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后攻略指南》沐沐唧唧

1、第一章：回国前夕

　　凌晨四点的圣彼得堡，天空泛着一种诡异的白光，像是夜晚深蓝色的海，被蒙上一层薄纱。
　　派对的喧嚣终于散尽，空气里弥漫着酒精、香水和青春荷尔蒙混合后残留的甜腻气息。客厅一片狼藉，空酒瓶歪斜地躺在各处，零食碎屑胡乱洒在地毯上，见证了这几个小时的狂欢。
　　当音乐暂停，人们纷纷起身，摇晃着离开，最后一点属于人群的热闹也被门外的冷风吹散。
　　曲霜楠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打算结束这漫长又混乱的一夜，她轻叹口气，又自嘲般地笑了笑，向门外走去。
　　手腕上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停下脚步。
　　江寒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他身上还带着今晚浓郁的酒气，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不像其他醉倒的人那样混沌。他微长的黑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垂下来，微微遮住深邃的眼眸，一点幽暗的光从发丝间隙透出。
　　他扯了扯身上那件皱巴巴的宽大黑色T恤，布料勾勒出肩背流畅的肌肉线条。
　　“霜楠。”他开口，声音还依旧带着派对过后的沙哑，比平时低沉了许多。指尖无意识地在她的手腕内侧摩挲着，那里的皮肤最为薄弱敏感，在他碰触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窜上她的手臂，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留学这么多年，咱俩是不是还没睡过。”
　　江寒没有用疑问的语气，更像是在陈述一个被遗忘了很久的事实。那双透过发丝缝隙看过来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略显疲惫的女孩，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他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答案是什么。他慢慢收紧手指，将她往他的方向拉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她几乎可以闻到他呼吸间溢出的，混着威士忌和薄荷清香的灼热气息。
　　这间凌乱的客厅，在白夜微光下，忽然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舞台。而他刚刚抛出的那句话，就是这场对手戏唯一的台词。
　　“开什么玩笑？”曲霜楠反应过来，试图挣脱开他的手，“我女朋友还在外面等我，我们俩要去接着玩了。”
　　江寒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更紧了一些。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戏谑。似乎完全没把她口中的“女朋友”当回事。
　　“女朋友？”他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微醺的酒意，“就是刚才在卫生间里跟你待了十五分钟的那个？你们玩得挺开心的？我都听见了。”
　　他的话语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她伪装的镇定。想起刚刚卫生间里激烈的争吵，她不禁失了神。
　　江寒另一只空着的手随意地插进裤袋，身体微微前倾，两人又靠近了一些。昏暗的光线下，他眼底闪烁着某种洞悉一切的光芒，仿佛要把眼前的人看穿一般。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容拒绝地将她拽向旁边的沙发。她一个趔趄，便跌坐进柔软的沙发垫里。
　　酒精和熬夜放大了所有感官，他话语里的暗示，和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威士忌与他自身体温的气味，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在这片暧昧又危险的方寸之地。
　　江寒顺势单膝跪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这个姿势让他得以平视着她。他依旧握着她的手，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着脉搏处，感受着那里因为他的话而加速的跳动。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白夜的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柔和又模糊的光影，让他的轮廓显得不那么真切。
　　“别装了，曲霜楠。”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她已经走了，我刚刚从窗户看到的，现在这里，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曲霜楠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些许嘲弄的冷笑，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她任由他握着手腕，身体却微微后仰，靠进沙发柔软的背垫里，试图拉开一丝安全距离。
　　她抬起眼，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他近在咫尺的视线，酒精使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怎么？江寒。”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讥诮，“我们学校里，所有你能睡的姑娘你都睡过了，就差我一个，现在毕业了，想在回国前集邮，凑个全套？”
　　江寒听了这话，不禁一愣，随即胸腔震动着，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上，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这个姿势充满了侵略性，让她无处可逃。
　　他凑得更近了些，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对方的脸颊上。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声音像是掺了蜜的毒药，“她们是解渴的酒，而你，是我想了很久，一直没舍得开的那瓶。”
　　话音刚落，他便精准地吻上了她的唇，不再给眼前人任何思考或反驳的机会。他的唇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堵住了所有未尽的话语。浓烈的威士忌气息瞬间侵占了两人的口腔，混合着他独有的干净又略带汗意的男性味道，霸道地席卷了她的所有感官。
　　他的吻并不温柔，带着些许惩罚性的啃咬。曲霜楠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纠缠般的吻，从最初的错愕，到身体深处被酒精点燃的火焰开始诚实地回应。
　　她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后颈，指尖陷入他柔软的发丝间，作为对他挑衅的回应。同时，也在他的下唇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齿印。
　　空气中的暧昧因子被彻底引爆，理智的弦在唇齿交缠间应声断裂。这不再是试探，而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狩猎，他们既是猎人，也是彼此的猎物。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额头相抵，灼热的呼吸交错。
　　江寒拉下自己T恤的领口，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然后捉起曲霜楠的手，引导着她的指尖按在那片皮肤上。他的视线灼热，烫得她指尖发颤。
　　接着，他低下头，嘴唇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了颈侧。一阵湿热感传来，伴随着轻微的刺痛，他毫不客气地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印记，像是在一件珍贵的藏品上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被我的女朋友宋泠看到，”曲霜楠微微喘息着，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因为情动而染上一丝沙哑，“她不会放过你的。”
　　酒精和情欲烧灼着她的理智，让她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挑衅和炫耀的意味，仿佛“宋泠”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刺激。
　　江寒的动作只是停顿了一瞬，随即，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眸在昏暗中紧紧锁住眼前的人。他没有丝毫退却，再次吻了吻刚刚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痕迹，这个动作充满了宣示主权的意味。
　　“那正好，”他贴着她的耳朵，用气声低语，灼热的气息让她一阵战栗，“就让她好好看看，她的不珍惜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窗外的天光由微熹转向明亮，又从明亮回归昏黄，最后彻底沉入夜色。这栋房子仿佛成了时间的孤岛，他们每一次不知疲倦地纠缠，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用最直接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他们像是两只不知归途的困兽，在这最后放纵的时光里，用尽全力在对方身上寻找慰藉与存在感，直至相拥而眠。
　　白天与黑夜的界限变得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更长。刺耳的手机铃声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信号，划破了这片沉溺的宁静。
　　曲霜楠在一片混沌中睁开眼，从凌乱的被褥间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宋泠”两个字正在疯狂跳动着。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江寒，犹豫着，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声音沙哑不堪。
　　电话那头传来宋泠清脆而略带冷漠的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机场的广播音。
　　“曲霜楠？你跑哪去了，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你！我到机场了，马上要过安检回国了，你不来送送我吗？”
　　电话那头宋冷的声音如同现实世界投来的一束冷光，瞬间驱散了周身的暧昧气息。
　　“宋泠…我……”声音刚从生疼的喉咙中挤出，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打断。江寒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但他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刚睡醒的慵懒，长臂一伸，就将她整个人重新捞回了他滚烫的怀里。
　　曲霜楠的手机险些脱手，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他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一样，闭着眼睛蹭了蹭她的肩窝处，声音含糊又黏腻地在她耳边响起。
　　“别动宝贝，再陪我睡一会儿。”
　　曲霜楠一愣，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和心虚，试图解释些什么。他亲昵的话语，每一个字都通过手机听筒，清晰无比地传到了另一端。
　　电话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那寂静比任何质问都更令人窒息。几秒钟后，宋泠压抑着怒火，冰冷到极点的声音炸开，“曲霜楠，你真行啊！”紧接着，是两句含糊不清的咒骂，和一声决绝般挂断的“嘟”声。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比之前的任何嘈杂都更震耳欲聋。它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浇灭了所有美梦与幻想，只留下狼狈不堪的现实与无法挽回的残局。
　　江寒似乎也被这突兀的挂断声吓到，彻底清醒。他撑起半个身子，睡意惺忪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困惑。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彼此交错的呼吸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空气中投射出几道明亮的光柱，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靠！”一个短促而沙哑的音节从曲霜楠的喉间迸出。她随手扔掉手机，仿佛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下一秒，她猛地扭过头，带着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狠狠吻上了江寒的嘴唇。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更像是一场撕咬，一场宣泄。
　　既然一切都毁了，那就毁得更彻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