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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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在西南联大旧址的老教室里，盛北扬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忍不住犯嘀咕：“奇怪，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打了这么多喷嚏。”
“云南又到了花朵盛开的季节，天气干燥，小心鼻炎呐！”一个长发飘飘，颇有艺术气息，但穿得像乞丐似的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礼貌地提醒盛北扬。
“不是陈导，说好的五分钟修好呢？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还要多久啊？”盛北扬一脸幽怨地看着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
虽然他很不想给予男人“陈导”这个称谓，但看在一番交谈后，他对电影极度热爱的份上，盛北扬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勉为其难地叫了他声“陈导”。
何况他还是和盛北扬对上暗号的秘密线人。
陈伟舟自诩是个文艺片导演，骨子里有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韧性与傲气，他对盛北扬说，他宁愿饿死也不愿掐烂饭，在泛滥成灾的商业片里圈钱。
话虽然好听，但事实上，盛北扬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听说过陈伟舟这号人物。
“哎呦北扬，你还是太年轻了，性子这么急。”
陈伟舟慢条斯理地从他手边的一堆废铁中挑出两颗小巧秀气的螺丝，然后拿起螺丝刀，慢悠悠地拧在一个满目疮痍的ccd相机上。
“欸，你这相机上怎么还贴着Hello Kitty的卡通贴纸啊？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怪有少女心的。”他不紧不慢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但现在盛北扬没心情跟他扯皮，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短短的几分钟里心情居然焦躁成这样。
他摆弄着手里的对讲机，反复调频：“喂？喂？呼叫俞依，呼叫俞依，收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一如既往传来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盛北扬失望地把对讲机丢在一旁，靠倒在椅子里，心不在焉地回答陈伟舟：“哦，这台相机的主人不是我。”
“怎么，女朋友的？”陈伟舟挑起眉。
“嗯，猜的真准。”盛北扬随便应付了两句，但给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
陈伟舟瞥了一眼身后还扛着机器的摄影师，又看看身边满脸不在乎的盛北扬，他连啧两声，拍了拍他的肩：“可以啊，小伙子，娱乐圈真男人。”
盛北扬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淡淡地勾起，但颇有些骄傲的意味。
陈伟舟把头埋进桌上的一堆废铁里，皱起眉：“但该说不说，你这女朋友脾气也太爆了，能把相机摔成这样。”
他把ccd的最后一片壳严丝合缝地卡上，又端起来细细看了看，说：“这台相机有几个年头了，修起来还真是费劲，还好你遇见的是我，要不然换个人来，估计得在这儿弄上十天半个月。”陈伟舟又忍不住开始吹牛。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的只要五分钟。”盛北扬没好气地呛他。
“那只是个意外！”
陈伟舟嘴硬不承认，他往组装好的ccd里装上电池，按下开机键：“在现在的娱乐圈，像我这样精通各种录像设备，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导演，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盛北扬懒得再跟他耍嘴皮子，他把头撇朝窗外，静了几秒后说道：“相机不是她摔坏的。”
陈伟舟扭头看他，盛北扬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而且，她脾气很好。”
陈伟舟一脸不可思议，就差把“不信”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盛北扬没搭理他，接着说：“这台ccd是我俩在一起之后，我攒钱买给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我女朋友喜欢摄影，人很文艺，很有艺术天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只不过有点遗憾，她的相机揣在我外套里忘拿出来了。后来，我穿着那件外套，跟剧组跑到深山老林里去拍了场打戏，相机从兜里掉出来，直接摔得稀碎。”
“她为了修好这个相机跑了好多家店，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还为此郁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是吧，这里面是存了什么珍贵的影视资料吗？”陈伟舟问。
“我不知道，”盛北扬摇摇头，很遗憾地说，“我都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内容，这台相机就夭折了。”
陈伟舟回头调试相机，试着把ccd里存着的老相片调了出来，很不满意地啧了一声。
“有没有搞错兄弟，你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他快速浏览了相机里的照片，说：“你这相机存的全是你自己的自恋照，还好意思说是你女朋友的。”
“修好了？”盛北扬激动地座位上弹了起来。
“那不然呢，”陈伟舟晃了晃手里的ccd，“你就偷着乐吧，遇到像我这样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
盛北扬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相机，低头翻阅起相机里的内容，完全忽视了陈伟舟的炫耀，气得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耷拉着脸，讪讪地走到教室门外点起一支烟。
相机上的Hello Kitty贴纸翘起个角，带着时光陈旧的微黄，盛北扬按着不灵活的按钮，悄悄窥探起俞依的世界。
但他意外地发现，俞依曾经的世界里都是他。
除了几张风景图，她的相机里存满了盛北扬——
大学时期，带着青涩和少年气的盛北扬在图书馆学习；北漂跑组时候的盛北扬在排队等待试镜；还有成名后的盛北扬……
盛北扬很快发现自己在俞依的镜头下越来越小，直到后来，她的镜头再难以捕捉到他的身影，最后只剩下几张空荡荡的风景图。
“哎呦，北扬，你的手里的相机快借我一用！”陈伟舟不知道抽什么疯，突然从教室外冲了进来，抢走了盛北扬手里的ccd，又一股脑地折向门外，蹲在门口，贼兮兮地端着相机对着远处。
看上去很像无良媒体的狗仔。
这让盛北扬很不爽，他拿的可是俞依的相机！盛北扬自己都舍不得多摸两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借给他。
他跟着陈伟舟，从后面揪住他的衣服：“喂，你能不能别随便用……”
“嘘——”
陈伟舟竖起食指给盛北扬打了个手势，他指指远处的一对男女：“你不觉得那两人很有氛围感吗？”
“什么氛围感？”
盛北扬松开他的衣服，只觉莫名其妙，他顺着陈伟舟指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形体健硕，颇似健身教练的男人正抱着一个穿着蓝旗袍的女孩往远处走。
夕阳洒在他们的身后，勾勒出两人的背影，整个构图的确很有文艺片的美感。
陈伟舟看到这画面就走不动道了，他整个人很激动，甚至喋喋不休地对着盛北扬排布起一出浪漫唯美的爱情文艺片。
“男生与女友失联，结果意外穿越回民国时期，机缘巧合下找到了上一世的女友，两人再续前缘，又一次深深爱上彼此。奈何老天不长眼，偏要拆散这对好心人，男生不得不被时空隧道带走，而在离开时，只能最后抱一抱自己的爱人……”
“哦，天哪！”陈伟舟暗暗感慨，兀自为这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咂舌。
盛北扬却一声不吭，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伟舟完全没有察觉，他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甚至满意地为自己点点头：“欸，北扬，不得不说你们这节目还是怪有品味的，连演情侣的群众演员都这么般配，你说是不是？”
身后的人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许久等不到回复的陈伟舟有些不耐烦，他回过头：“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那俩个人看上去明明很……”
“配个屁！”
盛北扬咬着后槽牙，浑身上下带着一股锋利的杀气，双眼通红，看上去像是一只即将撕咬猎物的雄狮子。
他扯走相机，把对讲机扔到还在发愣的陈伟舟怀里，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动作麻利点，跟紧我。”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陈伟舟一愣，条件反射般，就这么傻乎乎地跟着盛北扬走了，他走到半路才渐渐反应过来。
不对啊，他一堂堂大导演，怎么还被演员牵着鼻子走了？
盛北扬走得很快，几步就把陈伟舟甩远了，他看见那男生怀里还抱着俞依，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他实在不敢一拳揍上去，把那男的打趴了不要紧，别一不小心还给俞依摔了。
盛北扬从后面追上去，一把扣住那男生的肩膀，修长瘦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足足比男生高了一个头。
“这位朋友，你是打算抱着我女朋友去哪啊？”他慢悠悠地发出警告，极力克制着怒意。
俞依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探出脑袋，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盛北扬，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这还是她上节目之后，头一次这么喜欢盛北扬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说周围都有摄像机，但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往一个不知道的方向去，俞依心里多少还是害怕的。她连路都认不清，怎么知道这男生是要把自己带到哪里。
盛北扬在看到俞依之后心立马软了半截，他揪住男生的后领，语气微微缓和：“你先别走，帮人放下。”
男生被盛北扬揪着领子连回头都有些困难，他只能勉强外身后瞥了一眼，心里窝起火，不耐烦地骂道：“你谁啊你，可别满嘴满火车，我女神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看起来很像是破防的毒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