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无语女士

35、第 35 章

　　“吴声，很难过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说些鸡汤之类的话或许并不会让你好受。所以你想哭就哭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耳边响起彭清晏低声的呢喃。
　　吴声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比起感动高兴，吴声下意识的反应是不相信，他下意识认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没有人可以永远陪着你。
　　在未名湖的长椅上，吴声娓娓道来：“我母亲得了乳腺癌，不幸离开了人世。”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吴声叹了口气，“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是这么一个不称职的儿子。”
　　“不是的，吴声，你没有错。你母亲生病不幸离开不是你的错，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了。这种事谁又能料到呢？就像我某天走在路上被车撞了，难道我得怪我自己吗？”
　　“你别乱说。”
　　“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总之你别太责怪自己了，如果非要怪不如就怪老天爷吧。”彭清晏认真地说道，“人可以责怪任何人但最好不要苛责自己，更何况你是我见过最努力生活的人了。在你母亲不在的日子里，你也要好好活着，我是这么希望的，你妈妈也一定是这么希望的。”
　　两人的视线对上，从远方传来一阵悠扬的叫声，天空划过一条白线，两只全身通白的大鸟停留在距离两人不远的湖泊边，黑色的尖喙连续而又迅速地伸入湖泊中。
　　是吗…吴声望着伫立在湖边的两只大鸟，心里竟然生出了羡慕：如果能像鸟一般生活会是怎样呢？彭清晏应该很了解吧，说不定我们有天也会偶然碰到，到时候彭清晏肯定会忍不住停下来驻足观看，到时候我会等等再飞走的。
　　彭清晏注意到吴声的视线“你在看它们吗？”
　　吴声没否认：“嗯。你知道他们是什么鸟吗？”
　　彭清晏停顿了一下，说道，“是白鹭。”
　　话音刚落，两只白鹭挥了挥动白色的翅膀，飞远了。
　　两人的视线随着天空中白色的身影移动，白鹭这两个字有莫名的熟悉感，吴声突然间想到了，是小时候学过的诗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它们应该是去找自己的伙伴了吧。”彭清晏说到。
　　“我知道了。”
　　“什么？”彭清晏看着他。
　　“我会好好活着的，既然你这么希望的话。”
　　彭清晏还是看着他，随后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就不止要好好活着，你还要活得精彩，活得自在，活得开心。”
　　吴声笑了。
　　开心地活？吴声想不出来。印象中自己连发自内心感到开心的时刻都局指可数，如果是要开心地活着会不会太奢侈了。
　　“首先从小事开始做起，比如就像我每天都会做点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事情，看纪录片，做会儿手工，打会儿游戏，再不济坐在湖边发发呆，以及跟朋友待在一起，只要是任何让你感到开心的事情就行。”看吴声发呆，彭清晏便又解释了些。
　　吴声很少主动去做开心的事，他从来只做不得不做的事，仅仅是打工赚钱和保持成绩名列前茅这两件事情就已经几乎填满了他的整个生活，他早就忘记了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开心。
　　“我不知道做什么能让自己开心…”
　　彭清晏沉默了一瞬，不过很快音调提高，似乎有些兴奋“那多好！”
　　“为什么？”吴声不解。
　　“因为这样你不是就拥有了很多选择和机会呀！你可以尝试做很多事情，直到找到你喜欢的事，这可是很难得的体验。”
　　难道人生不是为了某个目标而活着吗？吴声有些疑惑。
　　“活着不需要有梦想吗？或者说不需要有目标嘛？”
　　“当然可以有梦想和目标了。但是我觉得比起达成这些目标，现在，也就是此时此刻更重要。”彭清晏靠近了些，吴声能看清他瞳孔中的纹理，“比如说，现在，对于我来说，你就很重要。”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吴声觉察到了自己和彭清晏之间的差距，吴声或许永远学不会只活在当下，但他因为彭清晏知道了，自己没必要为之前以及之后的每分每秒而浪费感情。
　　吴声靠在椅背上，视线从彭清晏移向湖面，那一刻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许向往。
　　那一晚俩人谈论了许久，从谈天到说地。
　　彭清晏说他以后要环游地球，成为一名珍妮.古道尔般的生物学家。吴声思考了很久，不太确定自己想成为什么，思考半天后只说自己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彭清晏期待且兴奋地说道：“那我以后每次旅行结束后都去你的房子找你玩。你放假时我们还可以一起去旅行，那样一定很不错。”
　　“是吗？”吴声也被彭清晏天花乱坠般的描述带入了幻想，如果未来是那样，生活似乎还不错。
　　夜深了，直到熄灯铃声响起，两人如梦初醒般，此刻已经是该回宿舍的时间了。
　　绚丽的幻想会是真实的未来吗？吴声不知道，因为吴声身处现在，只要你相信，未来就是现在。
　　那晚吴声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栋漂亮的房子，自己坐在书桌前忙碌着，更重要的是彭清晏也在。梦中的两人一同做了很多事，但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是两人一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