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嫁衣2奘铃村》云长月

4、断丝

　　1928年8月22日（民国十五年七月十五)。
　　听说七月十五这天奘铃村会向六藏菩萨祭纸新娘，所有的村民都前往后山的祭祀台上祭拜，几个村民听说纸新娘事件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很多村民在村子里讨论起来。
　　其中一个村民说道：“这梁少平还真是不知好歹，不过是个外来的戏子，竟然喜欢上了纸新娘，还想破坏祭祀。”
　　“就是啊，还是穿着戏服来，的，村儿里需要唱鬼戏的戏子才收留了他，他还真入戏啊，真以为自己是个鬼将军?”另一个村民嘲笑着说道。
　　“这样的外来人，就算真娶了本村女子，那也是个外人，不受葬尊保佑，死了都进不了祖坟。”
　　“那纸新娘竟然到城里当什么歌女，真是不知羞耻，还引回来这么个戏子，竟然还有逃走的念头，肯定是受这戏子影响，都中了邪了。”
　　…………
　　几个村民七七八八地说道。
　　“婚祭要开始了，快走吧!他逃不出葬宫，等婚祭结束后大巫贤会处理他。”最开始的那个村民说道。
　　几个人附和着，向着葬宫的地方望去，有几个人还没有看到过梁少平长什么样，都想知道从大城市里来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有什么能耐可以让纸新娘迷得神魂颠倒。
　　葬宫中......
　　梁少平拿出了藏在戏服中的打磨锋利的铜尺，锯开了木制脚镣。
　　“这村里的人脑子真是不好使，还说用桃木能囚禁住中邪的人。”梁少平冷笑道，“不过村里也有些好人的，小红肯定是好人，还有偷着给我铜尺的裁缝奚大哥也是好人。”
　　梁少平从口袋里掏出祝小红托人给他的信，上面写着她不喜欢他之类的话，是昨天给他的。梁少平知道这并不是祝小红的本意，那是为了不拖累他才故意这么说，但是梁少平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下祝小红不管，村里的人都是疯子，他们要祭活人啊!
　　前几日梁少平已经到附近的县城里找过警察，他们好像不太相信沽人祭祀这种事，况且此时的社会也不大太平，大家保命都还来不及，谁还会管这个无关紧要的小村庄?他们说会调查但更像是在应付，等警察过来可来不及了，也不大现实，只能靠梁少平自己了。
　　他得找一把兵器用来救人，不然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他知道鬼戏楼中就藏了不少兵器，而且都是真家伙，除此之外，还得找到口诀打开眼前的这扇大石门，他听说这葬宫石门的口诀是根据日子自行变化的，只有大巫贤才知道，不过还好他事先收集了一些线索，就放在后台。
　　他走到石门旁边，敲了敲几块砖，其中有一块砖发出清脆的“咚咚”声，他便用铜尺撬开了石砖，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小锤子。
　　“早感觉这地方不对劲了，之前听肖大哥说在这里做了一个暗格，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还好我早有准备，在这墙上藏了个好东西。有了它，一切机关谜题都不在话下了。”
　　梁少平来到一个石桌前，上面摆放着黑棋和白棋，他了解到奘铃村最擅长用棋盘来布置机关了，他看了看上面的残局，这就是很经典的五子棋的残局，旁边还放着一本书，他拿起来看了看，上面似乎是这棋盘的玩法，里面这样写到：
　　“逢大喜大灾，需祭祀童子，男童黑衣，女童白衣。纸嫁为首等大事，需祭四对，男女轮流祭之。葬尊颠倒阴阳，故先黑后白。”
　　书的最后一页还画着几个方块，上面按顺序还标着一二三四五，梁少平一眼就看出来这是石门上的按钮顺序。
　　按照书上的记载，他下了四对棋子，使得黑棋和白棋分别连成一条直线，随即“啪”的一声，一个抽屉从旁边打开了，里面放着一个小铜人。
　　梁少平起身刚要走，就注意到门口矗立着的两个小孩的石像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就是传闻中阴童子的雕像.....据说冒犯六葬菩萨就会被阴童子盯上，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里面一路上都有火把照明，梁少平向里面走去。
　　墙上有很多雕像，他听说都是一代代大巫贤大限将至时在这里修炼。旁边石台上也盘坐着一个大巫贤，旁边还放着一个铜铃。梁少平一看到这个铜铃就来气，因为现任大巫贤手中就拿着这样一个铃铛，就是他命人把他关在这葬宫中!
　　“这个铃铛，看上去和大巫贤手中的几乎一样，这是害人的东西，让我砸了它!”说完，梁少平便举起手中的锤子，重重地敲在了铃铛上，他猛的捶打了几下，但铃铛只产生了非常细微的裂痕。
　　“好结实啊，我还是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救人要紧.....”
　　梁少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了看盘坐在一旁的“大巫贤”。
　　“这是真人还是雕像啊....”
　　梁少平用手敲打了一下，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并不像是真的人。他举起锤子，敲打在了“大巫贤”的脑壳上，头上碎了一个大洞，露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梁少平走近把它捡了起来放在戏服的口袋里，随即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说道：“果然是泥像啊，我还怕万一是真人.....”
　　再往里走，有三间屋子，每扇石门上都有机关，他曾经进过葬经阁，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就不再花费时间进入了，至于最里面，他听说是奘铃村的人在里面养殖了有毒的花，今天是花毒最浓烈的时候，没人敢到里面去。
　　这忌物阁梁少平来了这么久还没有进去过，也许里面放着可以出去的线索。
　　他看了看石门，上面雕刻着六藏菩萨的浮雕，眼睛、额头等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好像需要放什么东西进去，他把刚才从雕塑里拿出来的东西按上去，结果刚刚好，大概这就是打开石门的关键，可是，他现在应该去哪里找剩下的珠子呢?
　　梁少平低头一看，石台的下面还有一个石头做的迷你房子，房子前还有一个水车，水车下方的地面好像和周围的地面不一样，好像埋着什么东西。
　　他用尖锐的铜尺子挖着，果然，里面露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他打开一看，是一张纸，上面画着几块方块，方块的上面标记着数字，梁少平拿起纸，和大门对照着，这就是石门的密码吧，他记得石门的后面是鬼戏楼，当触动另一个开关时，才会打开通往外界的大门。
　　他按照纸上的提示，按动了门上的密码，当按下最后一个石块时，石门向两边打开了。
　　打开的石门另一边黑洞洞的，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又逢鬼节，孤魂野鬼特别多，尤其是鬼戏楼阴气这么重的地方，他更要小心一点。
　　梁少平通过了一个黑暗的、狭长的通道，才隐隐看得到一些光亮，大概之前有人进来过，里面的蜡烛还没有熄灭。
　　供桌上摆放着钟馗的画像（就在陶梦嫣看到北方多闻天王的供桌上），据梁少平所了解到，这神像是根据大巫贤的什么说法换上去的。前些天这里供的还是哪吒三太子，由此可知，这村人拜祭神灵也太随意了点。
　　供桌上摆放着一本没有写名字的书，梁少平翻开大致看了一眼，上面写道：
　　“纸嫁吉日将至，购胭脂一斤三两，朱砂十斤八两，雄黄六斤七两，糯米四斤九两。此为要数，需用八卦算盘计之以示祭祀。需为钟馗老爷准备祷文，置于神龛祭祀，得其庇佑，以防凶煞破坏祭祀。”
　　这好像是奘铃村一向的习俗，虽然写的神神叨叨的，但是梁少平知道，按照上面的要求来做，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不知道是是这个村子疯了还是他疯了....
　　除此之外，供桌上还放着一个小面具，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看着挺可爱的，梁少平把它放在了口袋里，打算等救出祝小红给她看看这稀奇的玩意儿。
　　向里望去，那是梁少平表演的戏台和皮影台，但是戏台下的凳子上坐满了木偶，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知道是谁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看着和真的一样，怪疹人的。
　　那些木偶并没有正对着戏台，而是侧着身子看着梁少平的方向，把梁少平盯出一身冷汗。
　　梁少平一边穿过凳子，边嘴里念叨：“各路鬼神莫怪，我无意惊扰，只是为了救心爱之人不得不路过此地.....你们可千万别害我啊!万一我没救到人死不瞑目，说不定变了鬼比你们还厉，到时候和你们没完!”
　　走到戏台下，梁少平俯下身子看了看戏台的底下，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自言自语道：“这里原本藏了些兵器，现在竟然空了，只有到别处找找有没有能用的家伙了...”
　　戏台的边上放着一个木头做成的盒子，上面还挂着一把崭新的密码锁，梁少平观察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锤子，朝着密码锁狠狠地砸下去，密码锁掉在了地上，盒子也打开了。
　　“有时候能用力量就能简单解决问题，还要脑袋干什么?”梁少平拿出放在盒子里的一个三角形的类似水晶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口袋里，接着向后台走去。
　　虽然梁少平从遥远的上海为了祝小红来这里讨生活，但一点也不喜欢这诡异的地方，鬼戏班里都是些神经兮兮的怪人，尤其是做木偶的屠老四，他家世代是村子的木偶师，这人不喜欢外人，一直对梁少平很敌视。
　　梁少平扯开帘子，墙上有一个砖头大小的暗格，但是暗格的小铜门紧紧的关着，上面有一个小孔，其实那个小孔就是这个暗格的开关，用一根发钗似的东西插进去就能打开，但那东西在大巫贤手中了。
　　他本想在今天送给祝小红生日礼物，但是带着东西不方便他们逃跑，只有留在这里了。毕竟是身外之物，他想着以后再给她买个更好的吧，于是便把东西还有一封信留在了这里的一个盒子里。
　　梁少平在后台并没有看到什么尖锐的东西可以打开那个暗格，于是又回到了戏台，他看到戏台旁边的皮影台上挂着一个小木偶，小木偶手中还拿着一个小钉子，这个小钉子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他试图去取小钉子，但是钉子被木偶牢牢地捏在手上。
　　梁少平现在才记起来，其实他在幕布后面偷偷记录了离开这里的线索，这木偶是鬼戏班屠老四按自己鬼戏装扮做的吧，看上去有点邪啊，好像在阻拦他……
　　梁少平用铜尺割开了吊着木偶的线，它的手臂松了下来，小钉子也随之落在了地上。梁少平弯下腰捡起钉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刷”的一声，梁少平用余光瞥见旁边似乎有一个人从上面飞了下来，回过头定睛一看，是屠老四!梁少平吓得向后跑了几步，但是并没有人追上来。
　　他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一看，原来是加大版的屠老四的木偶，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大刀。
　　梁少平的心脏此时在咚咚咚跳个不停：“吓我一跳，还以为屠老四躲到这，原来又是个木偶.....”
　　他把手伸向大刀，试图从木偶手中拿下来，谁知他刚一扯，大刀就向着他的头落了下来，吓得他赶紧跳下舞台，看来，这把刀直接上去拿是不大可能了，用铜尺把线割断也很危险，看来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梁少平拿上钉子回到后台，用锤子把钉子锤进了小孔里，
　　小铁门马上就打开了，里面放着一瓶墨水，还有一本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里记着的笔记里都是他的好朋友宁子卿帮他分析过的葬宫相关的线索，为了防止被搜身就事先藏在这里了。里面这样记着——
　　“以宁兄的分析，六葬菩萨应是一个古老邪异信仰，历史中曾多次复兴及被官府剿灭。其源头是某个村子，也许就是这个奘铃村。想必是为了隐藏信仰，多次更改村名。玄奘的故事八成是为了掩盖真相而编造的吧。”
　　再往后翻，上面画着叉叉和方块，但是这东西放在这里时间太久了，梁少平已经忘记这是什么意思了...
　　接着往后翻，是一个画着一个同心圆，上面写着八门当中的六门，这个梁少平记得，是在葬宫中那个圆盘的线索!
　　鬼戏楼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再多可以利用的线索，于是他拿上了笔记本和墨水，也不知道墨水会不会派上用场，就回到了葬宫中，回到了忌物阁门前。
　　虽然记得笔记里大致的内容，但是要真正解开机关还是要重新推敲一下，因为笔记里的线索实在是太抽象了。特别是忌物阁前的这个罗盘，他得重新推算一下。
　　梁少平把最开始找到的小磁针装了回去，再用那个磁铁做的小人吸引磁针转动。笔记上面罗盘的方向提示的是顺时针方向，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字开头，梁少平只能一个一个试过去，等试到“伤”字的时候，罗盘底座弹出一个抽屉来，里面放着一个宝石。
　　梁少平把“伤”字刻在了一边的石碑上，给后世的受害者留下线索，但是他希望这次以后，城里的警察能够过来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奘铃村，不要再有其他的受害者了!
　　三颗宝石都搜集齐了，梁少平把它们镶嵌在了忌物阁石门上六藏菩萨的额头处和两个眼睛里，石门触动了机关，向两边打开了。
　　一打开门，正前方的墙壁上就挂着一把大刀，看上去也不是道具，既然鬼戏楼那里的大刀拿不下来就拿这把吧!但是这把刀被几个木质的手臂死死的按在了墙上，几个手臂则被钉子钉在了墙上，大刀的下面还放着一张供桌。
　　忌物阁内的其他东西上都贴着符咒，似乎镇压着什么阴气很重的东西。
　　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日记本还有活字印刷的道具，只不过上面的字摆放的顺序是乱的。
　　梁少平拿起日记本翻看了起来，上面记录着——
　　“十五年二月初三阴
　　我理解少平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爱上了少平。我也早已对传统有所质疑。我无法欺骗自己，但我应该这样吗?我早已接受了成为纸新娘的使命，命运又为什么让我遇到少平，为什么让我见到外面的世界呢?
　　十五年五月廿六阴
　　大巫贤看出了异样，说我中了邪，继续下去就要被关起来，直到婚祭之日。我希望能和少平一起远走高飞，但我们能做到吗?葬尊法力无边，我们逃不掉的。我不能连累少平，只有对他苛刻薄情，希望能迫使他能离开村子，忘了我。
　　十五年六月十二阴
　　听说葬宫中另有出路，不知是真是假。也许可以故意被关进去，再找办法逃出来。少平赌气离开了村子，即使失败也不会连累他了。我要找机会进葬宫看一看，找到破解机关的方法!”
　　日记本的最后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应该是逃出葬宫的线索。
　　“果然你是爱着我的....我一定会把你救下来，我们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是非之地!”说着，梁少平流下一滴眼泪来，滴在了日记本上，模糊了字迹，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感性的时候，时间不多了，他得快点离开这里!
　　梁少平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活字印刷的字排版好，那应该是一纸铸文，应该是村里的人用来祭祀用的。梁少平扯下日记本上的一页空白，在印板上倒上墨水，再把纸放上去，这样就把字都印刷下来了。
　　梁少平把印刷好的纸放在一边，等它干一点就可以拿过去了。
　　他还在供桌上发现了另一本名叫《仪式书》的书，书已经有些破损，应该有些年代了，上面记载道——
　　“为防官匪侵扰以致真经受损，六葬灵塔所在不可泄于外人。另建多个隐蔽出口，仅大巫贤可知其位与开启之法。另修葬宫，有障目之用，并为仪式之所。
　　大巫贤将去之时，将入葬宫坐化，后以其貌为其塑像。并用其神油以及冥陀兰制烛，摇铃仪式，于神启中选定下任大巫贤。
　　浸阴之铁能行占卜，封鬼物。以此铁制罗盘指针与斩煞大刀。如需解大刀之封，需集三阴物以阴冲阴：祭祀鬼神之八卦镜，殉葬之玉器，鬼戏木偶之面具。如无大巫贤准许不可取刀，否则将触怒葬尊，引来灾祸。”
　　“咦~竟然把尸油做成蜡烛，真的是疯子!”梁少平不由自主地脑补出那个场景，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鬼戏木偶的面具?就是那小面县吗：朱少干把小只拿出来，放在供桌上，突然，一个什么东西蹿了出来，把小面具弄走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面具也找不到了。
　　梁少平又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个玉如意，这就是那本书里说的殉葬用的玉器，他把玉如意放在供桌上，所幸没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冒出来，墙壁上的两只手臂松了下来，但还是拿不下大刀。
　　梁少平走出了忌物阁，捎上了罗盘上的小磁针，出来找其它的物件。
　　这时，他注意到刚才在石台下方的石房子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小陶人!小陶人的手上还拿着那个小面具!
　　梁少平伸手去拿，一股阴风吹来，吹的他直冒冷汗，眼睛也直冒星星，伸过去的手就像打在空气上，什么东西都没摸到。
　　“这东西真邪门啊!直接用手抓恐怕我的命都会交代在这里!”梁少平想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脑袋，才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他拿出小磁针，再次伸向陶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把磁针扎进小人的身体里，没想到，小陶人倒在了地上，流出一滩红不红黑不黑的液体来，还散发着阵阵腥臭味。
　　石房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面八卦铜镜。梁少平一并把它们带回了忌物阁，放在了供桌上。
　　东西都放齐了，所有的手臂都松了下来，锋利的大刀从墙壁上掉了下来。
　　这时，地板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墙壁上的灰也掉落了下来，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梁少平感觉情况不妙，拖着大刀拿上纸马上向外跑去。
　　梁少平后脚刚跨出门，整个房间就坍塌了，变成了一堆废墟。此时的梁少平还惊魂未定。
　　梁少平拿着刀回到了鬼戏楼，抄起大刀砍下了戏台上木偶的脑袋，并一把掀开后面的幕布，上面是他之前记录下来的逃向外界的石门的线索。
　　“村人的所谓葬尊信仰，就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吧......我可不会向这种东西屈服!”
　　梁少平把铸文放在了钟馗，老爷的供桌上，拖着大刀回到了石门处。
　　“我记得开关的机关就在女童的左眼上!”梁少平上前拨动了女童左眼的开关。再打开墙上的暗格，把铜尺放了进去，还有祝小红给他的那封信。他怕万一被抓，铜尺被发现，奚大哥会受牵连，至于那封信，他怕他和祝小红不幸死在这，这封信也算他们的遗物了。
　　“小红......我来了......”梁少平坚定地踏上了台阶，“第一次见到你，听你唱生生世世不分离时，我就觉得那歌就是唱给我的。是你和你的歌，为我灰暗的人生带来了色彩...”
　　“良辰吉日已到!恭送纸新娘出嫁!”还没等梁少平出来，从外面隐隐听到有人在喊。
　　接着是一群人：“良辰吉日已到!恭送纸新娘出嫁!”
　　“金童玉女到!恭送纸新娘出嫁!”
　　“金童玉女到!恭送纸新娘出嫁!”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阵童谣：“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
　　梁少平从洞口出来，在人群中看到了被绑在祭台上的祝小红，他发疯了似的冲了过去。
　　“让开!都别挡着我!”
　　“少....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梁少平拖着大刀冲向了人群中，因为有兵器，村民们不敢随意向前。
　　“小红别怕!我来了.....”
　　梁少平冲向祭台，拎起大刀砍断了绑住祝小红的绳子。
　　“小红快走!”
　　村民们只敢把他围住，还不敢上前，梁少平拿起大刀护着祝小红冲出了人群。村民们在后面紧追不舍。
　　“你先走!我挡住他们!”
　　梁少平停住了脚步，推着祝小红往后走。
　　“我们一起走!”
　　“你们一群蠢货!怎么连个戏子都挡不住!抓住他们!”大巫贤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别磨叽了!快走!我随后就追上你!”梁少平摸了摸祝小红的脸，把她推了出去。
　　祝小红红着眼睛，拼命向后跑去，她的前面是一片树林，逃到了哪里，只能听天由命!
　　这时，从祝小红的身后传来一阵闷响，随即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抓住他了!呸!一个戏子还这么猖狂!”
　　另一个声音又传来：“他真当自己是个将军啊，这么多人，也敢冲进来送死!”
　　“少平!”祝小红停下脚步，向后喊道。此时的梁少平跪在人群之中，双手被绑在了身后。
　　“不要管我!走啊!走...…”梁少平喊道，眼泪从眼睛里淌了出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抽泣声哽在了喉咙。
　　大巫贤看着梁少平，注意到了丢在地上的大刀，生气的说：“你竟敢.....这刀也是你能碰的吗?正好，就用它斩了你祭葬尊，刽子手!”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就是刽子手屠老四，村民手中的火把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脸异常的凶狠。他捡起了地上的刀。
　　“不要杀他!我愿意回来，我不会再逃了!”祝小红哭喊着。
　　“纸新娘，你本来也逃不掉。每条路都有人守，背后就是山崖，你能往哪跑。”大巫贤轻蔑的说，“梁少平胆敢破坏婚祭，触怒葬尊，罪不可恕。依法斩其首级，封其魂魄。准备行刑!”
　　“小红......对不起......”梁少平不敢再看祝小红，生怕看一眼，他就舍不得，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
　　屠老四抄起了大刀。
　　“山青青啊......路漫漫啊......我俩似鸳鸯….…心相印呐…...一生......一世......不分离......”祝小红在前面唱着这首歌，算是给梁少平送别，也算是给他的承诺和约定。
　　手起刀落，梁少平的头颅落在了地上，几滴泪伴随着鲜红的血，从半空中撒在了屠老四的脸上。
　　“少平!苍天啊!”祝小红跪在地上，对着梁少平、对着老天怒喊，“我们生来就是没有自由的傀儡吗?”
　　她站起身，向着悬崖方向跑去。
　　大巫贤喊道：“蠢货，快把她拉回来!”
　　几个村民走上前，祝小红又后退几步：“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摆脱命运的束缚吗?”
　　祝小红已经没有余力看向村民，这群陌生又熟悉的人......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祝小红又退了几步，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好言相劝，但是她耳朵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小红啊，你不要犯傻!你要是乱来，葬尊会迁怒给整个村子的!”大巫贤说道。
　　“是啊，我真傻!如果我早点醒悟，我们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吧?我回来，你们会把梁少平还给我吗?”
　　身前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少平，如果有来世，我们再相见吧......我们......一生一世.…不分离!”
　　祝小红纵身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