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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Our futu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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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4月的风还带着些微凉意,却已裹着春日的软意漫过街角。考研结束后,杉菜没让自己陷在“等成绩”的焦虑里——她和已经毕业的花泽类,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带小阳台的一居室,浅米色窗帘拉上时,屋里会漫着暖融融的光。本来花泽类毕业后回了自己家,但听到杉菜想租屋子的时候还是说:“那我们合租吧!”每天下午,杉菜都会攥着提前打印好的简历,往社区居委会跑,没几天就成了一名法律援助志愿者。出门前,花泽类总会帮她把《民法典》小册子塞进帆布包,叮嘱一句“别跟居民聊太久,傍晚我去接你”。
社区服务站的小房间不大,靠窗摆着一张旧木桌,杉菜每天坐在这儿,面前摊着那本边角卷边的《民法典》。居民们陆续来找她——有拎着菜篮子的阿姨来问租房合同里的“押金条款”,有拄着拐杖的爷爷来咨询子女赡养的问题,她总是先给人倒杯温水,再指着文件上的字逐句讲解,声音轻软却条理清晰。有次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攥着皱巴巴的保健品推销合同来,颤巍巍地说“人家说无效能退,可我怕到时候找不到人”。杉菜凑过去,鼻尖闻到奶奶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她用指尖轻轻把合同抚平,指着“无效退款”那行字说:“奶奶您看,这里没写‘无效’的具体标准,也没留公司地址,咱们把发票、聊天记录都收在文件夹里,真要退钱时才好说话。”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新文件夹,帮奶奶把合同和发票一一夹好。奶奶临走前攥着她的手,掌心老茧蹭过她的手背,连声道“姑娘心真好”,杉菜望着奶奶的背影,眼底的光比窗外梧桐叶筛下的阳光还亮。
花泽类那段时间演出不少,每次结束后,他都会绕开市区的拥堵路段,开着车往社区方向走。服务站门口的老槐树刚抽新芽,嫩绿叶子在风里晃,他把车停在树影下,摇下车窗等着。有时看见杉菜坐在窗边,头发用皮筋松松挽着,发梢别着片槐树叶,正低头跟居民说话;有时她送完居民出门,转身看见车里的他,眼睛瞬间亮起来,拎着帆布包小跑过来,拉开车门笑着说:“今天怎么这么早?”
两人回出租屋的路,会经过一条沿河的小路。傍晚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岸边垂柳的影子投在路面上,风里飘着青草的味道。杉菜会把白天的事讲给他听:“今天帮张阿姨改了租房合同,她不用怕房东随便涨房租了”“王爷爷的子女答应每月来看他,走的时候塞给我颗水果糖”;花泽类则聊演出细节:“拉《沉思》时,台下有个小朋友盯着琴弦看,眼睛亮晶晶的”“首席夸我揉弦力度比上次稳了”。有时两人不说话,任凭车轮碾过落叶,听着风声和远处的鸟鸣,杉菜的手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掌心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心里满当当的。
回到出租屋,花泽类会先去阳台给杉菜养的绿萝浇水,杉菜则把帆布包里的资料掏出来,摊在客厅的小桌上。屋里的书架一半摆着杉菜的法律书,一半放着花泽类的琴谱,最上层还摆着两人一起拼的小模型——是一把小提琴和一个迷你法槌。晚饭常是简单的两菜一汤,花泽类煮面时,杉菜会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背上说:“等我研究生开学,就要搬到横滨市了,又是人生的新挑战呢!。”
转眼到了5月,梧桐树叶子长得愈发浓密,把出租屋窗外的天空遮出一片阴凉。好消息与选择同时落在花泽类面前——国内顶尖交响乐团寄来签约合同,信封印着烫金logo,承诺给首席小提琴手席位,还附了未来一年的演出计划表;维也纳知名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也到了,淡蓝色花纹的信纸上,写着“邀请你跟随XX教授深造弦乐表演”。那段时间,花泽类练琴时总会走神,琴弓落在E弦上,偶尔会偏到A弦,发出细碎的杂音。他把两份文件叠放在琴房的桌上,有时练完琴盯着看很久,指尖反复摩挲纸页边缘。杉菜察觉后,没多说什么,只是每天睡前会给他泡杯热牛奶,放在房间门口。
有天傍晚,杉菜没让花泽类送自己回家,反而拉着他往大学方向走。校园里的紫藤花还开着,紫色花穗垂在长廊上,风吹过飘来淡淡香气。两人走进当年的音乐教室,木质地板留着从前练琴的浅痕,墙上五线谱挂图边角泛黄,窗外爬山虎爬得比从前密,翠绿藤蔓几乎遮住半扇窗。杉菜靠在墙角的旧钢琴上,琴盖放着几支别人落下的铅笔。她看着花泽类拿起琴架上的琴弓,轻轻碰了碰琴弦,轻声说:“我知道你在犹豫选哪个。你之前陪我刷真题、背法条到半夜,现在该我站在你这边了,类,我希望你在追梦的路上大胆地走下去,就像你支持我那样,不管你选什么,只要你心仪,我都会支持你的,类,我不想你因为我而焦虑。我心里的花泽类,应该是像风一样的自由诗。”花泽类放下琴弓,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我怕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会孤单。”杉菜摇摇头:“我有社区的阿姨们,还有你的琴谱陪我,不孤单。”
5月底的一个清晨,杉菜刚走到社区服务站门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研招办”。她深吸一口气接起,当“你已被我校法律硕士专业录取”的声音传来时,攥着听筒的手瞬间抖了,眼泪没忍住掉下来,连话都说不完整,只反复说“谢谢老师”。挂了电话,她正想给花泽类打电话,却看见不远处槐树下,他的车早停在那儿了。花泽类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常用的黑色琴盒,快步走到她面前,笑着说:“我猜今天会有好消息。”
他打开琴盒,里面没有小提琴,反而铺着淡蓝色绒布,放着一张手绘的录取通知书卡片。封面用彩铅画着小法槌和小提琴,中间用丝带连在一起,写着“恭喜杉菜同学”;背面是花泽类清秀的字迹:“恭喜我的法律小能手,未来我拉琴,你普法,我们一起在各自的领域发光,也一起把日子过成喜欢的样子。”杉菜抱着卡片,眼泪落在绒布上,晕开小小的湿痕,却笑得特别开心。
回到出租屋,杉菜当天下午就揣着钱包去书店,把能找到的国外音乐学院资料册都买了回来,还借社区电脑查了课程设置和奖学金政策。晚上,她坐在客厅的小桌前,把资料一页页拆开,用彩笔在笔记本上整理表格:“弦乐合奏课,教授曾获国际小提琴比赛金奖”“申请截止6月30日,需提交2段演奏视频”“XX奖学金覆盖80%学费,需写个人陈述”。旁边画着小小的笑脸,“注意事项”栏写着“记得提醒泽类准备推荐信”。
花泽类练完琴走进客厅,看见她趴在桌上,头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手里还握着笔。他走过去凑着看,看见表格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可爱的标注,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柔:“怎么写这么多?”杉菜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这样你选的时候,就能清楚一点啦。”花泽类没说话,只是坐在她旁边,把她揽进怀里,看着桌上的资料册和旁边的法律书,心里忽然安定下来——不管未来选哪条路,只要身边有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窗外夜色渐浓,台灯暖光落在两人身上,桌上资料册摊开着,琴盒靠在墙角,里面的卡片还带着淡淡墨香。出租屋的小阳台上传来绿萝轻轻晃动的声音,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偶尔的低语。原来最好的默契从不是一方迁就另一方,而是你为我着想,我也把你的未来放进我的计划里,就像这小小的出租屋,装着你我的梦想,也装着两人最踏实的幸福。