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茶与白月光》贺兰楹歌

10、明明表白的是她，可却连个答应的机会都不给他

　　岚大学生艺术团的新生招募活动早已在学校的各个地方张贴了海报，说是欢迎有各方面才艺的同学去参加面试。时间就定在周五晚上7点至10点，地点在学校小礼堂。

　　作为新晋学生艺术团团长的慕尘，也是早早就坐在了评委席最中央的位子上认真看表演，认真评分。

　　其间，社团老师打了电话过来，急于要一份花名册，慕尘只好安排了团里的一个女孩去送。但外面下着雨，所以，他顺便也要承担起提供雨伞的责任。

　　因为面试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下雨，所以坐在身边的人都没有带伞。

　　慕尘回头望了望后面的观众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近门边座位上那个穿着紫色卫衣的女孩。她正跟同伴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而她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一把小花伞。

　　“请问，这把伞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在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时候，慕尘还用手指了指她面前桌上的小花伞。

　　只是，那女孩不但没有回话，反而愣愣地望着他。

　　良久，芮言终于在戴硕轻轻撞上她手臂的时候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慕尘再次笑着说：“伞，可以借我吗？”

　　“可以可以。”芮言连忙将伞双手奉上。
　　慕尘道了谢，拿着伞出去了。过了会他又回来，坐回评委席继续看表演。

　　直到所有表演都结束，评委们坐在一起统计分数的时候，江海浪给慕尘递过来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条。
　　“一个小姑娘让我转交给你的。”

　　虽然江海浪知道纸条上的内容，但在慕尘打开看的时候，他还是凑过去起哄：“我看看是什么样的深情表白呀？”

　　能有什么深情表白？不过是那个署名叫芮言的小姑娘跟同学要回宿舍了，但被慕尘借去的伞还没有还回来。而她又看他在很认真地给台上的表演打分，所以不好意思去打扰。只好向坐在评委席最旁边的江海浪借了纸和笔，写了纸条，留了名字和电话。

　　芮言把纸条递给江海浪，说请他转交给坐在评委席中间的那个人时，江海浪看着她，笑得一脸暧昧。

　　她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纸条展开递过去，“不是，他借了我的伞，我只是写个纸条告诉他让他用完再还我，不信你看呀……”

　　江海浪却还是笑，他接过纸条，折得整整齐齐。“放心吧学妹，我一定转交。”

　　*

　　慕尘是第二天傍晚才把伞送还给芮言的。

　　他站在女生宿舍楼下按着她小纸条上留下的号码给她打电话。自报姓名，解释了自己是昨天晚上跟她借伞的男生，因为白天事情太多，所以才这么晚来还伞，之后他才问她是否有时间下楼来取雨伞？

　　电话那端的芮言许久没有出声。

　　就在慕尘想说如果不方便，他就改天再送来时，才听到电话那端的芮言急声说道：“有空，我现在有空。”

　　等到芮言和戴硕下楼，慕尘说着谢谢把伞递过去，芮言却还站在那歪头盯着他看。最终还是戴硕伸手接过伞，愉快地结束了这一场短暂的会面。

　　后来听戴硕说，那天芮言回到宿舍，忽然蹦出了一连串的四字词语：翩翩少年，长身玉立，暮光之下，出尘绝世……

　　*

　　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里，芮言都是躲着慕尘的。不但见面从不打招呼，甚至连目光都不曾再与他对视过。

　　要不是那个流星雨的晚上，慕尘还以为她真的不想认识他。

　　那天晚上，江海浪当时的女朋友打电话约他去天台看流星雨。当然是各自在自己宿舍的天台上看。
　　而江海浪则半哄半拖地把慕尘也带上了男生宿舍的天台。

　　一人一罐啤酒，坐在无人的天台上等了许久，却并没有见到流星雨。

　　天冷，喝了凉啤酒就更冷了。慕尘站起身正要下楼，忽然听到远处女生宿舍天台上传来了兴奋的惊呼声，转头便见一颗颗流星划过了天际。

　　“我要嫁个有钱人。”
　　“我要嫁两个有钱人。哈哈哈……”
　　……

　　在此起彼伏的许愿声中，听到一个女孩大声喊了一句：“我喜欢你！”
　　没头没尾，没有姓名。

　　跟着响起的是另一个女声：“慕尘，芮言说她喜欢你。”
　　然后便是阵阵笑声，大概是女孩们在互相打闹。

　　慕尘停住脚步，江海浪却凑上前来。“对着流星许愿，浪漫呀。芮言是不是那个给你写纸条的小姑娘？”

　　慕尘没理，转身快步下了楼。

　　可是后来，芮言再见到慕尘的时候依然是不认识的模样。

　　不过，慕尘倒是默默地去听了芮言在阶梯教室的演讲，看了她在学校公众号里发表的小文章，在她喝多了酒跑到篮球场边撒酒疯的时候把她背回了宿舍……

　　*

　　他们真正有了交集居然是在芮言向慕尘表白失败的一周后。

　　那次，学生会组织去宿舍夜查。刚走到女生宿舍的二楼，就见几个女生手持刀剑棍等各式武器，从走廊的一端，一路“打打杀杀”地跑向另一端。

　　走在学生会几个同学最前面的吴芊学姐大声怒斥：“别闹了！”

　　慕尘边迈着台阶上楼边接电话。跟在学生会其他成员身后迈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正好看到芮言拎着把剑追着另一个女生跑，然后又被吴芊的怒吼声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就停住了脚步。

　　芮言也看到了慕尘，她连忙把剑藏到了身后，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害怕被他批评的小孩。

　　吴芊问她：“干什么呢？”

　　芮言抬头偷偷瞄了慕尘一眼，又低下头小声道：“体育课学了剑法，怕忘了，所以复习一下。”

　　旁边忽然有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要练去外面练，宿舍走廊不是你们练功的地方。哪个宿舍的？”吴芊说着拿起本子，准备记上一笔。

　　芮言等人低着头不说话。
　　后来，还是慕尘替她们解了围。

　　他走到吴芊身边，对着靠墙站成一排的几个女孩说：“复习功课也要讲究场合，以后不要在走廊里练了。”
　　众人低头齐声答应：“哦。”

　　“快熄灯了，回去吧。”
　　慕尘说这话时是看着芮言的。虽然她低着头，但他依然能看到她皱着眉头，鼓着腮帮的小表情。

　　“谢谢学长和学姐。”
　　几个女孩拎着武器转身顺着走廊往自己的宿舍走，全然没有了刚才那种追逐打闹的欢乐劲头。

　　慕尘检查完最后一间宿舍出来，便站在楼下给芮言发了信息：“明天下午两点，带着剑来体育馆找我。”

　　对方竟丝毫不好奇他这个从无交集的陌生人想做什么一般，快速地回了个“好”字。

　　第二天下午，慕尘就在体育馆里给芮言开了个武术补习班。把她昨天说的那套怕忘了的剑法，一招一式慢慢地教给了她。

　　当年，慕尘曾问过芮言，为什么体育课会选修武术？因为她练得实在不好，连剑花都挽不好。大一的体育课期末考试，还是他帮她紧急补了课，才让她勉强及格了。

　　芮言说是因为某天晚上，她看到慕尘拎着一根练武术的长棍从路上经过，觉得很酷，所以才报了武术课。

　　被戴硕无情拆穿之后，芮言才不好意思地承认，其实她那天根本就没看清慕尘的样子。

　　慕尘知道她们所说的那天晚上，就是他跟她借过伞之后的几天。当时，他拎着长棍经过宿舍区外面那条Z字形的小路时，他刚从转角转过来，就见到芮言和戴硕挽着手从对面走来。

　　因为慕尘答应了体育老师要去参加大学生武术比赛，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去体育馆训练。只是那天他有事耽误了些时间，怕老师久等，所以走路比较急。

　　见他快步走来，对面的芮言便停住脚步盯着他看。慕尘经过她们身边时，冲着她微微点了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又快步与她们擦肩而过。

　　他以为她们也是认识他的。现在才知道，那时，芮言根本就没认出他。

　　芮言说当时天色太暗，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到一个高瘦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手里拿着一根练武术用的长棍。走起路来，头发在空气中恣意飞扬。

　　她被这个画面吸引着，所以才会目光一路追随着他，直到他转过Z字路口的另一个转角。

　　还是经过戴硕的提醒，芮言才知道这个跟她打招呼的男生是慕尘。

　　不过，芮言向慕尘保证了：“我下次一定能认出你。克服晚上看不清东西的障碍，也要认出来。”

　　后来，芮言成了岚大学生艺术团的编外人员。不但排练的时候她经常去报到，而且每场演出她也必定到场捧场。

　　而慕尘每次都能在观众人群里找到她的身影，过去跟她聊几句。有时，演出结束后她也能被当成是艺术团的一员，在后台与演出的同学们一起合影。

　　*

　　慕尘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芮言的。

　　大概是她向流星许愿之后，他就开始留意这个假装不认识他，却总是偷偷站在窗口看他的女孩。

　　大概是她站在阶梯教室里幽默地说：“有朝一日我有幸出家，也要打扮得美美的样子。”

　　大概是她喝多了酒，站在篮球场边冲他傻笑着挥手，喊他：“投篮的小哥哥，你好帅！”

　　反正，他在芮言向他表白，却又马上改口说以后再也不喜欢他的时候，还是深深地失落过。

　　什么意思？明明表白的是她，可却连个答应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过，慕尘觉得，表白过后芮言不再假装不认识他了，也很好。至少他们变成了熟人、朋友，他可以弄清楚她为什么忽然不喜欢他了，他可以徐徐图之。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他和她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

　　寒假过后，岚大学生艺术团在食堂里做了一场关于“节约粮食，反对浪费”的情景剧表演。

　　来观看的学生特别多，但慕尘在人群中却没有看到芮言的身影。

　　他知道，芮言从来不会错过有他参与的任何一场演出。但那天，从开始到结束，他都没有看到她。

　　演出结束以后，他问了戴硕。
　　戴硕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芮言休学了。”

　　慕尘不知道芮言是出了什么事才会休学，才会这样不告而别？

　　他给她打了电话，可那端传来的提示却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后来，慕尘无数次地站在芮言宿舍的楼下，抬头望着她的窗口，期待着哪一天可以在那个窗口再次看到她的身影。

　　可是，一直到大学毕业，他都没有再见过这个名叫芮言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