的风度。
我用力眨了眨目镜前的眼睛，试图消解长时间用眼带来的酸涩感，朝着hiro小声说道：“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我没有盯错房间吧？”
诸伏景光卧底身份的暴露是一件十分突然且意外的事情。
他作为苏格兰时的伪装已经极尽完美，组织派来的任务也向来完成得迅速且圆满，按理说没有任何值得被怀疑的理由。
可他就是暴露了。
在12月7日这天清晨，诸伏景光结束任务回到安全屋时，就发现房间内布满了被人潜入过的痕迹。
虽然来人已做过遮掩，但物品移动过的迹象对诸伏景光而言不难察觉。
他尽快离开了现场，组织的搜捕行动却接踵而至。
作为组织核心情报人员的波本是绝对可以信任的战友，那这个潜入者的身份就很值得探究了……
依照我的看法，兴许是他们警视厅内部出了叛徒也说不定。
反正这个黑方组织里已经满是卧底了，那红方出两个叛徒也很正常吧。
我的左手向下移了几十公分，将望远镜挪到hiro面前，自己则保持着远眺的动作。
这样虽然看不清细节，但判断一下有没有人出现还是足够了的。
我朝hiro确认道：“怎么样？是二楼左起第一户没错吧？”
视线被望远镜完完全全遮住了的诸伏景光：“……”
“目镜瞳距太大了……”
我闻言即刻做出了调整，将望远镜左移了几厘米，让娃娃的两个眼睛聚焦在了同一个镜片前。
在我暗自得意之时，hiro再次发言：“这个视角太低了，我只能看见正前方的围墙。”
我：“……”
失算了，刚出门的时候hiro确实说过视角比往常要低的来着。
可我就是比他矮啊！更别说胸前的口袋比我的眼位还要低上一大截了。
但这会儿我已经没有时间将hiro举起来让他细看了，在我们交流的顷刻间已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缓步出现在了二层。
我赶忙把望远镜举起，朝hiro汇报：“来了两个男人，一高一矮，都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同色的礼帽。”
这不就和中也先生撞衫了吗，不过……
“矮的那个戴了墨镜，看不清长相，不过看得出来有些路人；高的那个目测有一米九。”我的描述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两秒，“外貌特征很明显，银色及腰长发，眼睛也是墨绿色的。”
为什么要说“也”呢？
因为那个诸伏景光说应该是FBI卧底的莱伊也是墨绿色眼睛的长发男。
这会出现在楼上的银发男人就像莱伊的异色皮一样。
这总不能也是个卧底吧！
在我还满腹吐槽的时候，诸伏景光已经如临大敌般地紧张了起来：“是琴酒！来的怎么会是他？！”
“侑子，现在就从这里离开！绝对不能……”
他严肃而迅疾的指挥戛然而止。
“hiro？你怎么了？”我本要这么询问，却在刚刚喊出前两个音节时被人从背后一把捂住了口鼻。
什么人！？
我惊恐地瞪大了双瞳，刺骨的凉意从脊椎攀缘至脑髓，后背霎时间冷汗津津，像是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危险。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后颈处传来一震剧痛，我眼前猛地一黑，意识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前往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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