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形科事件簿》委鬼

36、第 36 章

　　“查到了！刘保山，F省FZ市人，大二学生，他舅舅在SH市开了家印刷公司，他暑假不回老家，在他舅舅的公司打工。”信息部的干警汇报着侦查结果，“平时喜欢健身和玩网络游戏，案发前他和几个在网吧结识的朋友一起在网吧开黑，之后就失踪了，他家人报了案……这是他的照片。”
　　邢涛看着同事递过来的照片，上面的年青男孩长得与谢辕复原出来的素描画相有八成相似，叹了口气，大二，多年轻的一条生命啊！
　　“做过DNA比对了吗？”他问。
　　“正在做，比对结果再过十五分钟出来……邢队，一个大学生能招惹上什么样的麻烦，让人恨到要把他砍成……那样……”干警皱眉嘀咕道。
　　邢涛摇摇头：“这不就是我们要查的吗？等结果出来，如果确定是这孩子……把他最近接触过的所有人际关系都筛查一下……”
　　“邢队，你怀疑是熟人作案？”
　　“一个大学生，家境也不错，你说他为什么会去一个空置的出租房？如果不是熟人带他去的，那他是怎么进去的？又为什么要去？问题很多啊！”邢涛揉了揉额头，“一步步来吧。”想了想之后又问：“这出租房的房东确定没问题吗？”
　　干警摇摇头：“房东姓沈，是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太，老伴去世多年了，儿女都在国外，手里有两套房，平时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养老，老太太平日唯一的娱乐就是跳广场舞，实在查不出什么问题。”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发生，老太太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吓得心脏病都犯了，而且这屋死过了人，将来出租也难了……”言辞间满是同情。
　　邢涛叹了口气：“这老太太也是倒霉……等一下，她这房是在哪家房产中介公司挂牌的？去查查！谁办的代理！”
　　干警眼一亮：“代理人有房子的钥匙！”
　　“对，房间门窗没有撬锁的痕迹，说明人是正常进入的，而这需要住房钥匙，房产代理商肯定有钥匙！”
　　“我这就去查！”

　　医院里，项珺正忙得不可开交，由于谢辕参加会议期间推迟了好几个手术，所以接下来这几天都将会是连轴转的修罗场。谢辕的手术多，做为助手的项珺也跟着忙。
　　连续做了五台整形手术之后回到办公室，谢辕脸上也有些倦意，这时一股咖啡的清香入鼻，抬头看时，就见项珺正给他面前放下一杯咖啡。
　　“两勺咖啡，半颗糖，不加奶——呐，给你的。”项珺笑说。
　　“谢谢。”谢辕接过杯子，嘬了一口试温度，发现口感正好，看来是提前泡好了的，忍不住看了一眼项珺，悠悠笑道：“你这么细心体贴，谁要是娶到你，一定很幸福。”
　　项珺一愣：“我自己想喝咖啡，顺手给你泡的。”她举了举手里自己的马克杯说。
　　谢辕噎了一下，苦笑道：“我在夸你呢，你感动一下嘛，不然我很尴尬啊！”
　　项珺笑咪咪地看他：“谢主任啊！”
　　“嗯？”
　　“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呀？”
　　“啊？”
　　“真的，特别能撩！咨询科要是有你一半功力，咱们医院的销售额得翻好几番吧！”项珺笑着说。
　　“……”谢先生内心受到了创伤，然而他不说，只能微笑。
　　“唉，休息一下，一会儿还有两台手术！唔……一台割双眼皮的，一台吸脂的。”项珺看了看预约记录说，“我一会儿还要去前台，姚姐说他们前台咨询忙不过来，我得过去帮忙。”说完，忍不住吐槽，“说好的现在是淡季呢？天热不利于伤口愈合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做手术？！”
　　谢辕看看她，说：“因为是淡季，所以推广那边加大了力度吧，再加上暑假到了，大学生做整形有优惠……”
　　“好吧……”项珺说。

　　咨询台接待的大多是推广平台吸引来的以及主动前挂号求医的病人，并不在预约的VIP用户人中，这些人在经过咨询后最终决定是否接受整形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决定以及咨询护士的口才，项珺在这方面的业绩并不怎么好看，姚淑梅因此也并不太乐意让她来接待咨询，但是现在是暑期活动期间，实在太忙，项珺还是要听从护士长调度的。
　　来到咨询台，刚坐下，就来了人，还是熟人。
　　“茹香姐！”项珺懒散的坐姿端正了起来，展开笑容来招呼她。
　　宋茹香没想到挂号咨询也会遇到项珺，吃了一惊：“这……真巧，我还以为你只做专业咨询呢……”
　　项珺笑笑：“这不是最近医院有优惠活动嘛，太忙了，我被调过来帮忙的！说起来，茹香姐，上次可真是多亏你帮忙啦，后来我也没好好谢你，真不好意思啊！”
　　宋茹香轻轻一笑：“没什么，举手之劳的事……”说完似乎不愿意再谈，闭了嘴。
　　项珺看着她，心想着，之前已经挂过一次整形咨询的宋茹香为什么又要来挂咨询号？
　　“茹香姐，你今天来是想咨询什么呀？还是隆胸吗？”项珺问道。
　　“我……我还是想……做隆胸，正好看到你们医院有优惠项目就……过来看看。”她低头轻轻地说着，手指不停的绞纽着自己手包上的流苏挂件。
　　项珺看在眼里，想到谢辕的话，微微皱眉：“茹香姐，这里有点吵，其实你之前已经咨询过我们的项目，完全可以直接预约我们主任的专家咨询，这样就不用排队了，来吧，我带你到里面休息室去聊聊，那里清静。”
　　宋茹香犹豫了一秒，沉默着点了点头，跟着项珺向贵宾休息室走去。

　　贵宾休息室。
　　“坐，我去给你泡杯绿茶。”项珺说着，转身出去了。
　　留下宋茹香独自在休息室里。休息室的墙面用的是容易令人舒展放松的暖黄色，灯光不太明亮，在这样的环境里，人很容易放松下来，思维也会随之活跃，项珺端着茶水回来的时候，宋茹香正在微微怔忡，但神色比之前要缓和许多。
　　“谢谢。”宋茹香接过项珺递来的茶杯，道谢。
　　“茹香姐，看来你已经考虑好了。”项珺没有问，而是直接给出了一句陈述句，这对宋茹香这样犹豫不绝的人来说是一种直接的决定暗示。
　　果然，宋茹香再次微微挣扎了一下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是的，我还是决定做隆胸。”停了一下之后，她似乎鼓起了勇气一般，说：“当然我有必须做手术的理由。”
　　项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一刻她只需要当一个听众就好了。

　　“我……丈夫，他……有了外遇。”宋茹香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之后，似乎终于突破了心底里一直拥堵的淤泥，将所有的话都吐了出来。
　　宋茹香和丈夫郭申义是大学同学，学的都是医药研发，之后一起读研，期间两人结婚，郭申义曾表示自己是丁克一族，所以不打算要孩子，而宋茹香也觉得自己有事业要打拼，不想在家相夫教子，也就同意了。
　　之后郭申义被公司派驻F国研修两年，回来之后直接从销售经理职成为销售总监，而宋茹香则专注于药品研发，长期在实验室埋头工作，并不怎么在意丈夫在外的生活，因此当她发现丈夫经常以工作为名，莫名消失数日，又时常接一些需要遮遮掩掩才能接听的电话时，便起了疑心……
　　“可是，您没有证据吧？”项珺轻轻插了一句话。
　　“不，我有证据！他甚至把那女人的照片放在钱夹里！”宋茹香痛苦的回忆着，“那女人比我年轻几岁，个子高挑，身材也……比我好，长得也比我漂亮……我……”
　　项珺沉默了片刻，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说：“茹香姐，您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见识见解都应该比一般人要通达，你真的觉得，隆个胸就能改善你和你丈夫之间的关系吗？”

　　谢辕的手术还有五分钟即将开始前，项珺赶了回来，说起了宋茹香的事。
　　“你看，输我一顿饭。”谢辕一边洗手消毒，一边说道。
　　“啧！主任，你的关注点不对呀！”项珺皱眉说道。
　　谢辕呵呵了一声：“有什么不对？她这样的高知女性，智商高于情商，以为结婚就跟做一道题一样简单，哪会考虑那些个弯弯道道？就象这个宋茹香，老公出轨了，她直觉考虑就是让自己比小三更漂亮，而根本不想男人为什么找小三。”
　　“你这话我可不乐意听，难道男人找小三还是她的错吗？”
　　“不，当然不是她的错，但你觉得他们的婚姻难道就正确吗？”谢辕说，“每个人的生活态度都不同，她既要男人不打扰自己的研究工作，又要男人对自己绝对忠心，我可以再跟你打赌，他们的夫妻生活可能已经几乎没有了。”
　　这次项珺没有接口，谢辕的猜测与宋茹香后来的陈述区别并不大。
　　“所以，你看，她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是这个男人瞎眼而不是自己不努力维系婚姻的借口来结束这场婚姻。”谢辕说。
　　“可那也不必非要靠……隆胸……”项珺挣扎着说。
　　“你啊……你是在糖水里泡大的吗？难道你觉得这世界的一切都应该是Happy ending吗？给她安排手术吧，这是在帮她，也是帮那个男人。”谢辕好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说完走进手术室。
　　项珺跟在他身后，思索着应该用怎样的语言证明谢辕的想法太偏激，但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专心，要开始了。”谢辕注意到她的分神，轻声提醒道。
　　“哦好！”项珺应声，投入手术中……

　　两台手术结束，天边已经遍是红霞，门诊已经下班，大厅里空荡荡的。项珺和谢辕一起下班出门，走道里两人的脚步声一致的有些回响，项珺想了想说：“我还是觉得你的想法不对，既然已经知道她隆胸的目的不正确，那这场整形对她来说其实就是一场伤害，我们为什么要帮她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认清婚姻的失败？”
　　谢辕看看她：“那难道你准备亲自去告诉她这个事实吗？”
　　项珺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走出医院正门，谢辕看了一眼左右：“咦？老王今天没来接你？”
　　项珺左右看了看，确定王昱枫果然又没来，心中有些失落，但在谢辕面前又不愿意显得自己多在意似的，便只说：“他最近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忙什么，其实本来也离得不远，我自己也能回去。”
　　谢辕挑了挑眉，柔声说：“我送你吧。”
　　项珺看他一眼：“嗯？”
　　谢辕笑道：“其实，我想着你还我那顿赌债呢。”
　　“啧！亏我刚刚还感动了一秒！”项珺眉头一挑：“不就是一顿饭嘛，姐请得起，走！”行吧，一个若即若离，一个光想着讨债！都是大猪蹄子！
　　谢辕看着女人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在前面那窈窕的背景，无声的苦笑了一下，跟了上去。

　　此时，神神叨叨的王先生正在某个网吧打着游戏。
　　“哎！兄嘚，你一个肉，抢我红是几个意思啊！”
　　“能赢就行，计较个红BUFF干嘛？”
　　“射手去中单支援一下！”
　　“法师呢？法师怎么还在挂机？”
　　……
　　网吧里充斥着这样的喧嚣，王昱枫沉默的戴着耳机在一款古风武侠网游里吃着鸡，屏幕里提着棒子拎着酒壶的男人正追着粉嫩的小人儿一顿狂墩，听到对面一声惨叫之后，男人转身就往一处屋檐下掩去，团队频道里四个已经成盒的小伙伴们在刷屏：“大佬666666！坚持住，你现在可是咱们全村人的希望！！！”
　　王昱枫没关注这个，看看自己安全了，抽空向服务台方向看了一眼，现在是饭点，服务台只剩下了一个瘦小男生在看着。王昱枫扭头再看了一眼游戏里的人物，犹豫了一下，在安全区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伪装成了一丛草，起身往柜台走去。
　　“吃过饭了？”他拿出手机来往柜台上的二维码扫了一下，“来包大红。”
　　男服务生应声，递了包烟过去，嘴上说：“还没呢，他们吃完了我再去。”
　　“最近怎么样？”
　　“还行，这不多谢王哥您给我介绍这工作嘛，我会珍惜的！”
　　“你自己好自为之，另外……也小心。”
　　“我知道！”男生点头，认真的说。
　　“听说最近这附近有人在卖堂吉珂德？”
　　“嗯？我没听说，真要有，应该也不是咱们网吧的，回头我去其他网吧“调研”的时候注意一下，现在管得紧，我们老板也识相，不敢随便让人进来兜售来历不明的东西。”
　　“老蒋这网吧开得还算正气，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来这里打工。”
　　“我懂您的好意！对了，最近有个推荐什么健康饮品的人老来，吹得可邪乎了，什么提神醒脑，强身健体，持久那啥……”
　　王昱枫微微挑眉：“听着有点耳熟……”
　　“蒋哥有点心动，你知道网吧里通宵的多，喝红犊子什么的也多，他那个比红犊子便宜，量还多，就算当饮料卖也合算……就我觉得他那东西吧，不太靠谱……”
　　“说重点。”
　　“他暗示过我，说他跟梅哥混的，梅哥那人……你知道的……”大男孩耸耸肩，一脸不屑地说，“才出来三个月，过了个年，又进去了。”
　　“唔……”王昱枫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说，“那人什么时候再来？”
　　“他跟蒋哥约了明天上午来谈代理的事。”
　　“知道了，跟老蒋说，谈归谈，不许成，把人给我稳住了。”
　　“行！听您的！”男生一脸激动，“哥，这人是那什么吧？”
　　“不一定，但是跟过老梅的人，总是个线索。”
　　“万一要是……”
　　“你放心，我冤枉过好人？”
　　“不是不是，哥，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王昱枫拍了拍男孩的肩：“你明白就好。”说完，拿了烟转身回座位，然后一怔，屏幕上显示着人物被斩杀的画面，吃鸡已经结束了。

　　“靠！老子怎么死的？！”
　　“大佬，你被毒死了……55555555”
　　王昱枫不再说话，默默退出了游戏，结帐出门。
　　回到家，项珺的房间还没亮灯，显然还没回，王昱枫心里一格登，马上掏出手机来看定位，发现绿点停留在一家餐厅时微微松了一口气，走进自己屋，随手拨了项珺电话……

　　项珺点了一桌子菜，正气鼓鼓的化愤怒为食欲吃得凶猛，突然听得手机铃声，一看屏幕是王昱枫，哼哼冷笑，等铃声响足了七八秒才慢悠悠接起来，也不等对方开口直接说：“给你三秒钟，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王昱枫一愣，脱口而出：“什么鬼？你在哪呢？下班不回家也不打声招呼……”
　　“我在哪儿，干什么，和谁在一起凭什么要跟你打招呼？”项珺冷笑道。
　　王先生语塞。
　　“三秒钟到了，我挂了。”项珺说着，然而手机却并没有离开耳朵。
　　“我……我这不是担心你来着吗？最近……公司事有点忙，我没空来接你，想着你这个点早该到家了……”王昱枫一急，没头没脑的开始解释道。
　　他紧张的语气泄露出在意的情绪，这令项珺那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她咬着唇，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笑意来：“哦，那还真是谢谢你担心啦？”
　　对面的谢大夫看着她的模样，一股落寞之意涌上心头……
　　王昱枫则说：“行行行，你吃着，回头要是晚了，给我个电话我过去接你。”说完赶紧把电话掐了，生怕这女人继续兴师问罪下去，哎不对啊，怎么搞得好象我真犯了什么错似的？王先生觉得有点茫然……不过也只一瞬，他转身走到房间的角落，那里放着两个小盒子，里面有两瓶果茶。
　　王昱枫拿起果茶来，左右看了看，将它放进了自己包里，转身出门。
　　另一边项珺没想到王昱枫竟然说完就把电话掐了，顿时心里又冒出火苗来：为什么这么急着挂电话？口气还那么敷衍，这人到底还能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