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旧梦新声》渡哕

1、崖底魔影叩关门

　　昆仑虚的雪总带着三分仙意，落在“静心崖”的青玉阶上，积了薄薄一层，却半点没扰到崖顶闭关室内的沉寂。

　　楚清玄盘膝坐在□□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芒，那是他修炼《太玄真诀》已至第七重的征兆。作为玄清门现任掌门，他已逾三百岁，眉宇间却不见老态，只余岁月沉淀的温润与疏离。玄色道袍衬得他身形清瘦挺拔，指尖结着不动印，呼吸与崖间风雪同频，神识早已沉入丹田，游走于奇经八脉之间。

　　“师尊，时辰快到了。”

　　门外传来轻唤，是大徒弟沈清辞的声音。他捧着一方刻满符文的青铜鼎，缓步走入室内，鼎中檀香袅袅，正是护持闭关的“凝神香”。

　　楚清玄眼皮未抬，声音带着一丝入静后的沙哑：“昭音呢？昨日让他整理的《魔族卷宗》，可曾备好？”

　　沈清辞将青铜鼎置于蒲团旁的石台上，答道：“二师弟说卷宗里有几处记载存疑，去后山藏书阁核查了，应是快回来了。”他顿了顿，又道，“师尊此次闭关冲击第八重，需七七四十九日，门中事务我已交接妥当，定不会让琐事扰了您。”

　　楚清玄微微颔首，指尖印诀一换，白芒愈发浓郁：“去吧。闭关期间，若遇紧急事态，可击‘镇魂钟’三声。”

　　“是。”沈清辞躬身退下，轻轻合上石门。石门闭合的刹那，四周符文亮起，将闭关室与外界彻底隔绝。室内只剩下檀香与雪风交融的清寂，楚清玄的气息渐渐与天地相融，神识沉入更深层的修炼之中。

　　此时的藏书阁，林昭音正踮脚够着最高层的木架。他比沈清辞小了六岁，性子却更跳脱些，一身月白道袍沾了些灰尘，额角沁着薄汗。指尖刚碰到那本泛黄的《魔族遗录》，腰间的传讯玉符突然发烫，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不好！”林昭音心头一紧，抓起书卷便往外冲。刚出藏书阁，就见天际黑压压一片，魔气如墨汁般泼洒开来，无数长着蝙蝠翅膀的魔兵嘶吼着扑向玄清门的山门。

　　“魔族突袭！”

　　惊呼声此起彼伏，弟子们纷纷拔剑迎敌，剑气与魔气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林昭音瞳孔骤缩，他认得领头那名魔将——黑袍裹身，面容枯槁，正是魔族“血牙部”的首领血屠。传闻此人修炼邪功，以生灵精血为食，手段狠辣至极。

　　“沈师兄！”林昭音冲到山门处，正好撞见沈清辞率人抵抗。玄清门弟子虽修为不弱，但魔兵数量太多，且悍不畏死，转眼已有数名弟子负伤。

　　沈清辞一剑劈开一名魔兵的头颅，喘着粗气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护着师尊闭关！”

　　“师尊正在紧要关头，不能被打扰！”林昭音抽出腰间长剑，剑气如虹，瞬间斩杀两名靠近的魔兵，“这里交给我，你带人退守内门！”

　　“胡闹！血屠修为已至魔将后期，你根本不是对手！”沈清辞厉声呵斥，却被血屠的一记魔掌逼得连连后退。

　　血屠的目光扫过战场，最终落在林昭音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玄清门果然人才凋零，竟让个毛头小子出来撑场面。抓住他，楚清玄必然心乱！”

　　数名魔兵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林昭音扑来。林昭音长剑挽出一朵剑花，《太玄剑法》中的“流风回雪”施展得淋漓尽致，剑光闪过，魔兵纷纷倒地。但他修为尚在筑基后期，面对源源不断的魔兵，很快便感到力不从心，手臂被魔爪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道袍。

　　“昭音！”沈清辞见状，想要回援，却被血屠死死缠住。血屠的魔功阴寒刺骨，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气血翻涌。

　　林昭音咬牙撑着，他知道自己不能退。静心崖在山门后方，若魔兵突破防线，师尊的闭关必然会被打断，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修为尽废。他瞥了一眼静心崖的方向，那里依旧一片平静，想来师尊尚未察觉外界的异动。

　　“想过去？先踏过我的尸体！”林昭音猛地提气，将体内仅存的灵力灌注于长剑之上，剑身发出嗡鸣，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血屠斩去。

　　血屠不屑冷哼，随手拍出一掌，魔气与剑气相撞，林昭音被震得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在雪地上，染红了一片洁白。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石柱，视线开始模糊，但仍死死盯着逼近的魔兵。

　　“敬酒不吃吃罚酒！”血屠眼中闪过杀意，身影一闪，便出现在林昭音面前，魔掌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朝着他的天灵盖拍下。

　　林昭音避无可避，只能举起长剑格挡。“咔嚓”一声，长剑应声断裂，魔掌余势不减，重重拍在他的胸口。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撞在山壁上，又滚落下来，正好落在静心崖边缘的青玉阶上。

　　崖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狂风呼啸，卷起雪沫子，拍打着他的脸颊。林昭音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灵力溃散，连动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血屠缓步走到他面前，用脚尖踩着他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楚清玄在里面做什么？”

　　林昭音咳出一口血沫，冷笑一声：“狗贼，想知道？做梦！”

　　“敬酒不吃吃罚酒！”血屠眼中杀意更甚，抬脚就要将他踹下悬崖。

　　就在这时，静心崖的石门突然震动了一下，一道微弱的白芒从门缝中渗出。林昭音心中一喜，师尊感应到了！但随即又沉了下去——此刻师尊正在突破的关键期，分心必然出事。

　　“师尊，别出来！”林昭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随即猛地翻身，主动朝着悬崖下方滚去。他看到血屠错愕的表情，也看到沈清辞撕心裂肺的呼喊，更看到石门缝隙中透出的白芒骤然变得紊乱。

　　风声在耳边呼啸，身体急速下坠，林昭音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想起师尊平日里的教导，想起和师兄们在后山练剑的日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至少，他护住了师尊。

　　崖底的黑暗越来越浓，仿佛要将他吞噬。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似乎看到崖壁上有一道微弱的红光闪过，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吸力将他拽向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静心崖上，石门最终没有打开。但那紊乱的白芒持续了许久，才渐渐恢复稳定。沈清辞红着眼眶，发疯般地斩杀着魔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山门，等师尊出关，等二师弟回来——哪怕他知道，跌落那“无归崖”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过。

　　血屠看着空荡荡的崖边，又看了看紧闭的石门，狠狠啐了一口：“算那小子识相！撤！”

　　魔兵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后，战场上只剩下狼藉的尸体与浓郁的魔气。沈清辞走到悬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双膝重重跪地，泪水混着血水落在雪地上。

　　“二师弟……”

　　寒风卷过，带着无尽的悲凉，吹动着他染血的道袍。而崖底的黑暗之中，林昭音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在死寂中缓缓消散。

　　沈清辞跪在无归崖边，指尖抠进积雪下的冻土，指节泛白。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可他连眨眼的力气都快没了。方才激战留下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腥味混着魔气的腐臭，在空气里弥漫不散。

　　“师兄！”几名幸存的弟子撑着剑走过来，声音里满是惊魂未定，“魔族已经退远了，我们……我们要不要下去找找二师兄？”

　　沈清辞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无归崖深不见底，传说崖底是罡风乱流的绝地，连金丹期修士坠下去都尸骨无存，昭音才刚筑基后期……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把那句“找不回来了”咽了回去。

　　“先清理战场，救治伤员。”他撑着剑站起身，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派人守好静心崖，半步不得靠近，若有异动立刻禀报。”

　　弟子们应声而去。沈清辞又望向那道紧闭的石门，门上的符文还在微微闪烁，只是光芒比先前黯淡了些。方才昭音坠崖的瞬间，石门透出的白芒突然暴涨又骤然紊乱，他几乎要冲上去砸门，可理智死死拽住了他——师尊正在冲击《太玄真诀》第八重，这是玄清门百年难遇的契机，绝不能被打断。

　　他转身走向内门疗伤殿，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断裂的长剑、染血的道袍、还有弟子们冰冷的尸体，每一样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昭音是他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总爱追在他身后问东问西，练剑时最肯下苦功，哪怕手臂练得抬不起来，第二天依旧准时出现在演武场。

　　“师兄，这是从二师兄坠崖处找到的。”一名弟子捧着半块断裂的玉佩跑过来，玉佩是玄清门弟子的身份信物，此刻已经被魔气侵蚀得发黑，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沈清辞接过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刻着的“昭”字，眼眶猛地一热。他把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捏碎。

　　与此同时，无归崖底。

　　林昭音感觉自己像在惊涛骇浪里沉浮，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时而失重下坠，时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刺骨的寒意透过道袍渗进来，冻得他牙齿打颤，胸口的剧痛更是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了刀片。

　　不知过了多久，“噗通”一声闷响，他摔在了一片柔软的东西上。不是想象中的坚硬岩石，倒像是……腐叶？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一片，只能看到头顶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四周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草木清香。胸口的伤还在疼，灵力依旧溃散得厉害，连调动一丝真气都做不到。

　　“这是……哪里？”他低声呢喃，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摸到身下铺着厚厚的腐叶，叶片底下似乎还有松软的泥土。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刚一用力，胸口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沙沙”声从旁边传来。林昭音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摸剑，却摸了个空——他的长剑早就断在崖上了。

　　黑暗中，两点幽绿的光芒缓缓靠近，伴随着低沉的喘息声。是妖兽？林昭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手无寸铁，灵力尽失，若是遇到厉害的妖兽，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那东西越靠越近，林昭音能看清它的轮廓了——像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狐狸，浑身毛发呈深褐色，尾巴蓬松，只是右前腿似乎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它盯着林昭音看了一会儿，幽绿的眼睛里没有杀意，反而带着几分好奇。

　　林昭音松了口气，看来对方没有立刻攻击他的意思。他试着放缓呼吸，轻声道：“我……我没有恶意，只是不小心坠崖至此。”

　　狐狸歪了歪头，突然转身，用尾巴轻轻扫了扫他的手臂，然后朝着黑暗深处走去，走几步就回头看他一眼，像是在引路。

　　林昭音犹豫了一下。他现在身处绝境，若是独自待在这里，要么流血而死，要么被其他妖兽吃掉，跟着这只狐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咬咬牙，用手臂撑着身体，一点点跟了上去。

　　狐狸带他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随着距离拉近，光亮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处天然的洞穴，洞穴深处燃着一团幽蓝的火焰，火焰旁还堆着一些干枯的草药。

　　狐狸把他引到洞穴里，就蜷缩在火焰旁，舔舐着自己受伤的前腿。林昭音靠在冰冷的洞壁上，看着那团幽蓝的火焰，只觉得浑身的寒意消散了些。他打量着洞穴，发现角落里还堆着几块兽骨，看来这是狐狸的巢穴。

　　“多谢你。”林昭音对狐狸笑了笑，尽管他知道对方可能听不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伤口还在渗血，若是不处理，恐怕撑不了多久。他想起怀里还揣着师尊给的“金疮药”，连忙伸手去摸，幸好药瓶还在，只是已经被撞得有些变形。

　　他拧开瓶塞，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在伤口上，刺痛感瞬间传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药粉刚撒上，伤口处就传来一阵清凉，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处理好伤口，林昭音又看向那堆草药。他从小跟着师尊学医，认得其中几味是止血消炎的草药。看来这只狐狸不仅通人性，还懂些药理。

　　他靠在洞壁上，闭上眼睛休息。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崖上的画面——血屠狰狞的面孔、师兄焦急的呼喊、还有石门缝隙中紊乱的白芒。师尊怎么样了？魔族会不会再回来？师兄他们能守住山门吗？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心头，让他辗转难安。他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腿，恨自己修为太弱，不仅没能保护好同门，还连累了师尊。

　　“若是我能再强一点……”他喃喃自语，眼底满是不甘。

　　就在这时，蜷缩在火焰旁的狐狸突然抬起头，警惕地望向洞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林昭音心头一凛，难道有什么东西来了？

　　他立刻屏住呼吸，借着幽蓝的火光看向洞口。黑暗中，一道黑影缓缓浮现，身形高大，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魔气。林昭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是魔族！

　　那魔族似乎也没想到洞穴里有人，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没想到这无归崖底还有活人，正好，我的‘血蛊’还缺个宿主。”

　　魔族说着，就朝着林昭音扑了过来。林昭音此刻灵力未复，根本无法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越来越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只褐色的狐狸突然猛地扑了上去，狠狠咬在魔族的腿上。

　　“找死！”魔族吃痛，一脚踹开狐狸。狐狸被踹得撞在洞壁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嘴角渗出了鲜血。

　　林昭音睚眦欲裂，他猛地抓起身边一块尖锐的石头，朝着魔族的后脑砸去。“砰”的一声，石头砸在魔族头上，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魔族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他：“不知死活的东西！”

　　魔掌带着浓烈的魔气，朝着林昭音拍来。林昭音避无可避，只能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只听到“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是魔族的惨叫声。

　　他睁开眼，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魔族的手臂已经被斩断，黑色的血液喷溅一地。洞穴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玄色道袍，白发如雪，正是他以为还在闭关的师尊，楚清玄！

　　“师尊！”林昭音失声喊道，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楚清玄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哀嚎的魔族，指尖凝出一道剑气，瞬间刺穿了魔族的心脏。魔族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楚清玄这才转过身，走到林昭音面前，蹲下身，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他的指尖带着熟悉的温润，让林昭音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忍不住哭出了声。

　　“师尊，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清玄的眼神柔和了些，声音却依旧平静：“傻孩子，为师怎么会让你出事。”他看向林昭音胸口的伤，眉头微微蹙起，“伤势不轻，先疗伤。”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莹白的丹药，递给林昭音：“服下它，能快速恢复灵力和伤势。”

　　林昭音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精纯的灵力瞬间流遍全身，胸口的疼痛也消失了大半。他看着楚清玄，疑惑地问道：“师尊，你怎么会出关？还来到了崖底？”

　　楚清玄站起身，望向洞穴外的黑暗，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你坠崖的瞬间，魔气侵入了闭关室，打断了我的修炼。我感应到你的气息并未完全消散，便循着气息来了崖底。”

　　他顿了顿，又道：“沈清辞已经守住了山门，魔族暂时退了。但这次魔族突袭，恐怕没那么简单。”

　　林昭音也坐了起来，想起那只救了他的狐狸，连忙看向火焰旁。狐狸已经昏了过去，右前腿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连忙走过去，从储物戒里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给狐狸上药。

　　楚清玄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此兽通人性，还救了你，倒是难得。”

　　“它不仅救了我，还带我来这洞穴，给我引路。”林昭音轻声道，语气里满是感激。

　　楚清玄点了点头，走到洞穴深处，打量着那团幽蓝的火焰。火焰不知是何种燃料点燃的，燃烧时没有丝毫温度，反而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这火焰有些古怪，似乎蕴含着某种上古灵气。”

　　他伸手靠近火焰，指尖刚触碰到火焰的边缘，火焰突然暴涨，化作一道蓝光，钻进了他的指尖。楚清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闭上眼，感应着体内的变化。

　　片刻后，他睁开眼，沉声道：“这是‘幽冥灵火’，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火种，能净化魔气，滋养灵力。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林昭音闻言，惊讶地看向那团火焰。他只觉得这火焰好看，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来历。

　　就在这时，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楚清玄脸色一变：“不好，是魔气异动！”

　　他拉起林昭音，快步走向洞口。刚出洞口，就看到崖底的黑暗中，无数魔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黑影，黑影中隐约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是血屠！他竟然也下来了！”林昭音咬牙道。

　　楚清玄眼神一冷，周身灵力暴涨，玄色道袍无风自动：“看来他是不死心，想取你我性命。昭音，你待在这里，不要出来。”

　　“师尊，我能帮你！”林昭音握紧拳头，丹药的灵力已经在体内流转，他的修为正在快速恢复。

　　楚清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你的伤势还未痊愈，灵力也未完全恢复，待在这里保护好自己，就是对为师最大的帮助。”

　　说完，他身形一闪，已经朝着那道黑影冲了过去。剑气与魔气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崖底的岩石被震得纷纷坠落。

　　林昭音站在洞口，看着崖底激战的身影，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现在出去只会拖师尊后腿，可他实在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保护自己。

　　他看向洞穴里的幽冥灵火，又看了看地上的狐狸，突然想起师尊说过，幽冥灵火能净化魔气。或许，他能利用这灵火做些什么。

　　他快步回到洞穴，走到幽冥灵火旁，伸出手，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去触碰灵火。灵火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图，微微跳动了一下，一道微弱的蓝光落在他的指尖。

　　林昭音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清凉，体内的灵力瞬间变得活跃起来。他心中一喜，连忙集中精神，引导着灵火的力量流向自己的长剑——那把断裂的长剑还被他带在身上。

　　蓝光顺着他的手臂流入长剑，断裂的剑身竟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缺口处隐约有新的金属纹路在生成。林昭音心中激动不已，他能感觉到，这把剑正在被修复，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楚清玄闷哼的声音。林昭音心头一紧，连忙抓起修复好的长剑，冲了出去。

　　只见楚清玄被血屠的魔掌击中，后退了几步，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血屠见状，狂笑起来：“楚清玄，你刚闭关被打断，修为尚未完全恢复，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今天，你们师徒俩都得死在这里！”

　　林昭音怒喝一声，提着长剑就冲了上去：“狗贼，休得猖狂！”

　　他纵身一跃，长剑带着幽蓝的火光，朝着血屠斩去。血屠没想到林昭音突然变得这么强，猝不及防之下，被剑气扫中了肩膀，黑色的血液瞬间喷溅出来。

　　“找死！”血屠又惊又怒，转身朝着林昭音扑来。

　　楚清玄见状，立刻上前支援。师徒二人并肩作战，剑气与灵火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血屠在两人的夹击下，渐渐落了下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你们……你们等着！”血屠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讨不到好处，怒吼一声，化作一道黑烟，朝着崖顶逃去。

　　楚清玄没有去追，他看着血屠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此人不除，必是后患。”

　　林昭音收剑而立，喘着粗气，脸上却满是兴奋。“师尊，我们赢了！”

　　楚清玄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能借助幽冥灵火的力量，倒是出乎为师的意料。”他顿了顿，又道，“崖底不宜久留，我们先上去。”

　　林昭音点了点头，又想起洞穴里的狐狸，连忙道：“师尊，还有那只狐狸，它救了我，我们带上它吧。”

　　楚清玄没有反对。两人回到洞穴，把狐狸抱了起来，然后楚清玄施展轻功，带着林昭音和狐狸，朝着崖顶飞去。

　　崖顶，沈清辞正带着弟子们加固防线，看到楚清玄和林昭音回来，顿时喜出望外。“师尊!二师弟!你们没事!”
　　弟子们也纷纷围了上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
　　楚清玄点了点头，沉声道:“血屠已经逃了，但魔族恐怕还会再来。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所有弟子抓紧修炼，随时准备迎战。”
　　“是!”弟子们齐声应道。
　　林昭音抱着狐狸，走到沈清辞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让你担心了。”
　　沈清辞看着他，眼眶一红，用力捶了他一下:“你这小子，下次再敢这么冒险，看我不揍你!"
　　林昭音嘿嘿一笑，没有反驳。他知道，师兄是担心他。
　　楚清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柔和了些。但他心中清楚，这场危机还没有结束。魔族此次突袭，显然是有备而来，而无归崖底的幽冥灵火，还有那只通人性的狐狸，似乎都预示着什么。
　　他抬头望向天际，云层厚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注视着玄清门。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