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墟纪行》薯条真好吃啊

16、服不服？

　　“反正现在不出来！没事别围在这儿，都走开！把小爷惹急了管你们是谁，等着挨打吧！”

　　方景拍拍龙霄的肩，“走吧，小十二，我们先回去。十一这人一直都这样，到了春天就暴躁得不行，老毛病了。你别生他气，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别看他一直叨叨骂你，他对你已经算是温柔了。换了我们这些外人，打他结界一拳，他能把我们吊到山口去拿鞭子抽。”

　　“知道就好！赶紧滚！”龙渊仍旧骂骂咧咧。

　　被骂得多了，方景也有点火大，“没完了啊你！真当谁怕你？再叨叨信不信我跟小十二说实话！”

　　“你知道个毛的实话！”

　　“挑衅是吧？你再挑衅？”

　　龙霄虽然不太会说人话，但听是听得懂的。

　　他抓住方景的胳膊，有些急切，“哥……他怎么……了……”

　　方景冷笑一声，没有回答龙霄，而是先向山洞里喊话。

　　“十一，别说兄弟没给你面子，现在，立马喊一声爹，再折两片粉桃叶给我，不然我就把你的真实情况告诉小十二！”

　　龙渊也回敬一声冷笑，“别说小爷不给你面子，你现在立马就滚，不然小爷出去了，把你扒师兄墙头的事儿告诉他！”

　　方景心头咯噔一下，想到师兄那张冷漠的脸，咽了咽唾沫，腿肚子开始发软。

　　理性让他现在就认怂，感性却扇了他一耳光，大骂怂货。

　　眼看十一这鸟人也不会出门了，以后八成会一直待在岛上。此刻怂一次，那将来咋整？

　　让他捏到个把柄，难不成还要被这把柄奴役一辈子？

　　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方景把牙一咬，指着山洞，对龙霄道：“你知道十一为啥要跑进去，还做个结界把自己扣住，不让咱们靠近吗？”

　　龙霄老实巴交摇摇头。

　　“那是因为这会儿春天到了，正是发情的好时候！尤其是这几天，格外严……”

　　话没说完，山洞里传出咆哮声，山体震颤，周围的所有植物都活了过来，齐齐发出怒吼，张牙舞爪向方景扑杀而来。

　　“……老子杀了你！滚！滚啊！”

　　“这、这么大火气吗！”方景怂了，撒开腿往外逃窜，“喂喂！我只是瞎说的啊！难不成你真……”

　　但山洞里的人显然是恼羞成怒到了极点，一股威压破空而出，速度超过了逃窜的方景，直接将他轰飞出去了百米开外，压力才堪堪消失。

　　方景被狠狠砸在一棵树上，又掉落在地，砸起地上的一圈枯叶。

　　“哎哟……”

　　面目扭曲的方景刚嚎了两声，一颗墨绿色光点飞过来，落进他身体里。紧接着，两片粉色的叶子出现在他眼前。

　　“……嗯？”方景眼前一亮，“十一！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啪——

　　话刚说完，方景就被两片叶子狠扇了一耳光，当即脸就肿了起来。

　　山洞里，龙渊又羞又恼，整个身子埋进了水中，死死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他收回所有发散开的灵力，又很快意识到山洞外还有一个，探出头朝外吼道：“傻站着干什么！你也滚！”

　　龙霄才不听龙渊的威胁，继续敲着结界，结结巴巴费劲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哥……我……想你——”

　　“……”

　　这次，山洞里没有响起骂声。

　　到了中午。

　　到了下午。

　　再到晚上，山洞外的龙霄仍旧站着，怎么都撵不走。

　　龙渊相当无奈，“你到底想怎样？不是跟你说了老实等着，再过段时间我就出去吗？”

　　“想你……”龙霄靠在结界上。

　　“……”

　　“哥……不要我……了……”

　　“哎呀你烦死了！哪不要你了！跟你说了你又不听！”山洞里传出龙渊的声音，“……要是你能保证，进来之后老实待着别动，我就放你来。”

　　龙霄瞳孔里微闪了闪光，习惯性要嗷一声，但及时收住了，爪捂住嘴，再放开时吐出个发音极为标准的字。

　　“好。”

　　大结界开了道口子，龙霄沿着缺口进入黑漆漆的山道。

　　刚一进去，他就嗅到了一阵极其浓郁的香味，忍不住皱了皱眉，莫名有点头昏脑涨，血液好像被细小的火焰点燃了似的，烧着身躯，很不舒服。

　　走了一段路后，原本狭窄的山道变得开阔起来。

　　再走几步，一个水面上漂着无数桃花的小池子出现在眼前。

　　山洞里很幽暗，只有十几颗绿莹莹的细小微光提供着些许视野。

　　龙渊全身都浸在池水中，只探出一个脑袋望着进来的他。

　　“哥……”

　　“闭嘴。”龙渊冻得直打哆嗦，一张脸上却尽是可疑的绯红，“坐在那边，不准靠近。”

　　龙霄老老实实用尾巴垫着屁股坐了下来，一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里眨巴眨巴，盯着龙渊看。

　　龙渊被看得不自在，“……转过去，不准看我。”

　　“不。”龙霄断然拒绝。

　　“哪有你拒绝的份！赶紧转过去，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赶走。”

　　龙霄顿时不乐意了，想说话，但想说的句子对于他一个才学了小半年人话的兽而言太长太难。

　　他一着急，就讲出了方言。

　　“吼嗷——”

　　龙渊听得懂。

　　这家伙想说的是，在山洞外答应的是进来之后待着不动，没答应不看他，这不算。

　　“那……”龙渊顿了一下，“反正我说了就算！赶紧转过去，不然我真动手撵你了。还有，你不准用这个壳子发出奇怪的动静，太别扭……”

　　话音未落，他看到满脸不爽的龙霄瞳孔里金光大作。

　　高个的人类青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奇特的灵兽。

　　长长的、三分形似鱼尾的尾巴甩动着，翅膀收拢在庞大的身躯两侧，靠着洞壁蹲坐，两只前爪有一半的指头浸到了池子里。

　　山洞的构造问题，还使得体型庞大的它只能将身躯缩小。可即使缩得这么小，弯下的身躯仍旧显得佝偻——龙在山洞中，不得不低头。

　　本就说不上多宽阔的空间，让它这一挤，更显得狭小。

　　泡在水里的龙渊，脑袋也就跟龙霄一只眼睛差不多大。

　　龙霄垮着一张脸，把刚才的吼声又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个意思……”龙渊叹气，“算了，你还是出去吧，怪麻烦的。”

　　说着，他的两绺头发从水面弹起，延长了化作藤蔓，要捆龙霄。

　　两团雷光将藤蔓打开，龙霄不由分说就往池子里钻。

　　“……？！”龙渊吓得失声，连忙后退，“不准过来！你再靠近我真生气了！”

　　龙霄明显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把这番威胁左耳进右耳出。

　　“小十二！小畜生！你……”

　　池子不算很大，龙渊话都没说完，龙霄已经钻了过来，尾巴从水里卷住了他的腿。

　　诡异的触电感从腿传递到头顶，龙渊本就滚烫的脸几乎要烧起来，想开口说话，可因为慌神，刚张嘴就呛了水。

　　“小……咳咳咳……你……咳……”

　　“嗷——”龙霄将龙渊整个人卷住，龇着牙跟他面对面，沉沉的吼声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我……咳……”龙渊被困住，动弹不得，“松开！……小牲口……嘶！反了你的天了！信不信我……”

　　见这人还不服，龙霄再度收紧了尾巴，神情中有些得意，像个打架即将打赢的小孩儿。

　　可收紧尾巴后，它不由自主顿了顿——

　　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涌上了脑海。

　　它并不知道这种感觉象征着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跟龙渊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心里头似乎有一处空虚的地方，需要用些什么去填补。

　　它有点迷茫地将脑袋靠近龙渊。

　　越靠近，那股致命的香味就越浓烈，横冲直撞地往它五脏六腑里钻。

　　“……你……”龙渊意识到了什么，呼吸停滞，随即慌了神，“笨蛋！中毒了！别在这里待着，快出去！”

　　龙霄正头晕脑胀得厉害，忽然听到赶它出去的话，哀怨和不满立即卷土重来，竟然将它的理智冲回了几分。

　　“嗷！”

　　表示拒绝之后，它再度收紧了尾巴。

　　龙渊脑袋空白了一下。

　　他这会儿感官敏锐得厉害，让龙霄的尾巴勒住，粗糙的大鳞片从身子上擦过去，感觉属实不妙。

　　“嗷——”

　　好在龙霄的声音把他拽回了神。

　　听这小牲口问自己服不服，再考虑到此时的状态，他把牙咬了又咬，羞愤到想哭。

　　可相处这么多年，他很清楚龙霄是个什么性子，现在再来硬的肯定行不通。

　　只能求饶了。

　　虽说很羞耻，但再闹下去，万一闹出些什么不可言说的，更羞耻。

　　“骨头！碎了！碎了！哥，你是我哥，对不起，刚才是我不会说话，我跟你道歉，放过我吧！”

　　龙霄松开了一些，但眼睛依旧盯着龙渊。

　　“服了！这次真服了！”龙渊哀嚎出声，“不赶你走了！要是我说假话下次你直接绞死我行不行？”

　　“嗷？”

　　“真的，不骗你！”

　　“嗷——”

　　“……行行行，你想看就看，不逼你转过去，可以了吧？”

　　龙渊再三保证之下，龙霄终于松开了他，爬回岸上，重新变回人形，继续坐着，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身体里那种不舒服的感受就越重。

　　“……”龙渊老老实实杵在水里，不敢再发出任何抱怨。

　　他看一眼此时在岸上安静不闹腾的龙霄，忽然觉得脸烫得厉害，心跳也快得不正常，连忙移开视线，一头扎进池子中，蜷起双腿，紧紧抱住膝盖。

　　冰凉的池水浸着身体，将温度降下来，这才好受了许多。

　　可刚从水里探出眼睛，跟岸上的龙霄视线接触上时，他又慌了神，再度把头埋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