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副本被迫升级》琼兔团

5、安静的代价

　　第二天清晨，古堡餐厅。
　　气氛比昨晚更加凝滞。
　　长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但活着坐在这里的玩家，只剩下八个人。昨晚点燃打火机的运动服男人和另一个试图在夜间探索的玩家，彻底消失了，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精致的那个女人虽然出现了，但形容枯槁，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她沉默地缩在椅子上，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周伟的脸色很难看，他试图维持的“团队”在规则的死亡威胁下已然名存实亡。没人再看他，所有人都低着头，沉浸在自身的恐惧中。
　　凌晏和谢迟坐在长桌的一端，与其他人隔着明显的距离。凌晏慢条斯理地用餐刀切开煎蛋，谢迟则端着一杯红茶，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那些惊弓之鸟般的面孔。
　　“看来，‘安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谢迟抿了口茶，意有所指。遵守规则，意味着被动承受，如同那个被吸走生命力的女人；违反规则，则意味着即刻的死亡。
　　管家再次出现，依旧是那副苍白而彬彬有礼的模样。
　　“各位尊贵的客人，上午的安排是自由活动，可以在指定的花园区域散步。婚礼将于正午时分，在礼拜堂准时举行。请务必不要错过。”他顿了顿，脸上露出那种标志性的诡异笑容，“另外，安娜小姐今早心情似乎不太好，她心爱的珍珠项链不见了。那是伯爵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如果有哪位客人能帮忙寻回，主人将会非常感激。”
　　【触发支线任务：寻回新娘的珍珠项链。】
　　【任务奖励：500积分，新娘的好感度。】
　　【警告：此任务可能涉及规则三（不可窥探新娘的婚前准备）。】
　　支线任务！
　　几个玩家的眼神瞬间变了。500积分！这在新手期无疑是一笔巨款，更重要的是“新娘的好感度”，在这种规则类副本里，关键NPC的好感可能就是保命的护身符！
　　周伟立刻看向凌晏和谢迟，他发现这两位大佬依旧无动于衷。凌晏甚至在吃完煎蛋后，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似乎对那500积分毫无兴趣。
　　贪婪逐渐压过了恐惧。
　　“我们……要不要找找看？”一个矮个子男人试探着问，目光热切。
　　“怎么找？规则三说了不能窥探新娘！”另一个女人反驳，但语气并不坚决。
　　“又不是直接去新娘房间，只是在其他地方找找线索呢？”矮个子男人争辩，“500积分啊！”
　　最终，包括周伟在内，有五名玩家决定在指定的花园区域和允许活动的公共区域尝试寻找线索。而凌晏、谢迟，以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和另一个彻底被吓破胆的年轻男孩，留在了餐厅。
　　凌晏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修建整齐却莫名显得阴森的玫瑰园。
　　谢迟跟了过来，与他并肩而立。
　　“项链是个诱饵。”谢迟语气肯定。
　　“嗯。”凌晏应了一声。
　　“目的是引导玩家触犯规则三，或者……筛选出‘合适’的人去完成某种仪式。”谢迟继续分析，“婚礼需要祭品，自古皆然。”
　　就在这时，留在餐厅里的那个年轻男孩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两人回头，只见他脸色惨白地指着窗外。
　　玫瑰园深处，一个负责修剪花枝的园丁NPC，正僵硬地转过头，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隔着玻璃，死死地盯住了餐厅里的他们。更确切地说，是盯住了凌晏和谢迟。
　　那眼神不再是NPC程序化的麻木，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被某种更高意志操控着的“注视”。
　　“被‘重点’关照的感觉如何？”谢迟对着那个园丁，微微一笑。
　　园丁的嘴角极其不自然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尝试露出一个笑容，最终失败，重新恢复了麻木的表情，转回头继续修剪花枝。
　　“无聊。”凌晏收回目光。
　　上午的时间平静地度过，至少在古堡内部是如此。
　　外出寻找项链的五个人回来了，一无所获，脸上带着焦躁和不甘。周伟的目光多次扫过凌晏和谢迟，似乎想从他们这里得到提示，但最终还是没敢上前询问。
　　正午将近。
　　管家出现，引导所有玩家前往礼拜堂。
　　礼拜堂内部光线昏暗，彩绘玻璃透进的光线被染上诡异的色彩。宾客们早已落座，寂静无声，一张张脸上挂着标准而僵硬的笑容。
　　新郎威廉伯爵站在圣坛前，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但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白色，眼神阴鸷。
　　管风琴音乐响起，庄严而肃穆。
　　新娘安娜小姐，穿着一身极其华丽的、却隐隐透着暗红色纹路的洁白婚纱，由一位女傧相搀扶着，从长廊尽头缓缓走来。
　　她头上罩着白色的面纱，看不清面容，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面纱之下，并非喜悦，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与……怨毒。
　　就在新娘走到长廊中段，经过玩家座位区时，异变陡生！
　　“我的项链！”
　　一个尖锐、凄厉的女声划破了寂静。
　　是那个被吸走大量生命力、一直萎靡不振的精致女人！她此刻状若疯狂，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新娘的脖颈，尖叫道：“项链！我的珍珠项链！怎么会在你那里？！那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她一边尖叫，一边不顾一切地冲向新娘，伸手想要去抓那条项链！
　　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伟等人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精神崩溃了，她可能原本就拥有一条类似的珍珠项链，在极度虚弱和精神压力下，产生了幻觉和妄念！
　　“拦住她！”周伟大喊。
　　但已经晚了。
　　就在女人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新娘婚纱的瞬间，整个礼拜堂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新娘安娜猛地停下脚步。
　　她抬起手，缓缓掀开了自己的头纱。
　　面纱之下，根本不是一张人类的脸庞！那是一片平滑的、没有五官的空白，正对着冲过来的女人。
　　规则三：不可窥探新娘的婚前准备。
　　这，或许就是“准备”的一部分——剥夺面容，或者，她本就是“无面”之物。
　　冲向新娘的女人动作猛地僵住，她脸上的疯狂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身体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从指尖开始，迅速变得灰白、碎裂，最终化作一蓬细腻的尘埃，飘散在空气中。
　　只有那条她声称属于自己的珍珠项链，“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滚了几圈，停在凌晏的脚边。
　　凌晏低头，看了一眼。
　　那根本不是珍珠，而是一串细小、光滑的……人骨磨制的珠子。
　　礼拜堂内，死寂无声。
　　新娘缓缓放下头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圣坛上的新郎。
　　管风琴音乐依旧庄严地奏响。
　　谢迟弯腰，拾起了那串骨珠项链，在指尖把玩了一下，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怨力，随即失去兴趣般随手丢开。
　　他看向前方那对即将完成仪式的新人，又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瑟瑟发抖的剩余玩家，最后目光落在凌晏毫无波澜的侧脸上。
　　“祭品已经献上，”他轻声道，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接下来，该‘婚礼顺利完成’了。”
　　“只是不知道，顺利完成的是谁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