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无语女士

42、第 42 章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彭清晏拖着行李箱再次站在国内机场地面上，前往美国的记忆仿佛就在昨天。
　　在停车场坐上车后，彭清晏就迫不及就通知吴声，告诉他自己已经回来的消息。
　　放下手机，迷茫感顿时向他袭来。
　　这次回家让他很忐忑，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彭清晏看着驾驶座上熟悉的司机，有些话想问，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彭清晏在心里纠结究竟是该假装不知道这个消息还是直接问父亲，他想来不反对父母开始各自的新人生，可是一想到自己与陌生的人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自己又是否能融入进去？
　　更何况现在父亲的举动无疑是在想彭清晏宣告：你的想法一点都不重要。
　　彭清晏嘴角扯起一抹苦笑，脑海里已经想到了自己最糟糕的结局。
　　家里静悄悄的，爸爸不在家。司机告诉他彭总晚上十点回家。
　　彭清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不会再在同一个时间出现在家里，两人的交流早就已经少的可怜。
　　彭书蘅对彭清晏的不在乎从很早以前就能略窥见一二，但小时候彭清晏只是自认为这只是严厉。
　　但越长大，直到父母离婚，彭清晏才了解到这或许不仅仅是严厉，在他眼里我或许根本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戴在衣服上向外人展示的宝石胸针。
　　彭清晏将行李提回房间，还是决定跟父亲谈谈，他想起码要维持着这个家表面的稳固。
　　手机消息的提示音来得猝不及防，彭清晏正坐在书桌边发呆，屏幕上亮起的是吴声的名字。
　　“安全到家了吗？”
　　彭清晏忍不住想象起吴声发信息时的表情：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平直却紧绷的嘴角，反着光眼睛里会是什么情绪呢？尽管不太明显，但应该是高兴吧。
　　想到这彭清晏忍不住笑了，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回复吴声“已安全到家。”
　　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还有两个小时，他必须得等爸爸回来。
　　十点多，坐在客厅里昏昏欲睡的彭清晏终于听到了想听到的声音。他打了个哈欠起身，门被推开，是西装革履的爸爸。
　　彭书蘅看到客厅里的彭清晏先是脚步一顿，随后很自然地问道：“哦，你回来了。”
　　“嗯。”看见父亲的那一刻，熟悉的紧张感袭来，彭清晏不自觉握紧了垂在身旁的手。
　　彭书蘅扯了扯领带，略过他就要上楼。
　　眼看着他要离开，彭清晏连忙喊住他：“那个，爸！等会儿。了，我有话要跟你说。”
　　彭书蘅的脚步刚踏上一层阶梯，听到彭清晏的声音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几秒后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直视着彭清晏问道：“什么事？”
　　“听说你要结婚了。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你听说了？你妈告诉你的？哼…”彭书蘅扯了下嘴角，“没错，我是要再婚了，快的话下个月吧。”
　　“是怀孕了吗？”彭清晏罕见的话语中带着刺。
　　彭书蘅的脸上瞬间有怒气显现“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彭清晏松开紧握的拳头，继续抛出利刃：“因为不是为了钱，我实在不知道哪个人会看上你。”
　　彭书蘅站起身，抬手就要向他挥来。
　　彭清晏当然不会傻站着被他打，往后一退便躲过了他的攻击。
　　彭书蘅指着他吼道：“你竟然会躲了？你跟我过来。”如果是几个月之前，彭清晏一定会听话地过去，顺从地接受他的攻击，因此避免更严重的惩罚。
　　但此刻他没必要再忍受了，他倔强地抬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已有皱纹，脸色有些苍白，满脸怒火的中年人，开口质问到：“你究竟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儿子吗？或者说身为我的父亲你究竟爱我吗？”
　　回答彭清晏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算了。”彭清晏将头偏向一边，不再看他，“总之我不会打扰你组建新的家庭，但我不会加入那个家的。”
　　“你…”彭书蘅已经冷静了许多，他定睛看着彭清晏，用那种彭清晏看不懂的表情。
　　彭清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是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许多，但他该说的话都说了，剩下的就顺其自然吧。
　　开学前一天，彭清晏与吴声有个约会。两人约在咖啡店，先是探讨了几道暑假作业里有些难的题目，随后便是闲谈。
　　彭清晏兴致不高，不断搅拌着，冰块与玻璃杯因此碰撞发出叮铃咣当的声音。
　　“你有什么事吗？”吴声看出彭清晏的不专心，因此问道。
　　彭清晏没打算隐瞒：“我爸爸就要再婚了。”
　　吴声的表情没有因此变得震惊，只是平静地问道：“那你呢？”
　　“我昨晚鼓起勇气跟我爸说了这件事，我跟他说’如果你要再婚就结吧，但是我是不会加入你的新家庭的。’”
　　“你真这么说了？”听到这吴声的眉头倒是皱了皱。
　　“对啊。”彭清晏叹了口气，看向吴声，“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太决绝了？”
　　吴声看着彭清晏询问的表情有些为难，毕竟他几乎没有跟父母相处的经验。但如果只是单独看彭书蘅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的话，吴声觉得彭清晏远离他或许是正确的。
　　“别想太多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吴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建议到：“或许你可以搬和你妈妈在一起生活。”
　　彭清晏看着吴声不说话了。
　　“这只是我的建议，你可以和你父母商量一下。”见他不说话，吴声觉得或许是自己越界了，连忙想结束这个话题。
　　彭清晏看着吴声的眼睛，想分辨出他到底有几分真心：“你也想我去美国吗？”
　　这下吴声倒是顿住了，但其实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他早就决定这个时候要撒谎：“当然还是去更好吧，在外国你可以更加自由地追逐你的梦想，你妈妈肯定会支持你的。”
　　彭清晏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但还是说道：“我还是想先待在国内。毕竟我现在高中都还没毕业，而且我有些舍不得一些人。”
　　吴声不知道这些人里包不包括他，他只是点点头佯装平静地回答：“嗯。你自己决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