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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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黑暗如潮水般漫涌，将世界浸泡在失真的寂静里。
“跑啊，怎么不跑了，嗯？”
后背撞上湿冷的墙面，疼痛像投入水中的墨滴，缓慢晕开。画稿挣脱怀抱四散飘落，“全国青少年艺术展……”上野雅的声音像浸过冰水。鞋跟碾过素描纸的脆响，在巷子里异常清晰，仿佛碾碎的是她的骨骼。“特邀参展名额，神奈川只有一个。”
夏树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塌陷。这个本该让她骄傲的秘密，如今成了噩梦的源头。
“不敢相信吧？”上野雅俯身，耳钉折射出冷冽的光，“评审名单里，有幸村学长的名字哦。”
其他女生的轻笑像蛛网般缠绕上来。画纸被拾起，撕裂声清脆得像她心底某根弦的崩断。
“听说——”上野雅的气息拂过耳畔，“是幸村学长力排众议，执意推荐你呢。”
指甲陷进掌心，却只感到绵软的触感，她知道自己明明处在梦境之中，为何，会有这般真切的疼痛感？
“一个国三生，”上野雅的声线陡然锐利，“凭什么让高中的幸村学长为你担保？”
疼痛来得迟缓，像隔着水幕。脸颊上火辣辣的触感并不真切，唯有血腥味在唇齿间淡淡化开
“你给他下了什么蛊？”有人揪住她的发丝，“让他宁愿得罪所有评委也要推选你？”
在推搡间，右腕传来尖锐的刺痛——这疼痛在梦境中被放大，却又在现实中留下了真实的创伤。她看着那些倾注心血的画作在泥泞中凋零，胃部泛起阵阵空虚。就是从那一刻起，她再也无法自如地握住画笔了。
“我没有……”
“没有？”上野雅举起一张照片，“那这张在高中部门口的合影怎么解释？”
照片上，她抱着画稿仰头看幸村学长的眼神里的憧憬，如今成了刺痛她的证据。
“这只是……”
“只是什么？”声音被截断，“那你素描本里几十张幸村学长的肖像也是巧合？”
嘘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画稿被踢散，颜料在积水里洇开瑰丽而诡异的色块——那是她绘画生涯最后的绚烂。
“我们都在按规则竞争，”上野雅的声音因嫉妒而颤抖，“而你，却用这种龌龊的手段走捷径！”
她抬手格挡，腕间的疼痛再次袭来。就是这只手，曾经能画出流畅的线条，如今却连握住铅笔都会微微发抖。
“你以为靠关系拿到名额就能平步青云？”衣领被攥紧，“我今天就让你明白，投机取巧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当那把美工刀即将再度落下时——
“砰！”
排球撞击墙面的声响在巷道里炸开。
巷口，少年逆光而立。汗水沿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这个画面，后来，她在梦境中，再见了无数次。
“抱歉，”他的声音沉稳，“能把我队的球还回来吗？”
上野雅用眼角斜了一眼逆光而立的少年，语气颇为不耐：“你谁啊？少管闲事。”
“枭谷学园排球部，赤苇京治。”他稳步走近，目光掠过满地狼藉，“看来我打扰了各位的……艺术研讨？”
他停在她身边，拾起一张残破的画稿。画中网球少年跃起扣杀，肌肉线条利落而充满力量。
“很出色的作品。”他轻声说，“特别是对肌肉动态的把握，非常精准。”
这句肯定，成了支撑她走过至暗时刻的微光，却也成了她心中永远的刺。“嫉妒是天才的附属品。如果你因此停下脚步，才是真正辜负了推荐你的人。”
他的身影渐渐透明——
“叮铃铃——”
闹钟尖锐的声音刺破梦境。
夏树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呼吸着。晨光透过新公寓的窗帘，在榻榻米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她下意识地抚摸右手腕，那里已经没有了绷带，但隐隐作痛的感觉依然存在。
今天是枭谷高中开学的日子。
她起身整理校服，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墙角密封的纸箱上——里面装着她所有的画具和获奖证书，从那个事件后就再没打开过。
“小夏！”她刚走进枭谷校园大门，好友真田园子便兴高采烈地跑到她身边，仔细端详她的脸色：“怎么样！还好吧？”
“能有哪里不好，又不是第一次来东京了。”夏树轻笑出声，“可别把我当成什么易碎的瓷娃娃了。”
“哪有~”园子佯装生气的戳了戳夏树的脸颊，“这不是，怕你不认路嘛，刚才出门之前，我还想着来你家接你一起走呢。”
夏树任由她拉着自己在耳边叽叽喳喳，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园子总是这样，像一束永远不知疲倦的阳光。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直升立海大呢？我一直以为你会和真田学长上同一所高中。”
真田园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才不要呢！我堂哥太老成了，幸村学长又太腹黑，我每次想找点乐子，都会被他戳穿，我从小被他俩管到大，还管不够吗？”她挽住夏树的手臂，声音轻快，“而且，你都来东京了，作为你的好朋友，我肯定要陪你来啊！”
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洒下，在两人肩头跳跃。园子忽然顿了顿，侧头看向夏树，眨了眨眼睛：“那么，你为什么突然要来东京上学？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夏树下意识地把右手往身后缩了缩，转换了话题：“那你来东京，你哥没意见吗？”
“他能有什么意见，他什么意见都没有。”园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家在东京，现在也不过就是回家住而已。小时候住神奈川是因为……”她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却掩不住一丝落寞，“那件事之后，叔叔和叔母接手照顾我，现在就是回家罢了。”
夏树的心轻轻一揪。她记得母亲说过，隔壁真田家的小女孩，真田园子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因飞机失事离世，是真田弦一郎的父母将她抚养长大。她伸手温柔地拍了拍园子的手背，声音格外柔和：“你放心，就算你在东京，我相信真田叔叔和真田阿姨也会一样牵挂你的。”
园子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又恢复了明亮，她用力回握住夏树的手，笑道：“知道啦！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们未来的教室！”
于此同时，立海大附属中学高中部的学生会室里，幸村精市正在审阅新生入学名单。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修长的指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弦一郎，”他忽然抬头，看向正在窗边的好友，“这份名单上似乎少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真田弦一郎转过身来，帽檐下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你在找谁？”
“园子。”幸村将名单轻轻放在桌上，“我记得她说过要考立海大高中部。”
真田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她去东京了。”
“东京？”幸村微微挑眉，“这倒是出乎意料。以她的成绩，直升立海大应该不成问题。”
“她说想换个环境。”真田简短地回答，显然不愿多谈。
幸村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樱花纷飞中，他想起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少女，常常跟在真田身后，像只欢快的小鸟。虽然不算熟悉，但作为真田的堂妹，幸村对她也有几分印象。
“那么，和她形影不离的那个朋友呢？也就是你们的那个邻居？”幸村忽然想起什么，“那个很安静，不怎么爱说话的女生，我记得是叫秋山夏树是吧。”
真田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也去了东京。”
幸村敏锐地捕捉到好友这一瞬间的异常。他记得那个总是安静地站在园子身边的女孩，记得她身上总是沾染着颜料的气息，记得她看向画布时专注的侧脸。
“看来东京有什么特别吸引她们的地方。”幸村轻声说道，指尖无意识地在名单上敲击着。
真田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网球场。
幸村不再追问，但他能感觉到真田有所隐瞒。
“希望她们在东京一切顺利。”幸村最终只是温和地说道，将名单重新整理好。
但在他心底，却隐约的察觉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