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木川白

4、回忆

　　多年前。
　　那不是末世，世界尚且正常。
　　她和纪安，连同许多同龄的孩子，被带到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上。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实验室取代了家园，日复一日，是无穷无尽的测试、注射、电极刺激和难以言喻的痛苦。
　　她亲眼见过隔壁床的孩子在抽搐中再也没醒来，被面无表情的白大褂像处理垃圾一样拖走。
　　直到某一天，剧烈的排异反应后，她和纪安的身上同时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
　　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尖鸣，那群研究人员冲进来，看着数据，脸上是混合着狂热与恐惧的震惊。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纪安被确认觉醒了罕见的双重异能。而她，纪宁，则成为了更为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多种异能持有者，研究者还将其取了个特殊代号，名为“The Necessary Sacrifice”，简称“N.S”。
　　她后来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这个代号。力量与代价，从一开始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痛苦的实验终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被送往更为严酷的“训练营”。
　　那里没有教导，只有生存，只有逼迫他们不断透支自身异能的残酷淘汰。她也因此经历了许多生离死别。
　　回忆的碎片戛然而止。
　　纪宁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怒火。她不再看地上那滩刺目的血红与七零八落的碎片，决然转身。
　　但刚一转身，视线正好撞上刚刚结束另一边战斗,正望向自己的陆止行。
　　他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肃杀，但那双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陆行止刚刚亲眼目睹了她如何用那种超越常理的方式，将一个大活人瞬间碾碎，且面不改色。
　　纪宁将他眼中的恐惧看得分明，但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移开目光，对他说：“障碍都清除了？那我们该走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陆止行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力将心底那股寒意压了下去。
　　他迅速跟上，但这一次，他不再与她并肩，而是刻意落后了半个身位。
　　他对她的认知已被彻底颠覆。这不再是那个看似喜欢交易，又有些神秘的盟友。
　　她刚才展现出的力量，让陆止行的心底警铃大作。
　　回程由陆止行驾驶，纪宁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车内十分安静。
　　过了许久，陆止行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多元异能者，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宁依旧闭着眼，头靠着车窗，过了几秒，才没什么力气地回了一句。
　　“反派死于话多。”
　　“我不是反派。”
　　“你又怎么证明？”
　　陆止行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最终哑口无言，只能更加用力地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
　　于是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回到基地，纪宁直接找到纪安，将林博士的录像和所有情报快速告知。纪安听完，脸上轻松的神色立刻消失，他转向控制台，双手在键盘上快速操作起来。
　　“情况很麻烦，”他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我们需要尽快制定新方案。”
　　纪宁点头，转身离开控制室，走向医疗点。
　　陆止行则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只能跟着你。”
　　“行吧，反正你的队友也在陈伯那儿，刚好一起去。”
　　医疗点里，陈伯正在整理药品。纪宁走过去坐下，取下右手的手套。她的手臂皮肤发红，有几处明显的肿胀，指尖微微颤抖。
　　陈伯拿出药膏，开始给她上药，语气严肃：“又过度使用能力。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负荷，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
　　纪宁沉默地看着手臂，没有回答。
　　陆止行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
　　陈伯继续说着注意事项。
　　“我知道了陈伯，麻烦你了，”纪宁扭头看向陆止行，“他们两个在里面。”
　　“嗯，刚才见过了，恢复的还挺不错，陈伯的医术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